牛大妈悻悻离开寻香楼后,胸中的怨气并未消散,本来儿子就没找回来,还因为红芍的威胁和周围人的冷漠受了一肚子气。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牛大妈抹着眼泪,跺着脚,在海鸥镇杂乱肮脏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牛大妈想起了位于镇子中心广场旁边的那栋还算完好的三层小楼,门口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牌子,
海鸥镇居民事务调解与治安维护办公室。
这是血月降临,秩序崩坏后,由镇上一些残留的前公职人员和有点声望的老人勉强组建起来的临时管理机构。
说它是官方吧,它缺乏强有力的武装和有效的执行力,
说它不是吧,它又确实在处理一些居民纠纷,分配少量救济物资,算是末世中一点微弱秩序的象征。
牛大妈像是找到了救星,跌跌撞撞的朝着那小楼跑去。
一进办公室,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两个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中年男人坐在破旧的办公桌后,
一个在打瞌睡,另一个则在无聊的翻看着一本残缺的旧杂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和无奈的气息。
“青天大老爷!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牛大妈扑到办公桌前,故技重施,拍着桌子哭嚎起来,把在寻香楼门口的控诉又声泪俱下的重复了一遍。
被打扰了清梦的工作人员皱了皱眉,抬起眼皮,有气无力的说,
“这位大妈,别激动,慢慢说,怎么回事?谁把你儿子藏起来了?”
“是寻香楼!是凤仙那些狐狸精!她们把我儿子害了!我儿子昨天去了就没出来!她们还不承认!”
牛大妈一把鼻涕一把泪,
“寻香楼?”
另一个工作人员放下了杂志,脸上露出些许古怪的神色,
“那个花柳街的...?”
“就是那儿!就是那个黑店!”
牛大妈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原本稀稀拉拉坐着的几个也在等待处理事情的人,听到寻香楼和没出来,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一个抱着孩子的瘦弱女人犹豫了一下,怯生生的开口,
“那个...我男人也两天没回家了,说是出去找活干...”
另一个穿着工装,脸上带着愁容的大婶也插嘴道,
“我弟弟也是,前天晚上说跟朋友喝酒,就没信儿了....”
牛大妈一听,仿佛找到了同盟,立刻抓住机会,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报复性的快意说道,
“看看!看看!不止我儿子吧!说不定都是在寻香楼丢了!那地方邪门!进去就出不来!”
然而牛大妈这话一出,非但没有引起广泛的共鸣和声讨,反而遭到了激烈的反驳。
那个抱孩子的女人立刻涨红了脸,尖声反驳道,
“你胡说什么!我男人才不会去那种脏地方!他肯定是去找活计时遇到危险了!”
工装大婶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怒道,
“我弟弟老实巴交的!他肯定是喝多了睡在哪个朋友家了!你少在这里污蔑人!寻香楼那种地方,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其他几个原本有些疑虑的人,也纷纷出声,
“就是!我老公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绝不会去飘!”
“我儿子可是正经人!”
“牛大妈,你自己儿子管不住,别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一时间,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吵成了一团。
焦点从寻香楼可能害人诡异的带偏到了自家男人,儿子,弟弟绝不可能飘场的激烈自证和对他人的指责上。
好似承认了自己的亲人可能去了寻香楼,比亲人失踪本身更让她们感到耻辱和难以接受。
牛大妈被这突如其来的围攻弄得目瞪口呆,她张着嘴,看着那些刚刚还同病相怜,此刻却面目狰狞地维护自家男人清白的妇女们,只觉得一股荒谬和悲凉涌上心头。
那两个工作人员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无奈的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其中一人提高音量喊道,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失踪人口我们会记录一下,但现在人手不足,你们也知道情况....
自己再多去找找!至于寻香楼...无凭无据的,我们不能随便去查。”
他们显然也不想招惹如今势头正劲,而且明显不好惹的寻香楼。
花柳街那个地方,末世前都没少给他们头顶上进贡,更别说末世后了。
他们这些做前台的小管事,哪里能管这些事情?
最终,这场闹剧般的投诉在不痛不痒的记录和众人的互相埋怨中草草收场。
牛大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而那些刚刚还在激烈辩驳的妇女们,在离开办公室后,脸上也不由自主的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霾。
虽然嘴上坚决否认,但心中或许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在末世生存的压力和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下,她们宁愿相信自己的亲人是遭遇了别的意外,也不愿去面对那个可能更加不堪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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