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陛下乃是真神降世,你这老匹夫,竟敢在此狺狺狂吠!”
“打死他!打死这个妖言惑众的老狗!”
人群开始骚动,几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壮汉,甚至捡起石块,准备朝杨宪砸去。
杨宪感受着周围那股疯狂的,不讲道理的恶意,感受着大地之下传来的,让他心胆俱裂的悸动,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天谴!昏君!你看到了吗!你的子民,因你而疯狂!你的江山,即将化为一片焦土!我杨宪,今日死于此地,也值了!我会在九泉之下,亲眼看着你的帝国,是如何分崩离析的!”
他的笑声,充满了悲怆与快意。
他认为,自己预言的一切,都应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淡漠的声音,从午门的城楼之上传来,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聒噪。”
是吴闵。
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城楼之上,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这片混乱的景象。
他的出现,非但没有让混乱平息,反而像是火上浇油。那股从地肺中涌出的愤怒意志,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更加疯狂地冲击着人们的理智。
杨宪笑得更大声了:“昏君!你终于出来了!来啊!降下你的雷霆,杀了老夫!让天下人都看看,你这暴君的真面目!”
吴闵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人群,穿透了大地,与那地肺深处的狂暴意志,对视在了一起。
“愤怒?”吴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你的愤怒,太过于杂乱,太过于……低级。”
他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在他的身后,一道顶天立地的虚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那虚影,通体漆黑,身披狰狞的骨甲,双目之中,燃烧着的不是火焰,而是比极北冰原更加森寒的,绝对的杀意。
护界神魔——兵主煞神!
它一出现,一股与地肺的“狂怒”截然相反的,冰冷的, disciplined(纪律严明)的,仿佛经历了亿万次战争洗礼的,纯粹的“恶意”与“秩序”,轰然降临!
如果说,“熔火暴君”的愤怒,是一场席卷一切的森林大火,狂暴,炽热,却毫无章法。
那么,“兵主煞神”的煞气,就是一柄在绝对零度下锻造出来的,足以切割灵魂的手术刀。冰冷,精准,充满了目的性。
兵主煞神,对着下方混乱的京城,张开了它那无形的口。
“吼——”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这咆哮,没有声音,却比任何雷鸣都更加恐怖。
它没有带来愤怒,而是带来了……绝对的“纪律”与“恐惧”。
那一瞬间,整个京城,所有的混乱,戛然而止。
那个正要挥刀砍人的小贩,手臂僵在了半空,眼神中的疯狂褪去,取而代ed之的,是对自己手中那把菜刀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那几个正在斗殴的文人,齐齐停手,浑身颤抖地看着彼此,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那些正要向杨宪扔石头的壮汉,手中的石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所有人心中的那股“狂怒”,就像是被一盆液氮当头浇下,瞬间被冻结,被熄灭,被一种更加高级,更加有序,更加恐怖的“负面情绪”所彻底压制!
混乱的京城,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抬起头,惊骇欲绝地看着城楼之上,那个帝王身后,那尊散发着无尽恐怖的魔神虚影。
他们的灵魂,在颤抖。
杨宪的笑声,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悲愤与快意,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震惊与茫然。
他……看到了什么?
一尊魔神?
一尊听命于皇帝的魔神?
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邪恶”,去压制了另一种“邪恶”?
这……这算什么?
以毒攻毒?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一生所学所知的范畴。他那套“仁义礼智信”的 worldview,在这一幕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吴闵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看到了吗,杨爱卿?”
吴闵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戏谑。
“愤怒,亦是一种力量。它就像洪水,堵,是堵不住的,只会让堤坝崩溃。唯有疏导,唯有掌控,用更强的力量,为它建立新的河道,才能让它为我所用。”
他指了指身后那尊令人不敢直视的兵主煞神。
“朕,是来掌控它的,不是来安抚它的。”
吴闵转过身,不再看下方那些如同石化了一般的臣民。
“传朕旨意,神工司,准备第二阶段。”
“朕,要亲自下去,会一会那头,睡在地下的恶龙。”
城楼之下,一片死寂。杨宪跪在那里,失魂落魄,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疯了……全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而他的身边,那些刚刚还想打死他的百姓,此刻正对他投来混杂着同情与怜悯的目光。
可怜的老头,他好像还没搞明白,不是这个世界疯了。
而是这个世界,换了一个新的,他们所有人都必须去适应的,疯狂的“天”。
午门城楼之下,那片由死寂和恐惧凝固而成的广场,终于开始缓慢地解冻。
最先恢复行动能力的,是那些训练有素的禁军。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效率,将失魂落魄的杨宪架了起来。这位老御史没有反抗,他那双原本总是燃烧着道德火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的灰烬。他一生的信念,他赖以为傲的骨气,都在那尊冰冷魔神的注视下,被碾成了齑粉。
吴闵没有下令将他收监问罪,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
“送杨大人,回府静养。”
两个字,“静养”,而非“圈禁”,却比任何刑罚都更具杀伤力。这意味着,在皇帝眼中,这位以死相谏的左都御史,已经不再是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政敌,而是一个……神志不清,需要怜悯的病人。
杨宪浑身一颤,最后一点神采也从眼中消失,彻底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被禁军拖着离开了。
人群无声地分开一条道路。没有人再敢议论,甚至不敢大声呼吸。方才那股源自地肺的狂怒,让他们失去了理智;而紧随其后的,那股源自帝王的,冰冷有序的恶意,则让他们彻底失去了胆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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