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沉重的覆满厚厚冰层的木门被小安子用尽全力推开一条缝隙。
刹那间,一股远比地窖内更加酷烈,更加死寂的寒风,寒风像是裹挟着冰碴的巨浪,狠狠拍打在两人身上。
柳玉生只觉得裸露在外的脸颊瞬间失去了知觉,被无数根冰针刺穿。
他轻吸了一口气,那冷冽的空气灌入肺腑,像刀子般割裂着本就受损的经脉,
激得他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全靠死死抓住小安子的肩膀才没有倒下。
小安子更是被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整个人筛糠般抖了起来。
门外,已非人间。
映入眼帘的,是凝固的寒狱。
曾经熙攘的街道被厚厚的,近乎蓝白色的积雪彻底掩埋。
目之所及,一片死寂的银白。
房屋树木,乃至远处的城墙,都覆盖着厚厚的冰壳,在惨淡的天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积雪中,隐约可见一些凸起的人形。
有的保持着奔跑的姿态,有的蜷缩在墙角,有的甚至保持着伸手向天的绝望姿势...
无一例外,都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冻结,形成了一座座姿态各异,表情凝固在惊恐与绝望中的冰雕。
他们身上的衣物冻结成硬壳,脸上覆盖着白霜,空洞的眼窝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整个江陵府,一片死寂,唯有他们这些冰雕,是这片白色坟场唯一居民。
柳玉生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些残酷景象,越看越觉得自己前路茫茫。
他咬紧牙关,调动丹田里那丝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内力,艰难的护住心脉和几处关键穴道,抵御着无孔不入的寒气。
“走!”
柳玉生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得如砂纸摩擦。
小安子吓得魂飞魄散,但督公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疯狂让他不敢违抗。
他一手紧紧抱着那装着劣质炭的小包袱,另一只手几乎是半扛半拖着柳玉生,一步一滑地迈出了地窖的门槛。
行走在冰封地狱。
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积雪深及膝盖,每一步拔腿都耗费巨大的力气。
冰冷刺骨的雪水迅速浸透了他们本就单薄的棉裤和鞋袜,寒气像毒蛇一样顺着腿骨往上钻。
柳玉生冻伤的双脚早已麻木,此刻更像是踩在无数根钢针上,每一次落地都带来钻心的剧痛。
柳玉生的视线开始模糊,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浓浓的白雾,瞬间就在睫毛和眉毛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瞬间冻成冰粒,黏在皮肤上,带来另一种刺痒的折磨。
就在不久之前,他柳玉生,堂堂东厂督主,权势滔天,出入宫闱如同自家后院。
他何时需要用自己的双脚,在这肮脏冰冷的雪地里跋涉?
柳玉生的出行,从来都是暖玉熏香,软轿如云。
而此刻...
柳玉生像个最卑贱的乞丐,裹着粗陋的棉被,依靠着一个同样瑟瑟发抖,瘦弱不堪的小太监搀扶,
在足以冻毙虎豹的严寒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挣扎前行。
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冻伤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刀。
那些曾经在他脚下匍匐的贱民,此刻变成了他身边的冰雕,无声地嘲笑着他此刻的狼狈。
巨大的心理落差像毒药一样侵蚀着他的骄傲。
屈辱,不甘,怨毒...种种情绪在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最终,都被那更加汹涌更加原始的求生欲死死压了下去。
“苏...梦...瑶...”
柳玉生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成了支撑他在这冰封地狱里挪动脚步的唯一信念。
小安子更是苦不堪言,他年纪小,力气弱,既要支撑着督公沉重的身体,又要抱着炭火,
在深雪里行走几乎耗尽了全部力气,小脸冻得青紫,嘴唇发乌,全靠对督公刻骨的恐惧和对那地下室一丝渺茫希望的幻想在支撑。
短短百丈的距离,在极端严寒和深雪的阻隔下,变得如同万里长征。
时间被无限延长。
他们走走停停,柳玉生数次咳喘得几乎昏厥,全靠小安子死命支撑。
劣质的炭火在包袱里散发着微弱的热气,聊胜于无,却成了两人精神上唯一的慰藉。
不知过了多久,当小安子几乎要脱力倒下时,柳玉生布满血丝,因冻伤而肿胀变形的凤眸,死死地锁定了前方。
风雪稍微小了些,视野清晰了一些。
前方,一座门庭相对还算规整的宅院轮廓显现出来。
朱漆大门紧闭着,门环上挂着长长的冰棱,门楣上的匾额被冰雪覆盖了大半,但隐约还能辨认出一个苏字。
苏宅!
终于到了!
柳玉生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混杂着狂喜,贪婪和最后一丝不确定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身体的疲惫和剧痛。
他推开几乎要瘫倒的小安子,踉跄着向前扑了几步,布满冻疮和血污的手,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又无比急切的疯狂,狠狠抓向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存希望的大门!
