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熙旋身翻鞍上马。
苏欢抬眸,看向趋近的毛宗。
“往后便劳烦毛大人多费心神。”
毛宗心底喟叹。
这姑娘瞧着清婉温驯,心性却韧似蒲苇。换作旁人,哪舍得将十三岁的幼弟往外送?
也是。
她这般年纪时,便已历经风雨如晦。少年不经打磨,如何撑得起天地?
他抱拳向苏欢几人辞行,猛勒缰绳,暴喝一声:“驾!”
蹄声沓沓,背影渐没于长街。
苏芙芙的泪珠倏然滚落,转身扑进苏欢怀中,小小身量不住颤栗。
苏欢肩头很快漫上一片温热湿意,她轻拍幼妹脊背:“别怕,你四哥最是惜命,既应下归期,断不会爽约。”
苏芙芙红着眼眶偎在她肩窝,抽噎着颔首。
苏景逸目送一行人马离去,回见此景,亦觉心尖发暖。
苏欢温声道:“景熙去了,景逸也回太学吧。近日你请假颇多。”
苏景逸摇头:“无妨。太学课业推进徐缓,不碍的。”
苏欢未再多问。
景逸行事,向有分寸。
她抱了苏芙芙转身欲归,忽闻仓促足音。
“苏二小姐!”
苏欢步幅微顿,回望见一名公差疾步而来,瞧着面善。
定睛细看,认出是右都御史许辙麾下之人。
她浅笑道:“可是许大人召我?”
那公差霎时怔住:“姑娘怎会知晓?许大人请您往都察院走一趟呢!”
苏景逸眉心骤拧,本能抢上半步,将苏欢护在身后:“都察院?所为何事?”
“景逸。”
苏欢唤他一声,轻摇螓首,示意莫要惊慌:“许大人公务繁冗,此时召我,必是紧要之事。”
公差忙应:“是是!许大人说,只请苏二小姐去问些事,与苏崇漓大人当年遇刺一案相关。”
苏欢颔首明了。
苏景逸松气之余,又觉蹊跷。
姬鞒为幕后主使已是铁证,怎又突然召姐姐问询?
苏欢却似早有预判。
“景逸先回太学便是,我带芙芙走一趟都察院。”
苏景逸迟疑:“还是我陪着……”
苏欢莞尔:“我一人足矣。”
见她执意,苏景逸只得点头:“好……若有变故,姐姐即时传信与我。”
景熙既去,他更要护好姐姐与妹妹。
苏欢笑应:“知道。”
这孩子,愈发有了少年老成之态。
她瞥向公差:“走吧。”
……
苏欢头遭正经踏入都察院。
许辙已候了许久。
见苏欢牵了苏芙芙进来,当即起身相迎。
苏欢这才留意到,他身侧还站着几位官袍加身之人,瞧服色,该是都察院属官。
“见过许大人。”
苏欢屈膝见礼。
许辙忙道:“苏二小姐不必多礼。今日请你过来,实有一事相询。”
苏欢颌首:“许大人但问无妨,欢儿知无不言。”
许辙与身旁几人交换眼色,斟酌片晌,方开口:“先前朝会之上,魏世子曾提,当年苏崇漓大人遇刺时,苏二小姐亲自见到刺客箭矢刻有异纹。还说,你在滕州时,二度见着同款箭矢,疑心那伙人探知你们返乡,欲赶尽杀绝,终因变故未能得手。”
苏欢黛眉微扬。
苏芙芙:???
她仰首茫然望来。
———姐姐,咱们啥时候遇过这事儿?怎半点印象都没?
苏欢心念电闪:魏刈竟还送她这桩意外之喜。既如此,便承他这份情。
她颔首:“确有此事。”
苏芙芙:???
许辙忙问:“不知那箭矢,究竟是何模样?”
众人齐齐望来———苏欢所言,极可能为案情提供关键线索。
姬鞒一案虽有人证,却仍需铁证支撑,而她正是关键一环。
苏欢眸光微闪:“世子先前未说分明?”
许辙摇头:“朝会间情势急迫,世子未及细述。我们本想找世子详询,转念一想,径直问当事人反倒真切,这才遣人相请。”
苏欢眉梢轻挑:“哦?”
他没说,那便由她来说———
她垂眸似在追忆,少顷,缓声道:“烦请备些纸笔。”
许辙立即吩咐:“取来!”
须臾,笔墨纸砚呈至案前。
“苏二小姐,请。”
苏欢站在案前,提笔落墨。
众人目光尽集于她。
苏欢眉眼沉静,运笔如飞,不多时,一幅奇异纹路跃然纸上。
“大抵便是这般。”
她搁笔,“请诸位大人过目。”
许辙取过纸张,与几位属官一同审视。
研究半晌,皆觉茫然。
“这纹路……此前从未得见。”
许辙却不意外:“对方行事缜密,幸得苏二小姐记取。纵眼下难解,细查下去,必能水落石出!”
众人纷纷颔首。
忽有一人道:“苏二小姐在滕州不过短暂停留,对方竟早有布置,可见对帝京动静极为灵通。”
众人一时默然———此事牵涉姬鞒,帝京诸事,他岂会不知?
此前未觉,如今知道他是幕后黑手,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真个是越查越有门道!
许辙点头,打破沉默:“滕州本是苏崇漓大人桑梓,幕后之人格外关注,也属寻常。或许……”
他神色愈发凝重:“或许,滕州早有隐患,当真该细细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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