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宁晨愈发深沉的眼神,继续说道:“至于臣…老臣从一开始,就被陛下强制加入了这盘棋局。陛下难道真以为,臣当年站队霍贵妃,是出于真心?是愚昧无知?”
司马懿脸上露出一丝自嘲和了然的笑意:“李儒还尚且知道不能轻易站队,臣司马懿,难道还不如他吗?”
“陛下…您想用臣这把刀,这把足够锋利、足够狠毒、也足够吸引火力的刀。所以,您给了臣机会。您流放臣于望龙岭,看似惩罚,实则给了臣一个跳出局外、暗中观察、积蓄力量的据点。”
“您知道,臣不会甘心寂寞。您甚至…默许了臣暗中接触安王宁安,更默许了…不,或许是引导了臣,最终选择了太子殿下作为合作对象!”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因为您知道,只有太子,才能真正实现您这新老交替的最终目的。”
“臣在望龙岭,表面支持安王,吸引各方目光,扰乱视听。私下接触太子,为其谋划,趁陛下您云游之际,一步步推动太子去夺那些老帅的兵权,换上王彦章、罗成、曹参这些年轻、忠诚、易于掌控的新人。这一切,都在您的默许甚至推动之下!”
“如今,棋局将终。”司马懿深深叩首,语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坦然,“陛下只需回銮,斥责太子年轻气盛、操之过急,再重重责罚老臣这个罪魁祸首,将一切罪责归于老臣的蛊惑与野心。”
“诸位老帅,感念陛下回护之恩,又见兵权已平稳交接于可靠新人,纵然心中仍有不平,亦会顾全大局,不仅不会怨恨太子,反而会为太子求情!”
“如此,太子威信无损,新将顺利掌权,老帅们得以善终保全君臣情分…而所有的罪孽、所有的怨恨,都由老臣…这一颗早已被陛下置于棋盘的弃子,一力承担!”
“陛下,”司马懿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着宁晨,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平静,“老臣所做的一切,看似大逆不道,实则…皆是按陛下所铺之路而行!”
“老臣,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是这盘棋局里,注定要牺牲的过河卒子!老臣为陛下、为太子、为这大夏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您说,老臣何罪之有?陛下…又为何要杀有功之臣?”
御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后,寂静被宁晨一声突兀的大笑打破。那笑声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穿透力,在烛火摇曳的房间里回荡。
“哈哈哈!好!好一个司马懿!”宁晨抚掌而笑,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不愧后人称你为冢虎!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竟能将朕的心思,揣摩到如此地步!你这么一说…朕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司马懿伏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声音依旧平稳:“陛下谬赞。此皆老臣为求生路,妄自揣测圣意,编织的妄言罢了。陛下若觉荒谬,大可一笑置之。”
“妄言?”宁晨止住笑声,缓缓站起身,踱步到司马懿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朕问你,调宁安去卫城…也是朕的意思吗?”
“不是。”司马懿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此乃太子殿下…或是太子身边之人的手笔。陛下巡游在外,意在放权,非为操控。”
“嗯。”宁晨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忽然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司马懿那略显佝偻的肩膀,动作看似随意,却让司马懿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仲达啊,”宁晨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贴着耳廓,“你说得都对。这盘棋,你看得比谁都通透。朕…也确实需要你这么一把刀,一个靶子。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残酷:“朕…还是得杀你。”
司马懿猛地抬起头,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愕和不解,甚至有一丝慌乱:“陛下?!老臣…老臣为陛下做了这么多!替陛下担了这所有骂名!扫清了障碍!陛下为何…为何还要杀臣?!难道陛下就如此容不下老臣吗?!”
他急切地辩解:“青州兵权,老臣从未染指!如今老臣已被流放,成了山野闲人!陛下难道还对老臣…如此忌惮吗?”
宁晨直起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刃,穿透司马懿的伪装,直刺其灵魂深处:“山野闲人?仲达,你真以为孤老眼昏花,不知道你与安王宁安…在卫城那一夜,都密谋了些什么吗?”
轰!
如同晴天霹雳!司马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自以为隐秘的行动,竟早已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宁晨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森然:“张良老了,王猛也老了。张居正身为丞相,一心为国,无暇他顾。”
“王安石等人更是不屑朝堂倾轧。仲达,你告诉朕,若不杀你,待朕百年之后,这大夏朝堂…还有谁能制你?还有谁…能压得住你这头盘踞山野、伺机而动的冢虎?!”
宁晨的目光冰冷而锐利,如同实质的寒冰,刺得司马懿灵魂都在颤栗。那话语中的杀意,已不再是帝王权术的权衡,而是源于一种对未来的、深彻骨髓的忌惮。
司马懿所有的辩解、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他明白了,自己算尽了一切,却唯独低估了眼前这位帝王对身后事的掌控欲,以及对他司马懿…那深入骨髓的、无法磨灭的警惕!
他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如同燃尽的烛火。所有的挣扎、不甘、算计,都化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他缓缓地、无比艰难地重新伏下身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咚!咚!咚!”
三记响头,叩得沉重而绝望。
“老臣…明白了。”司马懿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只求陛下…念在老臣微末之功…以及…这身不由己的棋局之中…能…高抬贵手…放过臣…家中的老幼妇孺…他们…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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