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天空永远被铅灰色的云层笼罩,阳光成为奢侈品。雨水裹挟工业废气的酸涩气息,持续冲刷着哥特式建筑的尖顶与滴水兽。街道上积水倒映着霓虹灯破碎的残影,像流淌的血与油污混合的河。
湿冷的雾气从哥谭河蔓延至小巷深处。
布鲁斯看着眼前的哥谭,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个宇宙的蝙蝠侠究竟在做什么?怎么哥谭看起来还不如他小时候?
韦恩塔依旧矗立在哥谭市的上城区,但塔顶白色的蝙蝠灯被替换成了猩红色的复仇之翼的标识。
路过犯罪巷时,布鲁斯看到了立在巷口的青铜雕塑——那是年幼的“布鲁斯·韦恩”的塑像。
“这个世界的托马斯……看起来很极端啊。”马修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布鲁斯沉默了许久,他不会说他父亲和母亲的坏话,但是这个宇宙,他们确实做的太糟糕了。
“当蝙蝠侠不是布鲁斯·韦恩时,一切很容易向着坏的那一边滑坡。”巴里和他们宇宙的“布鲁斯”相处过,自然能体会到在布鲁斯的保护下,哥谭与眼前的这座破败的城市之间有多么大的不同。
“他来了。”布鲁斯伸手拦住了巴里。
“谁?”巴里懵了一瞬。
“应该说这个时候才来,已经很晚了。”马修对布鲁斯说道,“如果是你,在咱们‘踏入哥谭’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从种种迹象来看,托马斯他并不爱哥谭这座城市。”布鲁斯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它摧毁了我的一切,我为什么要爱它?”低哑苍老的声音在三人的面前响起,高大而佝偻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外来者,滚出哥谭!”
“我们不是外来者,我们也是哥谭的一员。”马修说道。
“我从未见过你们。”托马斯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但他认为自己还没有老到老年痴呆、容易被骗的程度。
布鲁斯没有多说什么,他并不愿意和自己的父亲兵戈相见,他抬起手,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罩。
托马斯·韦恩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十分相像,又融合了玛莎特点的脸,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们跟我来。”
被改造成堡垒的韦恩庄园里,铅灰色的天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哥特式拱顶上投下血红色阴影。
托马斯·韦恩的蝙蝠战甲沾满干涸的血渍,他卸下头盔露出脸上刀刻般的皱纹,指尖划过控制台上一张泛黄照片——小巷枪击案次日《哥谭公报》的头版:《韦恩幼子殒命,百亿帝国何去何从》。
“我坐在这里观察了你们半个小时。”托马斯声音沙哑如生锈齿轮,染血的皮革手套指向布鲁斯,“从你们踏入哥谭开始。那尊雕像……是我立给懦弱世界的墓碑。”
他猛地转身,披风掀起尘埃:“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是这个宇宙的亡灵。”
“你是其他宇宙的布鲁斯。”他喉结滚动,染血手套悬在半空,仿佛想触碰幻影,“你活下来了,而且成了蝙蝠侠?”
他忽然低笑起来,笑声裹挟着四十年的苦痛与释然:“玛莎若能看到…她的小布鲁西长成了真正的战士。”
“你做得比我好,孩子。” 托马斯的手最终落在布鲁斯肩甲,力道沉重如忏悔,他凝视着布鲁斯的双眼,“至少你的哥谭,还有滴水兽愿意凝视黎明。”
“玛莎在哪里?”布鲁斯问道。
“她,在别墅后的那座高塔上。”托马斯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她不愿意出来。”
“你也许可以去看看她。”托马斯把目光投向了布鲁斯,“也许见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之后,她会好起来。”
布鲁斯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管在哪条时间线上,他们都是他的父母,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做这件事。
布鲁斯推开沉重的橡木大门,腐朽的尘絮与药剂的苦涩在风中扑鼻袭来,这气味混合着一种更深邃、更令人心碎的冰冷寂静,沉重地压上他的胸腔。
铅灰色的冷光从高处一扇窄长的、焊死的花窗斜斜刺入。
在那束光尘翻飞的冰冷光源下,一个女人孤坐在华丽却布满尘埃的维多利亚式梳妆台前。玛莎·韦恩,穿着一身早已黯淡发黄的珍珠白晚礼服,裙摆上几块深褐色污渍如同陈旧的、难以愈合的伤疤。
没有仆从,没有看护,只有她自己,在一张斑驳的红木牌桌上,慢条斯理地反复抽洗着一副磨损严重的扑克牌。她那失去了光彩的金发蓬松凌乱,映衬着过分惨白的侧脸。
她的嘴角高高地扬起,眼中带着狂乱的兴奋,房间里弥漫着她轻柔、怪诞而破碎的哼唱——《花园里的玛莎》,一支遥远到几乎被遗忘的摇篮曲。音调断断续续,在空旷的房间里飘荡,宛如冷风穿过旧廊的回响。
布鲁斯在门口的阴影里站了一会儿。他没有立即靠近。她始终没有回头,纤细的手指只是不停地、反复地切洗着那副牌。几张牌角的边缘有可疑的深色痕迹,在昏暗光线下看去,几乎像干涸的血点。
“托马斯又找了个假儿子来安慰我?” 一个声音,突兀地切断了那破碎的摇篮曲,玛莎低着头,对着手中的牌低笑出声,那笑声脆弱又带着一种尖锐的讽刺,“真是越来越有耐心了…这次甚至连脸都几乎复制得一模一样呢……是又换了新的整容师,还是又用了投影仪的把戏?”
她的语气平淡,没有波澜,却字字带着看不见的尖刺,冰冷地刺过来。她终究没有抬头,只是更加用力地将牌抽得哗啦作响,纸牌边缘深深刺进苍白的指肉中。
布鲁斯不再停留。铠甲摩擦着冰冷的地面,他穿过塔楼房间的阴郁空间,走到那束倾斜铅灰光线笼罩的边缘。
在那张堆着扑克牌的红木牌桌旁,他停下脚步,铠甲发出沉静的碰响。他没有居高临下,而是在一片散落在地板上的药瓶和针剂玻璃渣碎片中——屈膝跪下。
湿冷的水珠从他黑色的面罩边缘滚落,滴落在满是尘埃的地板上。
“母亲。” 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但在只能听见扑克牌碰撞声的塔楼里,这声音如同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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