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几只猫头鹰被它们打架的动静惊得飞走了。
胜在有双手，连续几次都把那只猫头鹰拍飞。它还会拳击，要不是看在对方只是一只鸟的份上，早就一套组合拳挥过去了。
刘山劝了一会儿，发现那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而明显更占上风，便不劝了，反而从屋里搬出一张椅子，坐在树下等着它们俩打完。
巫山月不知何时跟着出来了，他挤到刘山坐着的凳子上，硬是挤到半个位置。
“你自己不能搬张椅子吗？非要跟我挤？”刘山差点儿被他挤得掉下去，气恼道。
巫山月笑道：“这不是麻烦吗？打个赌，你说这鸟是不是妖？”
刘山来了兴致，“赌注是什么？”
“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巫山月笑眯眯道。
就猜一只鸟是不是妖，这很简单。
刘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心想，既然这是个精怪世界，会说话的动物一律按妖怪来看准没错。
巫山月抢先开口：“我赌它是——”
话未说完，就被刘山眼疾手快地捂住嘴，他快速道：“我赌他是妖！你只能选它不是了。”
他刚一松手，就听巫山月幽怨道：“那行……”
“等会儿，”刘山忽然意识到不对，巫山月怎么可能会跟他打这么简单的赌？还这么爽快？
他当即反悔：“我要改答案，它不是妖。”
巫山月丝毫不恼，反而依旧笑着道：“行，这下可不能反悔了。”
他这回的笑容像极了奸计得逞，刘山心中警铃大作，再度反悔：“不不不，我还是坚持一开始的答案。”
巫山月却是拉下脸，“不行，没得反悔。”
刘山越发觉得第一个答案才是对的，何况，如果不是妖，怎么会说话？
这猫头鹰没变成人形，八成是没那个能力。
他和巫山月争论了好一会儿，对方都不同意他换答案。
这更是让他肯定了这猫头鹰就是妖。
见巫山月死活不答应，刘山当即使出杀手锏，他凑到对方耳边，轻声道：“山月哥，求你了。”
这一声喊得巫山月轻咳一声，“下不为例。”
刘山乐道：“我选这猫头鹰是妖。”
巫山月状似遗憾道：“那我选它不是。”
枝头上，那只猫头鹰被拍到了地上好几回，却依旧不死心地飞回去，要跟决一死战。
几个回合后，都烦了，趁着猫头鹰冲过来时，两只手抓住它，一屁股坐在它身上。
猫头鹰叽里呱啦地乱叫着，死命挣扎地挣脱不出来，最后只好求饶：“饶命啊，大侠，鸟不敢了，鸟不会再说你胖了。”
哼了一声，“我本来就不胖。”
刘山在底下鼓掌，“好，胜负已定，胜。鼓掌！”
他用手肘轻撞身边的巫山月，后者敷衍地拍了两下手。
当即雄赳赳气昂昂地飞下来，“承让。”
刘山乐得直笑。
那猫头鹰趴在枝头，听着刘山开怀的笑声，郁闷道：“齐旗，你以前对鸟可不是这样的。”
刘山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说道：“那你说说我以前什么样？”
猫头鹰丝毫没有自己被套话的意识，它鸟叫了几声后，才开口说话，“以前你会给鸟吃米粒，摸着鸟的身子说，吃得多一点才能飞得高一些。”
它又是一阵郁闷，“这会儿，鸟都来了这么久了，你连口水都没给鸟喝，还纵容这个——”
它用翅膀指着刘山肩上的，刚想说“胖子”，想到自己挨的揍，改口道：“纵容这只白鸟欺负鸟！”
已经懒得去反驳别人对自己的错误看法了。
刘山疑惑地问猫头鹰：“你的名字叫鸟啊？”
猫头鹰歪着脑袋，“你忘了，你总是管我叫小鸟？”
只是，猫头鹰觉得自己已经不小了。
刘山毫不心虚，“我记得啊，这不是想看看你记不记得嘛？”
身边的巫山月笑出声来，显然觉得他在强行挽尊。
刘山斜眼看他，“哪里好笑？”
巫山月收敛了笑容：“……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
刘山白了他一眼，“收敛点。”
巫山月立刻坐得笔直，一脸正经：“行。”
刘山看向猫头鹰，问出自己的问题，“你是妖吗？”
猫头鹰已经重新站回了枝头，闻言，应道：“不是，鸟就只是鸟。”
刘山蹙眉，“我不信，一只鸟怎么会说人话？你肯定是妖，是不是有谁逼你否认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巫山月笑而不语。
猫头鹰歪了歪脑袋，“没有，鸟是自由的。齐旗，鸟要吃饭！”
刘山一愣，尴尬道：“没留你的份，你来晚了。这样，明天我再给你行吗？”
猫头鹰叹气道：“好吧，那你明天可不要忘记鸟的饭。”
