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和叶惊鸿相识于江湖,一开始因着江湖上的事,结了点怨。
还没将这点怨了结呢,他就被抓壮丁回去做了摄政王。
昔日肆意潇洒的小王爷,突然要面对无穷无尽的政务,日子从焦头烂额的忙碌到枯燥无趣。
叶惊鸿便是那个时候出现在大魏的,时晏看到她就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在逍遥。
而叶惊鸿渡海前往大魏,经历海上风暴,身无分文,在街头卖艺赚钱。
他原也不是个大度的,昔日仇敌见面,又逢对方落魄时,就想着刁难一二,将她聘做了护卫。
失去自由的鸟儿,看着另一只本该自由的鸟儿,因生存不得不妥协陪在自己身边,心情平衡许多。
叶惊鸿也是个心高气傲的,虽在人家的地盘不得不低头,但小动作不断。
不是斟上滚烫的茶水,就是走路走的好好的,突然一只脚绊过来,亦或者睡觉时披头撒发悄无声息出现在他床前,将他吓得半死。
尤其得知他怕鬼后,时不时就要装上一回,时晏自然要反击。
一来二去,昔日恩怨倒是在两人的互相捉弄下散了,反倒生出一些相伴的情意,让他无趣的摄政生活多了几分趣味来。
但这也让叶惊鸿得尺进寸了,下棋的时候趁他不注意悔棋,赛马的时候铜锣还没响,她先冲了出去,结果输了,还非赖他给她配的马不好。
他这主子在宫里忙的要死,她偷偷跑去逛青楼,左拥右抱还挂他的帐,臣子给他送女子,她背着他全给收了,结果好几个被她勾了魂,连他这个摄政王都看不上,寻死觅活要做她的妾室。
最过分的是,她吃不惯大魏的菜,竟要他这个做主子的下厨,为她学大渊菜。
而他自小被疼宠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摄政王竟妥协了。
她一句,“主子,您简直是厨神下凡,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这世界怎会有如主子这般样样优秀的人,我现在觉得我就是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人。”
他便乐的四处搜寻菜谱。
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不对劲了,他竟如此宠着一个护卫。
隐秘的心思偷偷发芽,不知不觉长出情丝。
他也感受到叶惊鸿对他越发在意,甚至对他身边出现的女子开始吃味了。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将这情丝同她展露时,她倒先展露了自己的身体。
可一夜过后是诀别。
时晏是怨的。
但爱和怨是能同时存在的。
家族里,除了祖母,还有擅长风水玄学之人,他们看出他命中有情劫,前半生注定孤苦。
他便知他和叶惊鸿的感情,强求不来,可依旧忍不住寻她。
思念不可控时,他就挽袖做庖厨,倒是将一手厨艺练得炉火纯青。
见叶桢也一双眼睛灼灼望着自己,时晏将两人相识过程简单说了说。
不能说的细节,自不会对晚辈提。
“你母亲在大魏时,用的假名,叫水无痕。”
时晏用公筷给叶桢夹了几筷子菜,“她说她是江湖人,自小在江湖长大,不曾提过是官家出身。”
故而,他忽略了各国的官家,更着重在江湖上寻人。
日志里,叶惊鸿提到,她亦在与他朝夕相处间对他动了心,本打算在他生辰那日,同他表明身份和心意。
可先是他中药,后是她恢复记忆,一切阴差阳错。
但看到那块刻着他们名字的青砖时,他心里的怨便放下了。
一笔一画,皆是她对他的思念,分开的那些年,她亦不好过。
“原来水无痕是母亲的名字。”
叶桢道,“师父潜伏东梧时,用的也是这个名字,她亦是为了母亲才去的东梧。”
时晏颔首,他已经知晓了那些。
“霍湛对你师父不死心。”
他提醒叶桢。
若女儿想护着殷九娘,他可以出手。
虽然殷九娘是叶惊鸿惹下的桃花债,但她的确教养了叶桢,对叶桢极好。
时无暇此时补充了句,“霍湛其实早已察觉殷前辈的意图,情报被窃有他故意放水之嫌,他不愿战争再继续,也不忍殷前辈继续思乡之苦。”
叶桢眼底有震惊。
这一点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霍湛上次去侯府找师父,倒叫她看出,师父对霍湛或许也非全然无情。
因霍湛离开后,师父眼底有痛楚,虽她极力掩饰。
“我虽舍不得师父,但我尊重师父的一切决定,只要师父开心。”
师父先前回来,是放不下她,眼下她很好,师父也该按着自己的心意过下半辈子。
时晏颔首,又给她夹了一些菜,“再吃些。”
叶桢在民间时,曾听闻过一句话,做父母的永远觉得自家的孩子瘦了。
