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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流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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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看院落感慨万千 十年间过往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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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珠在大妈家,坐了一会,就去金豆家,她就想利用自己来韩家庄的这点时间,给金豆收拾一下屋子,打扫一下卫生,再给洗洗衣裳,每次来,都是同样的事情,都习惯了。

金豆自从移到村边那个独窑里,也就没动过。自家以前的窑洞,早就成了生产队的饲养室,成了养牛圈羊的地方。那宽大的院子,成了堆肥场,牛圈、羊圈里出来的粪土,堆得如同小山丘。这些土肥,在种麦前拉到地里当底肥,一个冬季出去积攒的土粪,趁着地冻,拉到麦田,给麦子施浮肥,冬夏两季,不能错过季节,麦子也就靠着多施土农家肥而多打粮食。

金珠来到金豆的窑洞前边,站在门前,看到只有巴掌大的小院打扫的很干净,本来有着宽大的院落,只因人践踏的少,小草铺了一地,只留下中间那长期行走,形成的一条人行道。

孩子多的家庭,院子宽大,也被孩子踏得溜光溜光的,一根杂草都没有,既就是杂草长出,也被及时清理,让人觉得有人气,有活力。就像自家院子,孩子跑出跑进,也没有一丝寂寞感。看着满地杂草,金珠眼前仿佛出现母亲以前打扫院子的身影。那时候每天早上起来,母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扫院落,尽管院子很大,她都要打扫个遍。用她的话说,院子就像一个人的脸一样,脸每天都要洗,院子每天要打扫干净,这样掌柜的就有脸面,可见她对院子干净的认知是多么的重要。而现在,金豆根本顾不了那么多,能吃饱就不错了,还管院子长不长草?

现在金豆家,没有孩子也没有家人,且门上挂着锁,看似住着人,却让人感到有种寂然凄凉的感觉,以前,在娘家那个大院里,从来没有这个感觉,今天这种感觉特别强烈。给金豆成家太早,他没能守得住,现在想再成家的希望,真很渺茫。别的人结婚成家到老年,有着几十年漫长的过程,而在金豆这里,好似坐了火箭似的,结婚几年时间,瞬间即逝,直接从童年到了老年,既到了孤独终老的阶段。

金珠慢慢走近窗户,手伸进去破着口的洞里,取出金豆门上的钥匙,打开了门。这是他们姐弟俩留下的约定,金豆就怕姐姐来,自己在外,姐姐进不了门。

打开门后,金珠看到,家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比往日脏衣服一大堆,不知道洗衣的状况好多了,金珠心里有点欣慰,金豆终于长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了。

真是: 小小顽童会干活,自吃自做自洗锅。

再不伸手来讨要,依靠自己全摆脱。

金珠没有歇息,就给金豆开始做饭。她明白,金豆吃饭那是没有讲究,怕耽误了上工时间,随便拿个馍填饱肚子就行,真是饥一顿,饱一顿,晚上回来了,才能好好吃一顿。今天她来了,就应该给做顿,带有调料可口的饭,让他美美的吃一顿。

金豆下地回来,远远看着自家门大开着,且烟筒冒着烟,就知道是姐姐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前,亲亲的叫了一声:“姐,你回来了。”人便出现在金珠的面前。

看着金豆兴奋的样子,精神状态比过去好多了,金珠内心也很激动。说了一句:“快去洗把脸,准备吃饭,我给你做好了刀剺面。”她带来在家做好的臊子,给金豆改善生活。

金豆看见姐姐送来的衣服,激动的说:“姐,这些年,真是把你拖累咋了,以后洗衣做饭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就能干。就是衣服,鞋我做不了,还得麻烦你。”经过多年的磨砺,他明白了很多道理,只有他姐对他真心付出,无怨无悔,他对姐姐心存感激。

听了金豆的话,金珠眼中直冒泪花,终于懂事了,知道感谢人,比起前边那无知的模样,真是判若两人。她笑着说道:“给你姐我还客气上了,快吃碗姐给你做得臊子面。”一碗汪、煎、稀、细、酸、辣、香的臊子面,便递给金豆。

金豆接过碗,吃了一口,说道:“姐做得面真香,今天一定要吃八碗。”姐弟俩都咧开嘴笑了,那久违的笑脸,洋溢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的甜。

