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兵仙!是国士无双!他若想反,当年手握重兵时便可裂土封王!”
“岳飞!精忠报国!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他的《满江红》,足以流芳百世!”
“杨再兴!李存孝!万人敌!千军辟易!还有张居正!一条鞭法,挽大明狂澜于既倒!王猛!扪虱谈天下,辅佐苻坚,差点一统北方!”
“更别说你!张子房!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你们…你们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震古烁今的人物?!”
宁晨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充满了穿越者对历史的敬畏与悲悯,也充满了帝王面对宿命时的无力与挣扎
“还有朱元璋,李世民,项羽…嬴政…他们称帝后,比朕做的…更加过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朕…朕只是担心他们累了!担心他们手握重兵,功高震主,将来…将来会…会被猜忌,会不得善终!朕只是想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在长安…享享清福!把舞台…留给年轻人!朕…只是不想看到…看到…”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化作一声悠长而疲惫的叹息,充满了无人能懂的沉重与苍凉:
“朕只是…不想看到历史的悲剧…在他们身上重演啊…”
宁晨最后那些如同梦呓般的话语,那些陌生的名字和事迹,《满江红》、一条鞭法、扪虱谈天下…,张良大多闻所未闻,完全无法理解。
然而,他从宁晨那激动、疲惫、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眼神中,从那穿越千年的孤独慨叹里,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怆的无奈和一种超越时代认知的…巨大的“看见”。
张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龙椅上那个仿佛背负着整个时空重量的帝王,看着他眼中那份无人能懂的悲悯与挣扎。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解,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他明白了。
陛下所做的一切,收权也好,布局也罢,甚至不惜背负骂名处死司马懿…其最深层的动机,并非仅仅是巩固太子地位那么简单。那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更难以言说的…保护。
保护这些功勋卓着的老臣,避免他们陷入历史轮回的悲剧旋涡。
保护这个他亲手缔造的王朝,能在权力平稳交替中延续。
哪怕…这保护的方式,是如此残酷,如此不被理解,甚至…需要牺牲。
张良缓缓地、无比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龙椅上的宁晨,深深地、深深地拜了下去。这一次,无关君臣之礼,而是一种对那份沉重如山的“看见”与“苦心”的…无言的理解与敬意。
“老臣…明白了。” 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沉重。
宁晨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沙哑:“在我之后论我之过易,在我之位行我之事难…”
“子房,我累了,你下去吧。”
张良深深一揖,无言地转身。当他苍老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殿门外的光影中时,宁晨的声音又低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过两天…叫上他们几个老家伙,还有辛弃疾、张定边…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
张良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那微微佝偻的肩背似乎挺直了一瞬,应道:“…老臣遵旨。”
几日后,长安城。
肃穆的碑林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宁晨一身素服,站在最前方。身后,韩信、张良、王猛、荀彧、薛仁贵、杨再兴、张定边、李存孝、辛弃疾、岳飞…等等,这些曾搅动天下风云的名字,此刻皆卸去铠甲官袍,身着常服,肃然而立。
香烛燃起,青烟袅袅。宁晨亲手将一杯清酒洒在秦琼、典韦、于谦、萧何的碑前。
“诸位...”宁晨的声音不高,带着追忆的沙哑,“兄弟们…都来看你们了。下面…缺酒了没?缺人说话了没?再等等…再等等…我们…早晚都得下去陪你们。”
身后一片沉默。只有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如同逝者的回应。
李存孝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瓮声瓮气地对着秦琼的墓碑嚷道:“老秦!上次赌钱欠你的三坛子酒,老子给你带来了!在下面别省着喝!你这憨货!打架别总冲那么猛!留点力气!”
杨再兴走到典韦碑前,拍了拍冰冷的石碑,仿佛拍着老友的肩膀:“典大哥…我娶妻生子了,可惜你看不到了。”
薛仁贵默默在于谦碑前放下一柄小小的木刀,那是他儿子幼时的玩具。
“多谢您当时孤身守南云...”
岳飞则对着萧何的墓碑深深一揖,低声道:“萧相国…安邦定国,您…辛苦了。”
张良、王猛、荀彧这些文臣,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深邃,仿佛在与碑下的智者进行着无声的交流。辛弃疾年轻些,看着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名字的墓碑,眼中充满了敬仰和一丝感同身受的悲凉。
祭奠完毕,宁晨长长舒了口气,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冲淡了眉宇间的沉重:“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老家伙们,都还骑得动马不?”
