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接到消息的刘启和韩朵朵带着机器人队伍在山口迎接。高效的安置工作迅速展开。机器人引导着百姓进入山腹庞大的防空洞城,分配临时住所,发放食物和基本生活物资。
在山腰一片新开辟的平地上,吴笛正站在一块简易的黑板前。黑板上用木炭写着简单的汉字。下面坐着几十个眼神充满好奇的孩子,还有一些渴望知识的成年人。这便是吴笛开设的“黑山识字班”。
“……这个字,是‘人’。顶天立地的人,我们汉家的人。”吴笛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他不仅教识字,更在传授文明的火种,唤醒这些饱经磨难同胞心中对知识和尊严的渴望。
看到李一民和九叔走来,吴笛对学生们温言几句,便迎了上来。
“李大师,林道长,辛苦了。”吴笛看着山下井然有序的安置场面,由衷说道,“又带回来上万同胞,黑山的气运,又厚重了一分。”
李一民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垦的梯田里绿意盎然,新修的畜栏中牛羊成群,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在山间回荡,与远处兵工厂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奇特的、充满希望的乐章。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看到他们能安居乐业,我等奔波,也算值得了。”
九叔则更关心另一件事:“吴先生,此地方圆百里,冤魂煞气颇重,贫道需在山中设下法坛,长期诵经超度,以净地脉,否则久之恐生邪祟,于民生不利。”
吴笛点头:“有劳道长了。黑山不仅是军事要塞,更是我汉家文明复兴的种子。涤荡污秽,正本清源,至关重要。”
三人正交谈间,刘启和韩朵朵也处理完手头事务走了过来。韩朵朵看着九叔风尘仆仆的道袍,关切道:“林道长,这一路超度亡魂,损耗心神,我那里新配了些安神补气的药剂,稍后给您送过去。”
九叔稽首谢过:“韩姑娘有心了。”
刘启则对李一民兴奋地说:“李大师,您上次指点的那个形意拳的发力技巧,我教给基地护卫队的小伙子们,他们实战能力提升很明显!下次胡虏再来,定叫他们好看!”
李一民微微颔首:“拳法是小道,护持同胞、匡扶正义才是根本。你能学以致用,很好。”
夕阳的余晖洒在黑山上,为这座钢铁与信念铸就的堡垒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李一民和九叔站在山崖边,眺望着远方依旧沉沦在黑暗中的大地。
他们的旅程还未结束,这片土地上的苦难远未终结。但只要黑山这盏明灯不灭,只要像他们这样的人还在行走,希望,就永远不会消失。
九叔整理了一下道袍,沉声道:“李道友,歇息几日,你我再次下山如何?北方冀州之地,听闻又有大批百姓被驱赶修筑工事,水深火热。”
李一民目光锐利如刀,简洁地吐出一个字:“走。”
东晋与后赵交界之地,乃是一片绵延的丘陵与荒原,官道年久失修,杂草丛生,时常有胡骑游弋劫掠,亦不乏溃兵流寇藏匿其间,可谓危机四伏。贾诩一袭青衫,徒步而行,看似悠闲,实则身形飘忽,一步踏出便是数丈之遥,正是道家“缩地成寸”的神通。他刚结束在建康的一番谋划,虽未能竟全功,但也搅动了江东死水,此刻正欲返回黑山,向吴笛复命,并商讨下一步联合冉闵之事。
行至一处名为“断魂坡”的荒凉之地,天色渐晚,残阳如血,将稀疏的枯树林染上一片凄厉的红。贾诩神识微动,察觉到前方有微弱却精纯的血气与一股悲怆决绝的意念交织。他悄然敛息,隐去身形,向前探去。
只见坡下废弃的驿亭旁,篝火摇曳,围着十余人。其中两位老者,虽衣衫破损,满面风霜,却难掩眉宇间的英武之气与久居上位的威严。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坚毅,即便落魄至此,腰杆依旧挺得笔直,正是闻鸡起舞、中流击楫的祖逖。另一人年纪稍长,气质儒雅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正是那位曾以胡笳退敌、坚守并州多年的刘琨。
他们身边,仅有寥寥数名忠心耿耿的亲卫部曲,个个带伤,神情疲惫而警惕。篝火上架着一只烤得半焦的野兔,气氛沉闷得可怕。
贾诩目光如电,瞬间便明了其中关窍。他早通过各方情报知晓,刘琨因遭王敦与段匹磾联手构陷,被晋元帝下诏赐死。而祖逖闻讯,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闯入段匹磾军营,击杀段匹磾,救下挚友,二人一同逃出。此事震动江东,晋元帝与王敦既惊且怒,索性将二人视为叛逆,断其粮饷,削其官职,任其自生自灭。祖逖北伐本就如履薄冰,如今更是失去朝廷名义支持,困守雍丘,进退维谷。此番二人携少量部曲出现在这边境险地,想必是雍丘已不可守,试图寻找新的出路,或是……已心存死志。
“唉……”刘琨长叹一声,打破了沉寂,声音沙哑,“逖弟,是我连累了你。若非为我,你仍是朝廷倚仗的北伐大将,何至于此……”
祖逖猛地一拍地面,尘土飞扬:“刘兄何出此言!那司马睿与王敦,鼠目寸光,嫉贤妒能,只知偏安一隅,何曾真正想过北伐中原,收复故土?即便没有你之事,我祖逖也迟早为他们所不容!只可恨……可恨我空有壮志,却无力回天!朝廷掣肘,粮饷不济,如今连这栖身之所也……”他说不下去,虎目含泪,望着跳跃的火焰,仿佛看到了自己北伐事业如这火光般即将熄灭。
刘琨亦是黯然神伤:“想当年,我与你闻鸡起舞,誓清中原。如今,胡尘依旧,故土未复,你我却落得如此下场。莫非天真要亡我汉祚?这北伐之路,当真走错了么?”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心灰意冷的绝望,昔日的豪情壮志,似乎已被现实的冰冷彻底浇灭。连番挫折、挚友罹难(他自认连累了祖逖)、朝廷的背叛,已让这位坚韧的老将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一个平和却带着一丝幽冷气息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二位将军之叹,恕贾某不敢苟同。你们并非败于胡虏,而是败给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根基。”
话音未落,贾诩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在篝火光圈的边缘,一袭青衫,纤尘不染,仿佛凭空出现。祖逖的亲卫们大惊失色,瞬间拔刀而起,将他团团围住,气氛骤然紧张。
祖逖瞳孔微缩,按住身旁欲起的刘琨,沉声喝道:“来者何人?!”他征战半生,眼力非凡,此人能无声无息靠近至此,绝非等闲。
贾诩对周遭明晃晃的刀锋视若无睹,拱手一礼,气度从容:“在下贾诩,贾文和,现于黑山吴笛先生座下效力。”
“贾文和?”刘琨眉头紧蹙,这个名字他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是汉末一位以奇谋着称的谋士,但年代久远,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中。“足下此言何意?我等之败,如何是败给了根基?”
贾诩踱前两步,目光扫过祖逖与刘琨,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二位将军,可曾真正深思,你们北伐的根基,究竟立于何处?是江东那个只知争权夺利、醉生梦死的司马朝廷?还是那些盘踞地方、只顾扩张自家坞堡田亩的世家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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