真是: 姐弟相依长到大,人间亲情根深扎。

经历风雨终不改,明白事理乐开花。

光阴如箭,划过了时间的长空,看似一天天的煎熬,慢慢堆积起来,等到回首时,反觉得过得很快,十年光景就这样急匆匆的过去了。

这十年中,其中就发生了三年自然灾害,加之国家给苏联还债,人民的生活,处在极其艰难时刻,为了保证人民群众度过这个艰难日子,上级要求各地办起大食堂,按量分配,做好长期与自然灾害做斗争的准备。粮食不够吃,人们为了填饱肚子,白天都去挖野菜,晚上去偷割生产队给牲口种的苜蓿来充饥。到了秋末,野菜和苜蓿没有了,饥饿的人们,晚上偷偷去挖队上种的油菜根当食物,没过半月,整个油菜地,就像被开垦了一样。队上也没了办法,只得让人去挖,先填饱肚子再说。看着被开垦的油菜地,都觉得油菜收成无望,来年只能把地翻了种上玉米。

第二年,没等到种玉米的时节,奇怪的事发生了,地里的油菜起身,不但不差苗,油菜反而长势喜人,并得到大丰收。有人说这是老天爷开眼,救济饥民。实际上,挖油菜根的时候,是挖一个,埋一个,起到间苗和松土保墒的作用,反倒为油菜丰收鉴定了基础。

这个时期,生产队统一安排生产,按劳力出勤,记着工分,劳动力低下,使得每天的劳动工日,仅仅在一角钱左右徘徊。不努力干活,就分不够劳动粮,一家人生活就没法保证。家大孩子多,人均劳动日就挣不够。所以孩子多的家庭,就处在,既没钱,又没粮食,饥寒交迫的困境中。

张良一家八口,只有张良和金珠两个劳力,父母年长,干不动活,尽管两个人都很努力,困境依然没法摆脱,只能在困境中,努力维持着,保证几个孩子不饿肚子。

似乎老天觉得,这些对金珠和张良的压力远远不够,给再增加一点,迫使人身心垮掉。

张良的母亲,因人老体弱突发疾病,病倒在炕。三道梁上没法医治,张良专门跑去县城,抓了几幅中药,吃了后也没有疗效,在那寒冷的夜晚,母亲身体煎熬不住,便不辞而别,撒手人寰。

张良在母亲遗体边伤心的大声哭泣时,父亲在一边摸着眼泪给张良说道:“人终有一死,谁也不能长生不老,你妈走了,也就罪满了,不再拖累你了,你把难过的眼泪擦擦,还要给准备棺材,老衣。”前边在老桩基的后边,长着两棵大树,铜锁早就给自己做着打算,前两年就砍伐,并解了扳,在老窑里存放着,就是等着去世后,再叫人做棺材,现在到了要用的时候。

张良心里明白,站起来抹了把眼泪,给父亲应道:“我去叫匠人,再让金珠她们做老衣。”

老人去世,也很麻烦,匠人做棺材,以及叫人挖墓,整整用了七天时间,才把老人葬埋完毕,费用一大堆,没办法,张良只能借债,使得这紧迫的日子更加加剧。

真是: 生老病死属自然,家庭贫困就作难,

鼓着穷劲尽力办,仍觉对亲有亏欠。

老伴李翠兰突然离走,铜锁就像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信念崩溃,身体急剧衰老,最终还是抵抗不住,老伴去世的第二年,他也病倒不起,医治无效,最终还是追随老伴去了。

庆幸在母亲去世做棺材的时候,就给父亲做好了棺材,在父亲去世,就耽搁的时间较少,其他也是照旧,再穷再难也一样要尽心尽力,完成心愿。

这些大难,都发生在大灾之年,这些对张良来说,无疑就是雪上加霜,悲上加悲,乡里流传着一句谚语:死人和活人分家,管你有没有钱,他都要硬分。人活了一辈子,理应安葬好,做后辈的,人人明白这个道理。可生活的困境,使得儿女想尽孝心,又无能为力,只能跪在父亲灵前,用那悲壮的哭声,和滚滚的泪珠,向亲人诉说自己的不甘和无奈。尽管如此,张良还是东拼西凑,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把父亲安葬了。

对金珠摧残更多,婆家已这样了,娘家的大伯,大妈也相继离世。亲人的离别,一次又一次的冲破她的泪泉,让她把积压在心里苦水,通过泪水,倾泄干净。真有流不尽的泪水,诉不完的衷肠,忘不了的恩情,只留下说不出的愧对和遗憾。

还有最让人痛心的是,大伯大妈都在离世之前,都受到病痛折磨。老天爷就像觉得,庄稼人劳累一辈子,苦生活还不够折磨你,最后使用更残酷的方式,让你身心全面崩溃,并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活明白的人,也就有一个心理,在离世的时候,闭上眼睛就走,不受任何痛苦,就是人生最好的结局,可叹的是生命不由自己,那是老天在操纵着。