“嘿!陛下小瞧人!”李存孝第一个跳出来,拍着胸脯,“俺老李能骑三天三夜不带歇的!”
“就是!陛下,您想怎么转?”杨再兴也来了精神。
“走!上马!出城!看看咱们当年起家的地方!”宁晨大手一挥,翻身上了一匹通体乌黑的神骏。
“好嘞!”
几日纵马,穿行于熟悉的山水之间。
没有朝堂的纷争,没有权力的倾轧。
白天,他们在溪边野炊,李存孝和杨再兴为争一块烤得最好的鹿肉差点打起来,被薛仁贵和辛弃疾笑着拉开。
夜晚,围着篝火,韩信和张良复盘着当年的经典战役,王猛和荀彧则争论着某条政令的得失,岳飞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句精辟的见解。
宁晨大多时候只是含笑听着,看着这群陪伴他打下江山的老伙计们斗嘴、抬杠、忆当年,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最后一日,夕阳熔金。众人登上了武安城北的青龙山巅。山风猎猎,吹动衣袍。脚下,是层峦叠嶂,远处,武安城的轮廓在暮霭中若隐若现。更远的地方,是广袤无垠的大夏河山。
“就是这儿了…”宁晨望着山下那片熟悉的土地,声音带着无限的感慨,“当年,咱们就是从武安城头,扯起了反旗。几百号人,几十把破刀烂枪…谁能想到,能走到今天?”
“是啊!”韩信抢着说,指着武安,“俺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秦琼,第一个支持攻打岳州!就带着一千人攻打岳州啊!这家伙...”
“后来,后来守黑石城,被李世民那龟孙子围得水泄不通,要不是陛下…”他看向宁晨,眼中充满了后怕和感激,“…要不是陛下您神机妙算,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粮食,咱们兄弟早就饿死在城里了!”
提到黑石城,所有人都沉默了,那段绝望而坚韧的记忆涌上心头。
薛仁贵望着西南方向:“后来…项羽大军直扑岳州,那真是…遮天蔽日。守军拼光了,城墙上没一块好砖…要不是鹏举兄星夜驰援,还有杨将军断了项羽侧翼…”他看向岳飞和杨再兴,抱了抱拳。
岳飞摇摇头,沉声道:“是大家死战不屈,是陛下运筹帷幄,才有后来三方(指宁晨、朱元璋、刘备)合围长安,毕其功于一役!长安城下,那才叫一个惨烈…护城河的水都是红的…”
张良抚着长须,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合纵连横,借力打力。陛下与朱元璋、刘玄德结盟,看似无奈,实则深谋远虑。驱虎吞狼,最终…虎狼皆为我所制。此局…险中求胜,胜在陛下之胸襟气魄。”
韩信抱着手臂,望着远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万军奔腾的战场,声音低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陛下用兵,鬼神莫测。只是…苦了那些埋骨他乡的儿郎们…”
荀彧轻叹一声:“治国何尝不是如此?萧相国在世时,殚精竭虑,制定律法,平衡各方…其苦心孤诣,如今想来,犹在眼前。”
王猛接口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陛下不拘一格,启用寒士,打压豪强…虽得罪无数,却夯实了根基。这江山…才能稳固至今。”
宁晨听着,看着身边这一张张熟悉又布满沧桑的脸,看着脚下这片浸透了他们血汗的壮丽河山,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堵得他喉咙发紧。
“如此江山…岂不让人留恋?”
山风吹过,卷起他们的衣袂和须发。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声音响起,是李存孝那粗豪却带着哽咽的嗓子:“陛下!俺老李下辈子…还跟您干!”
紧接着是杨再兴:“算俺一个!”
薛仁贵沉声道:“臣…愿生生世世,追随陛下!”
大家都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对着宁晨深深一揖,苍老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无悔与忠诚:
“臣等…若有来生,愿再随陛下,重整乾坤!”
夕阳的余晖如同熔化的金子,泼洒在青龙山巅。
将这一群站在历史尽头、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的老人,连同他们脚下沉默的群山,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永恒的金边。
他们的背影,或挺拔如松,或微微佝偻,或抱臂远眺,或垂手肃立,共同构成了一幅无声的画卷。
山风呜咽,仿佛在吟唱着他们金戈铁马的过往,也仿佛在低语着这辉煌时代的终章。
江山如画,故人长在。此情此景,凝固成时光长河中,永不褪色的一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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