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追问：“那……那要去多久？”
秦东扬看着她，薄唇轻启，吐出了那个让她瞬间坠入冰窟的答案。
“三个月。”
三个月！刘夏荷整个人都傻了。
所有的喜悦和兴奋，在这一刻，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不舍、惶恐、难过……种种情绪，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那……那过年……”
“过年也回不来。”秦东扬替她说完了后面的话。
刘夏荷的嘴唇哆嗦着，带着哭腔，期期艾艾地问：“姐夫……就不能，不去吗？”
秦东扬的心，被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刺得一疼。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这次的援助计划，本来就是我向院里提议的。”
“我是带队的医生，怎么能不去呢？”
这话，堵住了刘夏荷所有的请求。
她知道，姐夫决定的事，从来都不会改变。
秦东扬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放柔了声音，安抚道：“我已经跟你虞老师说好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平时会过来帮忙照看一下秋霜和小雪。”
“所以，你跟春芽这段时间就安心在学校上学。”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顶，揉了揉。
“等周末和放了寒假，你们就好好待在家里，照顾好两个妹妹，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信赖和嘱托。
刘夏荷咬着下唇，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姐夫。”
秦东扬看着她强忍着泪水的倔强模样，心里又是一软。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沁出的一点泪光。
“今年过年，姐夫不能在家里陪着你们一起了，很抱歉。”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愧疚：“等我从大西北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你们。”
刘夏荷吸了吸鼻子，用力地摇了摇头。
泪眼朦胧中，她仰着小脸，看着眼前的男人，话语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懂事。
“我们不重要。”
“姐夫，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说着，又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
“大西北那么远，听说又冷又干的，你记得多穿点衣服，多喝水，千万别生病了。”
秦东扬闻言，不由得失笑。
心头那点沉重，也被她这认真的小模样冲淡了不少。
“你这小丫头，自己还哭鼻子呢，倒担心起我这个大人来了。”
他笑着说，语气里满是宠溺。
“放心吧，姐夫是医生，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这两天，我也会去跟街坊邻居们都打个招呼，请他们平时多照看你们一些。”
“家里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就去找王奶奶、李大叔他们，知道吗？”
刘夏荷用力地点头，像是在做什么郑重的承诺。
“姐夫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听话，好好学习，照顾好妹妹们。”
她顿了顿，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执拗地强调。
“反倒是你，到了大西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秦东扬被她这小大人似的语气逗乐了。
“你一个小孩子，还管上大人的事情了啊？”
刘夏荷一听这话，顿时有点不乐意了。
她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反驳。
“我才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四岁了！”
秦东扬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是是是，我们夏荷是大姑娘了。”
他顺着她的话说，然后抬手看了看表。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找你二姐。”
“你去跟同学玩吧。”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高中部的方向走去。
刘夏荷看着他的背影，鼻子又是一酸。
高中部的教学楼，比初中部要安静许多。
走廊上，学生们大多步履匆匆，或是捧着书本低声讨论，充满了紧张的学习氛围。
秦东扬没费什么功夫，就在刘春芽的教室门口，找到了正在和同学说话的刘春芽。
“春芽。”他站在门口，轻声喊道。
刘春芽回过头，看到是他，清秀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快步走了出来：“姐夫，你怎么来了？”
秦东扬看着她，将刚才对刘夏荷说过的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刘春芽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血色，比刚才的刘夏荷褪得更快，更彻底。
她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听完，比刘夏荷还要震惊。
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般的失落，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本来，是那么那么地期待今年这个春节的。
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完整的年了。
明年……
明年姐夫大概就要和虞老师结婚了。
到时候，这个家里就会多一个真正的女主人。
而她和三个妹妹，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寄人篱下的存在。
那种感觉，光是想一想，就让她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地疼。
刘春芽的心里，泛起无尽的怅然和苦涩。
但她也清楚，眼下，她这点少女心事根本无足轻重。
更重要的，显然是姐夫要去大西北这件事。
她定了定神，把那些纷乱的少女心事强行压了下去。
“姐夫，大西北那边……是不是很苦？”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担忧：“我听人说，那边又穷又偏，条件特别差，你……”
秦东扬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他沉默了片刻。
“春芽，你已经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有些事，我想应该让你知道真相。”
刘春芽的心，猛地一跳。
秦东扬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去大西北，支援是其中一个原因。”
“更主要的目的，是去找一个人。”
刘春芽不由得一愣：“找谁？”
姐夫在大西北还有熟人？
秦东扬的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莫光辉。”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惊雷，在刘春芽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的脸色“刷”地一下，比刚才还要白，没有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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