下一瞬,门忽然自己打开了。
柳玉生面前出现了一张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酷百倍的脸。
正是苏梦瑶。
早在柳玉生二人踏进苏梦瑶五感buff范围的时候,苏梦瑶就察觉到了。
之所以没有及时动手,那是因为外面环境这么恶劣,人家都眼巴巴的送上门了,自己何必再跑这么一趟呢。
在家门口等着不就行了。
还有一个关键的点便是,苏梦瑶只能看到柳玉生来了,并不能从五感buff里看出柳玉生的状态。
还是等人到了眼前再说了。
当然,打开门看到柳玉生状态的第一眼,苏梦瑶就做好决定了。
苏梦瑶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劲装,
外面随意披着一件厚实的狐裘,乌发简单束起,几缕碎发拂过光洁的额头。
苏梦瑶的脸色红润,气息沉稳悠长,眼神清明锐利,
与门外两个形容枯槁,濒临冻毙边缘的乞丐形成了天壤之别。
苏梦瑶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没有惊讶,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丝人类应有的情绪波动都看不到。
那目光落在柳玉生那张因冻伤,绝望和骤然狂喜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就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或者...两具即将倒毙的尸体。
冰冷,漠然,洞悉一切。
柳玉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满腔的贪婪,狂喜,算计,在撞上这双眼睛的瞬间,
就被兜头浇了一盆绝对零度的液氮,瞬间冻结碎裂。
一股比外面酷寒更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柳玉生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她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柳玉生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念头在疯狂尖叫。
“苏...”
柳玉生喉头滚动,想挤出一点声音,或许是威胁,或许是哀求,
或许是想用曾经的交情作为筹码。
但苏梦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柳玉生重伤在即,趁他病,要他命。
苏梦瑶是这么想的,与其费劲周旋威胁柳玉生交出武学,还不如自己去搜索一番。
玄琅在苏梦瑶开门的时候就被放了出去,柳玉生他们的来时路会留下气息,现在经过的时间还短,
玄琅可以趁这个时候依靠气息搜寻出柳玉生的出发点。
有了坐标,柳玉生又没有空间之类的东西,苏梦瑶相信,大不了自己把那位置犁上三遍,总能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现在的柳玉生,等于废物,等于灭杀。
苏梦瑶的动作快的超越了柳玉生被冻僵的神经反应极限。
甚至没看清她是从哪里抽出的武器,那似乎只是一根乌沉沉的,毫不起眼的短棍,顶端镶嵌着一块暗沉的金属。
嗯,柳玉生不认识羊角锤。
就在柳玉生那个“苏”字刚出口的瞬间,苏梦瑶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言语,只有最简洁最高效的杀戮本能。
手腕一抖,那羊角锤精准无比的砸向柳玉生的太阳穴!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骨裂声响起。
柳玉生那双曾经翻云覆雨,算计无数。
此刻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疯狂与难以置信的凤眸,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随即迅速涣散。
柳玉生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就像一截被巨力砸断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重重砸在厚厚的积雪上,溅起一片冰冷的雪沫。
殷红的鲜血混杂着白色的东西,从他破碎的太阳穴汩汩流出,
迅速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猩红,又在极致的低温下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一代权阉,东厂督主柳玉生,就这么被苏梦瑶锤死了。
整个过程,从开门到击杀,不过一息之间。
依旧是短平快的节奏。
旁边的小安子完全吓傻了。
他抱着那包劣质炭火,维持着搀扶的姿势,眼睁睁看着督公,在那个女人抬手之间就变成了一具迅速冷却的尸体。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取了他全部的心神,他甚至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呼吸,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督公脑袋开花的那一幕在无限循环。
“啊...呜!”
一声短促的,极度惊恐的呜咽声终于从小安子喉咙里挤了出来,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
小安子下意识的想后退,想逃跑,但双腿如同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
苏梦瑶的目光,邪恶的从柳玉生的尸体上移开,落在了小安子身上。
“嘿嘿嘿...”
小安子对上这眼神,连恐惧都感觉不到了,耳边只剩下苏梦瑶的怪笑。
他甚至没有看清苏梦瑶是怎么动的。
只觉得眼前乌影一闪。
那根刚刚砸碎了柳玉生头颅的东西,带着同样的冷酷与高效,精准的击中了他的天灵盖。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小安子瘦小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难以置信地凸出,所有的想法都被扼杀在了破碎的头颅里。
他手中的炭包掉落在地,劣质的炭块滚落在雪地里,迅速被染黑。
他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砸在柳玉生的尸体旁边,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鲜血同样从他破碎的脑洞里涌出,在雪地上蔓延。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大了些,呜咽着卷过空旷死寂的街道,
吹拂着苏宅门前两具迅速冷却的尸体,以及那片迅速被新雪覆盖的暗红。
苏梦瑶动作迅速的摸尸,可惜除了一堆衣物,什么都没有。
苏梦瑶没有再扒下来,这类东西空间里太多了。
苏梦瑶的视线扫过暗处那些隐隐约约闪烁的身影,忍不住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笑着,一边抬腿两脚,把柳玉生和小安子的尸体踢飞出去好远。
省的那些老鼠在苏梦瑶门口淅淅索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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