“你什么时候来啊？”刘山问它，“白天怎么没见你？”
“鸟白天要睡觉。”猫头鹰理所当然道，“你变笨了，这种问题也要问。”
刘山：“……”
巫山月忍着笑，飞过去拍了猫头鹰一下，“我儿子才不笨！”
猫头鹰茫然地看向刘山，“你什么时候认了一只鸟做妈妈吗？你这么缺妈妈啊？”
刘山莫名有种自己被阴阳怪气了的错觉，但看猫头鹰那双清澈的眼睛，便知没那个意思。
“发生了很多事，我就不说了。”刘山没有多解释，继续转回话题，“你不是妖，怎么会说人话？”
猫头鹰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鸟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一天，鸟就会说话了。不过你告诉我，在有人的地方不要说人话，免得被当做妖抓走。”
刘山疑惑：“齐、我也知道你不是妖？”
猫头鹰奇怪道：“是啊，你自己的事你自己都忘了？”
刘山暗自嘀咕，这猫头鹰还挺敏锐。
他顺着猫头鹰的话说下去，编了个借口，“我前些日子变小了，虽然恢复了原状，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你能和我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平常又是如何相处的吗？我想了解了解以前的齐旗。”
猫头鹰同情地看着他，“难怪变笨了，原来是这样。好吧，鸟就好好跟你说说以前的事。”
刘山：“……谢谢你。”
猫头鹰开始娓娓道来，“鸟刚自己出来觅食的时候……”
刘山认真地听着猫头鹰回忆，其实就是猫头鹰刚离开父母自己出来觅食时，总是饱一餐饿一餐，有一天晚上直接饿晕在齐旗的院子里。
“鸟当时还记得，你给鸟吃的面包有多好吃，就是有点噎。”猫头鹰其实早就忘记面包的味道了，但它觉得自己还是再夸一下当时的面包，免得齐旗又多想。
“那好像是你留下来的干粮，结果都给鸟吃了。”猫头鹰感慨道，“那之后鸟就常常来看你。”
“每次来，你都会给鸟米粒或是面包吃。”
它飞下树，从树干上的一个蛀洞里用嘴拉出两个小碗，“每次你都是提前放在这儿，结果，你这次回来后居然给忘了。明明上次回来当天也给鸟放了。”
刘山上前一看，那其实是两个小瓦片，上面还爬着蚂蚁。
他没接过，而是对猫头鹰说道：“今天给忙完了，明天开始给你放。要不要喝水，水屋里还有。”
猫头鹰摇了摇头，“不喝了，鸟每次来的时候都吃饱喝足了，只是给你一个面子。”
刘山忍俊不禁，“那我以后还要给你留饭吗？”
猫头鹰咕咕叫了一声，“留！这样鸟才知道你在不在。”
对猫头鹰而言，这是一个齐旗在家的信号。
它补充道：“不用太多。”
刘山记下这事儿，他又问：“你是认识我之前就会说人话了吗？”
“当然不是，”猫头鹰将瓦片推回洞里，又飞回枝头上，“鸟是看你好像很孤单，就想着要是鸟能陪你说说话就好了，没过几天，鸟就能说人话了！”
“这么厉害？”刘山回头问巫山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巫山月双手环臂道：“这棵死树有灵，想必它也希望陪齐旗说话。但树已死，残余的那一点灵就落在了这只猫头鹰身上。”
“当这只猫头鹰产生了同样的念头时，树灵便与其融合，从而使得这鸟开口说人话。”
他看一眼便知是怎么回事。这只猫头鹰身上没有妖气，反倒掺杂了丁点树灵的气息。
“在这鸟身上的树灵依旧在消散，用不了多久，这鸟就说不了人话了。”他补充道。
猫头鹰没听明白，但稍微听懂了自己很快就说不了人话了，它可惜道：“那以后鸟都陪不了齐旗你说话了。”
它的沮丧仅仅维持了一秒钟，看了看和巫山月，高兴道：“不过，你好像也不孤单了。这样一来，鸟说不了人话好像也没什么了。”
刘山笑道：“还是要谢谢你陪以前的齐旗说话。”
猫头鹰咕咕叫道：“不用谢！”
刘山又和猫头鹰聊了许久，听到了更多关于齐旗的事。
在临走前，猫头鹰问刘山，“你这次在巫家过得好吗？有人欺负你吗？”
刘山先是一怔，随后应道：“没人欺负我，你可以放心。”
猫头鹰打量了他的神色好一会儿，“你看上去没有以前那么忧愁，说得应该是真的。那鸟就放心了。”
它和刘山道别，朝天边飞走了。
刘山目送它离开后，拍了拍手，“好了，回去睡觉。”
打了个哈欠，“好啊，早就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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