今日,她真正体会到了,将时晏夹的菜全部吃完后,又喝了时晏舀的一碗汤。
时无暇见他们父女已不像开始那么生疏,便带着碗筷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叶桢道,“先前我梦见过您,还有母亲,曾祖母他们……”
倒了两盏茶,叶桢递给时晏一杯,自己也抿了一口,将梦里所见告知了时晏。
至于她前世苦难,叶桢选择了简略,倒是侧重提了谢霆舟为复活他所做种种。
时晏便知,自己没干涉女儿感情是对的,孩子已经护上了。
叶桢知晓自己心思瞒不住,便继续母亲的话题。
“英雄碑前,我虽没看到她的脸,但我觉得那就是母亲,之后的梦里,母亲也回到了大魏。
而曾祖母看起来非凡人,故而我想请她帮我看看母亲,看看她是否过得好,也想知道究竟有何机缘,母亲才能回来。”
“你曾祖母的确能通灵,亦能从异世来回,眼下她便在异世。
不只她,我的祖父,父亲还有大哥,他们都去了异世,那里比我们这里先进许多。
他们都喜欢留在那边,这也是我被要求摄政的原因。”
因他只承袭了祖母的瞬移术,没有觉醒穿梭时空的本事。
这是他们家族的秘密,时晏没觉得不能对女儿说。
“你曾祖母他们归来不定期,但每年清明祭祖,他们都会回来祭拜。
或许那个时候,你曾祖母会告诉我们,你母亲的消息。”
以祖母的本事,怕是早已知晓叶惊鸿的事,只天道有天道的规则,不可随意更改他人命运。
诸如,叶桢的苦难。
也不知这孩子会不会生出怨怪之心。
叶桢明白他的担忧,握紧茶盏,“神仙也不是万能的,若可以,曾祖母定也不舍我受苦。”
她不懂玄门异术,但她记得梦里的曾祖母很是慈和。
听时晏的意思,曾祖母对时晏很是疼爱,却也只能看着他受情劫所苦,可见有些事不是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就是有些委屈。
不过这委屈,在时晏宽厚的大掌落在头顶时,莫名又散去了。
虽已入夜,父女初见,两人都没有分开的意思,叶桢便将崔易欢和谢瑾瑶的事说了说。
“若可以,我还想替崔夫人问问,世子能否再投生她腹中。”
她眨巴着眼睛问,“这个可以问吗?曾祖母能不能透露?”
时晏顿时觉得,就算死缠烂打,他也得帮女儿把这个问出来。
“能,年后不久便是清明,届时我定帮你了结心事。”
“谢谢……阿爹。”
一句阿爹唤出来,叶桢顿时觉得自己好似变成了孩子,心口满满的,踏实无比。
时晏则红了眼眶,费了很大的控制力,才没在女儿面前老泪纵横。
若不是女儿已经大了,他真想蹲下身子问一句,“要不要爹爹背你去玩。”
错过了女儿的成长,他很遗憾,但也不是不能弥补,他捉着叶桢的手腕。
“走,阿爹带你去逛逛。”
叶桢只觉一眨眼,她就到了侯府门外。
而侯府众护卫,则觉眼前一花,好似什么东西闪过,可却什么都没看清楚。
又是一眨眼,叶桢被时晏带到了李恒的寝卧。
李恒躺在床上,大腿伤处已经被包扎好,管家躬身在旁,“老爷,冯院判已经离开了。
老奴也已通知林大人,明日让学子们为您发声,如此,皇帝应不会再做什么。
只是叶云横被判凌迟,老奴担心他受不住,胡说些什么。”
李恒躺久了难受,便侧了侧身子,这一动就牵动了伤口,疼的他到抽一口凉气。
“让人抱着他的孩子去观刑。”
疼痛让李恒心间生出一股戾气。
“这会不会适得其反?”
管家有些迟疑。
哪个疼爱孩子的父亲,愿意让孩子看到那样血腥的一幕,毕竟那最大的孩子才不到三岁。
相爷这样做,会不会寒了叶云横的心,反叫他招了?
李恒不语,只阴沉的眸子看向管家。
若非不得已,他也不会这样做,但他这样的伤都难以忍受,叶云横能承受一月的凌迟之刑吗?
李恒不敢挑战人性。
只能让人将他的孩子抱到现场,以作要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管家不敢再言。
李恒又道,“陛下让冯星为我诊治,亦是监视,他已经疑上我了,管好下面那些人的嘴。
还有暗斋那里也暂且关了,如今大魏和东梧的人都在,我担心他们会帮着皇帝。”
说到这个,李恒便恨得牙痒痒。
时无暇和霍湛都是与他做戏,实则帮叶桢的,早知道一个叶桢能招来这么多人,他就该在叶桢幼时就处理了她。
到底还是他轻瞧了女子。
管家察觉他的情绪变化,腰弯的更低了,只想到一些事,不得不开口,“您眼下受伤,公子知晓后定然担心,若他要来京城看你,底下人怕是拦不住。”
那位才是相爷的心尖尖,谁敢拦啊。
李恒想到自己藏在外头的儿子,知晓他的性格,闭了闭眼,“拿笔墨来。”
有好些事要交代,的确得亲笔书信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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