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克拉克追上了神奇女侠戴安娜。
“戴安娜！”克拉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戴安娜停下脚步，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在会议室里面对马修时的咄咄逼人，但紧蹙的眉头和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疑虑却更加清晰。
“克拉克。”她的声音平稳，却少了往日的明朗，“有什么事？”
超人走近了几步，那双能看穿铅板的蓝色眼睛此刻也看出了神奇女侠的情绪：“戴安娜，为什么？会议已经结束了，真言套索也证明马修没有说谎。为什么你对他仍然抱有如此强烈的不信任？”
戴安娜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越过克拉克宽阔的肩膀，投向观察窗外那浩瀚无垠、点缀着银色星辰的宇宙深渊。
她深吸一口气：“他真的没有说谎吗？”
克拉克眼神动了一下。
戴安娜叹了一口气：“克拉克，我信任你，信任布鲁斯，信任我们联盟的每一位成员，因为我看得见你们的勇气、牺牲和内心秉持的正义。”
“但马修·基列莱特……他不属于这一类。”
她的目光转回，锐利如鹰隼，直视着超人的眼睛，“我来自众神之王宙斯庇佑的天堂岛，是亚马逊的女王。我的血脉里流淌着神性，我的眼睛见证过无数非凡存在的崛起与陨落。克拉克，正是这份‘神性’让我能窥见马修的一部分本质。”
“想想看吧，克拉克，达克赛德是谁？是天启星的黑暗君主，是让整个新创世星联合绿灯军团都为之忌惮的宇宙暴君，是屹立于四维顶点的存在。”戴安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急促，那是对绝对力量本能的警惕。
“我们集结了整个正义联盟与复仇者联盟的精锐力量，在太阳系内布下重重防线，预估这将是一场惨烈无比、旷日持久的防御战争，甚至可能波及地球本土。可结果呢？”
“战斗只有几分钟就结束了。”
戴安娜转过身，正面面对克拉克：：“一道光，就抹杀了达克赛德和他带来的所有威胁。而我们亲爱的恶灵骑士，恰好在那一刻，‘恰巧’在场。他甚至能在那种级别的能量爆发核心区域全身而退，‘毫发无损’？”
她微微摇头：“我是不相信的，克拉克。毕竟真言套索的效果是有限的。如果被使用的对象强于希腊诸神，那真言套索就会失效。”
“更关键的是。”戴安娜向前一步，“联盟需要质疑的声音，尤其是在面对如此重大的未知和潜在威胁时。平日里，这个角色由蝙蝠侠担任，他用他的多疑、他的不信任、他的备用计划，一次又一次地在我们忽略的角落里补上了关键的一环。”
她的目光掠过克拉克：“但这次，蝙蝠侠站的位置不同。那个被质疑的对象，是他的爱人，是他灵魂深处最柔软、最想保护的港湾。”
“即使是以理智和谋划着称的蝙蝠侠，也会被情感影响判断。克拉克，你我都清楚恶灵骑士对蝙蝠侠意味着什么，而此刻马修的立场就是布鲁斯的立场。蝙蝠侠选择了维护、甚至是帮着马修隐瞒，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作为蝙蝠侠，他这么做……”戴安娜又叹了一口气，“蝙蝠侠被情感束缚了质疑的锋芒，那这份必须存在的质疑声音，就该由我来发出。总需要有人扮演‘恶人’，扮演那个不识趣、扫人兴、刨根问底的家伙。尤其是在面对一个能在弹指间、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了达克赛德的‘存在’时。”
“克拉克，你拥有神的力量，却也保留着肯特农场的纯善人性。这让你相信爱能感化一切，相信善良的本性永恒。我不否定这份信念的伟大，正因如此，你才是我们精神的核心灯塔。但是……”
戴安娜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我亲身经历过奥林匹斯诸神的堕落，他们曾经同样充满‘人性’的情感——或者说是更放大的欲望：爱、嫉妒、贪婪、暴怒。”
“这些情感最终腐蚀了他们，让他们从守护者变成了灾难的源头。我也见证过天堂岛内部因为力量失衡、理念冲突而引发的古老战争，那鲜血染红了大地。”
“力量本身没有善恶？那只是一种理想化的童话。过于庞大的力量就是诱惑，就是原罪！它能轻易扭曲持有者的本心。当一个存在手握能随意抹杀达克赛德这种层级对手的力量时，它的‘良心’和‘爱’还能维持多久？”
戴安娜盯着克拉克，仿佛要将这个残酷的问题凿进他心里：“在面对决定亿万生命存续的终极危机时，我们是赌上整个地球、乃至整个宇宙的安全，仅仅去相信一个深不可测的存在那‘可能’持久不变的‘善意’和‘爱’吗？克拉克，这太疯狂了！这代价太大，我们承受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马修身上的力量是未知的深渊！他能瞬间抹杀达克赛德，这证明了他拥有颠覆我们所知宇宙秩序的能力。这份力量比达克赛德的征服舰队更加可怕，因为它未知、不可预测。我必须质疑他！哪怕因此显得冷酷，哪怕因此会与布鲁斯产生嫌隙。这是我的责任，作为半神，作为亚马逊女王，作为正义联盟的创始成员，我必须确保地球最基本的平衡和安全！”
通道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远处了望塔核心能源运作产生的极细微嗡嗡声。克拉克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理解戴安娜的出发点，她的担忧基于厚重的历史和实战的经验，她的立场也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他看着戴安娜眼中那份近乎悲壮的责任感和戒备，缓缓说道：“戴安娜，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我仍然相信马修，我相信他对布鲁斯的爱是真实的。或许……”
“或许？”戴安娜轻声打断，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克拉克，我多么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纯粹。但请记住我的不信任并非针对马修的个人品德，而是针对他那份力量所代表的、足以颠覆一切的‘未知’本身，以及这种力量被完全不加制约地掌控在一个个体手中的巨大风险。”
“我宁愿做那个不受欢迎的‘恶人’，持续投以审视的目光，”戴安娜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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