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囊打开,里面是几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乳白色丹药——元续灵丹,以及一小撮如同碾碎星辰、闪烁着细碎光点、蕴含着精纯星辰之力的星辉粉尘。
“幽兰…”叶枫在心中呼唤。
紫幽灵宝石光芒微闪,幽兰的身影悄然浮现,灵体看上去比之前凝实了一些,显然银辉宫的环境对她恢复也有帮助。“我来为你护法。”她双手结印,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笼罩住叶枫,隔绝了外界可能的窥探,也略微减轻了啃啃意念冲击带来的影响。
叶枫立刻服下一颗元续灵丹。温和而庞大的药力瞬间化开,如同温暖的泉水涌向四肢百骸,滋养着干涸的经络、碎裂的筋骨、尤其是新生的右臂血肉。那麻痒刺痛的感觉在药力抚慰下终于有所缓解。
他又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小撮星辉粉尘,均匀地涂抹在琉璃化左臂那蛛网般的裂痕上。冰凉细腻的粉尘接触裂痕,立刻渗透进去,如同星辰之力在修复琉璃的裂纹,一丝丝清凉舒泰取代了原本的僵冷刺痛。灵魂在星辉粉尘的浸润下也感到更加稳固。
幽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紫眸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她能感觉到叶枫的气息在丹药和星辉的滋养下,正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恢复着。只是,那份沉重的枷锁和戴罪之身带来的压力,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就在叶枫全力恢复,准备迎接未知的战场时,幽兰的眉头突然微蹙。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叶枫面前的虚空。
一道由纯粹紫色魂力勾勒出的半透明画面,如同水镜般展开——正是银辉宫深处某座宏伟殿宇前的情景。
水镜中,几名身着星辰法袍、气息强大的神族长老,正拦在准备进入殿宇的星穹大师面前。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面目古板肃然的老者,他手中拄着一柄铭刻着太阳与银月徽记的法杖,太阳蚀月徽记,寓意蚀月神族的权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星穹!”为首的白袍长老声音洪亮,带着质问,“老夫等刚刚听闻陛下的裁断!死罪可免?!那孽畜手上沾满了皇族之血!沾满了霜语领无数子民之血!更沾满了风语草原生灵之血!如此滔天血债,竟因为所谓的‘灵魂共生’便要姑息纵容?!还要让他以戴罪之身入军?!此举,置皇族律法尊严于何地?!置无辜亡魂于何地?!”
另一位面色阴鸷的长老接口,声音尖利:“而且!那凶物何等危险!即便被夕颜殿下‘永冬之印’封禁,终究是封印!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邪能侵蚀,谁敢保证那凶物不会再次爆发?!到时他叶枫死便死了,若凶物失控再伤及我方士卒或造成更大灾难,谁来负责?!星穹!你力保此子,究竟是何居心?!”
“我等决不同意此等荒唐裁断!必须将那叶枫连同体内凶物一并彻底镇杀!以儆效尤!”另一位长老也厉声附和。
几位长老言辞激烈,语气中充满了对皇权裁断的质疑和对叶枫的深恶痛绝。星穹大师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目光深邃平静。他缓缓开口,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透过水镜传来:
“诸位长老,陛下之裁断,非姑息养奸,乃权衡利弊,法理兼顾。叶枫有罪,当罚;其身负凶物,当用;其魂受制,当察。彻底镇杀,亦连诛其无辜之魂。我蚀月律法,可曾有过先例?”
“至于凶物失控…”星穹大师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战场,本就是凶险之地。然,亦是磨砺之所。若那叶枫能戴罪立功,在征战中掌控凶物,化害为用,岂非比一味封杀更好?至于安危…自有老夫与夕颜殿下看顾。若真失控…‘永冬之印’,刹那寂灭双魂。”
最后一句,带着一股冰冷的决绝。
水镜微澜,景象缓缓消散。石屋内,一片寂静。
叶枫缓缓睁开眼,看着消散的水镜,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冰冷的弧度。
戴罪之兵,前路荆棘。血债需以血偿,而他的血与敌血,都将在那片黑暗的疆域上泼洒。皇城内,质疑与仇视的目光从未止歇。但他别无选择。
握紧琉璃左拳,感受着新生右臂血肉下的微弱力量涌动。他低下头,看着胸前的紫幽灵宝石,也仿佛能看到宝石深处那被冰封的、依旧充满暴戾与饥渴的暗红本源。
“啃啃…”叶枫低声念着这个带着讽刺的名字,“该上路了。”
宝石内,那股被冰封的凶煞意念暴躁地翻滚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压抑的咆哮,带着滔天的战意与毁灭的渴望。
赎罪之路,始于足下。前方,是无尽的血火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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