无情的岁月将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带走,它对活在世间的人们,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强行的执行着,它特定的,不可更改的条款,强迫人们遵守这个规律。人类的繁衍,也似乎和自然抗衡,就这样生生不息,奋斗不止,世代循环,形成一个繁杂的世界。

在这大自然面前,人类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奈,只能默默的承受一切。任何超越现实的想法,都是空想,甚至是多余,管你是否情愿,管你是否高兴,都会被岁月的潮流推向前走,从生到死,不可抗拒,没有那个可以超凡脱俗,不接受这个规律。

活着的人们,似乎感受不到前人的疾苦,他们依然顽强地生存着,生息繁衍,抚养后人,承担责任,挺起胸膛,无怨无悔的接受天地的洗礼,岁月的磨练。每个人利用自己才能与智慧,不惜余力,拼着命的去拼搏,争取改变自己穷苦的窘境,力争能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好一点。残酷的现实,使得人们,不得不在这条生存的道路上奔命,从而演绎着生命的悲欢离合,兴盛衰败。生活也变得五花八门,丰富多彩,包罗万象。有人如鱼得水,潇洒自如。有人贫困潦倒,生活拮据。有人被苦难包围,沉浸在泪水之中。

而就在这个困苦时节,张灵出嫁成家了,他的丈夫是名主任医师。她们结婚在城里,因家里路途遥远,农活繁忙,加之信息不通,使得金珠没能去参加婚礼。两人结婚后,专门回娘家,拜见了金珠和张良,认了亲后,因时间紧迫,忙于工作,第二天就走了。在张灵心里,娘家是自己心灵的依靠,永远不能忘记。

真是: 女想娘家因是根,骨肉相连亲情真。

人活在世何相依?血缘万代传基因。

十年后,铭芳也长成了大姑娘,到了出嫁的年龄。在铭芳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张静回娘家,便给嫂嫂金珠做着思想工作,要给铭芳在县城找个婆家,缘由就是老家太偏僻,干啥都不方便,让子女去到条件好的地方,免得孩子以后受罪。开始金珠还想着,把铭芳留在身边,好自己照顾,毕竟这山里,还有人生活,自己能坚持下来,何况女儿?然而,架不住张静的劝说,最后还是同意女儿去往条件好的地方,张静从中周旋,铭芳和吴家的孩子订了婚。

张铭芳要出嫁了,几年间,张良和金珠,拼着命,把前边的欠账刚还完,家里没有多少积蓄,给铭芳没有满意的嫁妆。金珠摆着为了嫁女而嫁女的原则,啥讲究都没有,没有待客,只去了几个亲人,把女儿送走,为此,在女儿出嫁走后,金珠在家里,委屈的痛哭了半天,觉得对不住女儿,让女儿受了委屈。

张良蹲在旁边,看着金珠痛哭,眼中冒着泪花,觉得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心中有着深深的自责,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铭芳结婚后,开始了自己的生活,过了一年多,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和睦相处,相安无事。

因为自然灾害,因为没有粮吃,立春后,冻地解封,人们自发式的起来,在沟里荒芜的山坡上开垦荒地,有人带头,就有人追随,很快就形成开垦荒地的潮流。

工作队就让村上干部,合理安排劳力,给开垦荒地让出时间,也就是想帮大家,度过粮食紧张的难关。所有的家庭,都投身在开垦荒地的热潮中,张良和金珠也不例外。

到了秋收的季节,那些出了力,垦荒多的家庭,粮食明显就有了较大收成。不单解决了口粮问题,有人趁着高价,卖点余粮,看着别人挣了钱,这更刺激了人们敏感的神经,在外找下工作的年轻人,都被家里写信叫了回来,加入到开垦荒地的热潮中,在社会上,造成的影响很大。

看着别人都把在外的人员叫了回来,金珠给张鑫专门写信,询问他在那边的情况,如果那边也没法生活,不如回家来开垦荒地,最起码不能饿着肚子。张鑫回信,安慰金珠,虽然粮食紧张,但国家有统一安排,让她不要担心,并把自己和张亮的情况说了一番,金珠这才放下心来。

在山沟里开垦荒地,调起了广大乡里人的积极性,有人干脆,不听从队上安排管理,自己私下开垦荒地,对生产队组织生产造成严重影响。

工作队发现这样下去,生产队就失去管控,立刻召集会议,制定新的政策,将开垦的荒地,全部收到生产队,统一耕种,这才刹住开垦潮,生产力禁锢在生产队。

真是: 食粮紧张真可怕,开荒自救不用抓。

局势失控就得改,约束政策就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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