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低沉、厚重的马蹄声回荡于天地之间,震耳欲聋。地面上未曾散去的水流泛起了涟漪,水花飞溅。
南宫渊茫然地看向身后,数以万计的黑甲精骑正跃过远处的山坡,艳阳照在精良的甲胄表面泛着点点寒光,犹如澜江之水,奔涌向前,夹杂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轰隆隆!”
骑兵由远及近,声势越发浩大,茫茫黑甲与湛蓝的天空连城一线又泾渭分明,蔚为壮观。
“哈哈,老子来了!”
蒙虎的怒吼声率先响起,如雷声滚滚,随着他手臂一抬,身后五千虎豹骑同时勒住缰绳,驻马不动,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是要把阆军一口吃掉。
虎豹骑虽说只有五千人,可清一色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身上更是披着双层甲,往那儿一杵给人扑面而来的压抑感。
左侧一万精骑皆披红甲红袍,分外耀眼,如果一团血云在大地上奔涌,南宫渊对这支骑军再熟悉不过了,陇西血归军!大破火牛阵的就是他们。
右侧一万精骑同样穿着黑甲,但长矛顶端束着一根青色的丝带,伴随着春风上下起伏,分外飘逸,策马在前的顾剑慢悠悠地抚摸着青锋剑柄,讥笑了一声:
“还是大将军用兵如神啊,啧啧,这就把阆军给引出来了。”
三路精骑,并未对阆军呈包围之势,而是呈扇形分布在阆军周围,马背上的悍卒轻提长枪,面色悍然,一股杀气扑面而来,更有三声怒吼响彻云霄:
“虎豹骑杀到!”
“血归军杀到!”
“剑翎军杀到!”
吼声震天,天地寂静。
三支骑兵涌出地平线的那一刻,叶青凝的面色白了好几分,咬着牙喝道:
“封锁城门,快!”
“封锁城门?”
身侧偏将愕然:“姑娘,南宫将军还在城外啊。”
“不封城门都得死!南宫将军绝对不可能撤入城内的。”
叶青凝怒斥道:“快关城门!”
“诺!”
“轰!”
下一刻,澜州城大门紧闭,仅剩的守卒全部上城防守,满脸紧张与凝重之意。
“陇军,都是陇西骑兵!”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被洪水淹死了吗?从哪儿又冒出来了。”
“该不会,该不会是恶鬼出世吧!”
两万五千阆军无比慌乱,大阵中持续发生骚动,许多军卒目瞪口呆,陇西边军不是被洪水淹了个全军覆没吗?怎么毫发无伤的又出现了?
他们很清楚数万精骑冲锋起来会是何等场面,自己不就是待宰的羔羊吗?
“怎么,怎么可能。”
南宫渊呆若木鸡,张了张嘴:
“虎豹骑,血归军,剑翎军,他们,他们不是应该被洪水淹死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没死!是鬼,难道是鬼!”
南宫渊只觉得手脚冰凉,他现在明白叶青凝为何突然鸣金收兵了,肯定是发现了异常!可三支精骑来得太快,别看他们没有包围己方,可现在你只要敢稍微动弹一下,数万精骑就会扑上来将你撕得粉碎。
“南宫将军,现在你觉得自己还能赢吗?”
一道冰冷的喝声从山顶传来,阆军蓦然发现山顶上的玄武军不知何时跨上了战马,人人策马持枪,跃跃欲试。打了半天,玄武军依靠沙袋壁垒防守反击,兵力并未折损多少,五千人的骑阵气依旧气势如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南宫渊怒目圆睁,说话都在结巴:
“你的兵应该早就被洪水淹死了,怎么可能还有数万精骑!”
“谁说我的兵被洪水淹死了?”
洛羽冷笑一声:
“前天夜里澜江决口、洪水肆虐的时候,整个澜州城外围就只有中军大营驻扎着五千玄武军,其他所有营房早已撤得干干净净。”
“骗我,你骗我!”
南宫渊始终不信,破口大骂:
“尸体,洪水中分明有那么多黑甲死尸,你们一定损失惨重。”
南宫渊的眼睛又不瞎,地上全是陇军的死尸、遗落的军械、破碎的军旗……分明就是一番大败的样子。
“谁说披着黑甲就是陇西军卒了?”
洛羽的一句反问让南宫渊哑然熄火:“你,你什么意思?”
“呵呵。”
洛羽微微一笑:
“你看到的那些尸体,都是我从澜州城各城抓出来的死囚,套上了陇西甲胄扔在军营里。噢,还有,你在澜州城外留了两千人是吧,有上千人提前被我揪出来了,也死在了洪水中。”
“你,你……”
南宫渊震惊得说不出来,那些死尸竟然不是陇西军卒!要不是看到那么多尸体,自己怎会轻易领兵出城!他就是笃定了陇西边军损失惨重才敢带兵外出的。
“你刚才猜得没错,我确实要用水淹之计。”
洛羽接着说道:
“但我的水淹之计不是为了冲垮澜州城,而是为了引诱你出城一战,因为我知道,你想用一场大水将我淹死。”
“为什么!”
南宫渊茫然不解:
“我如此绝妙的部署,从未走漏过任何风声,你为什么会猜中我会利用水势反过来淹你的大营?我想不通。”
“很简单,就像你之前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洛羽缓缓道来:
“南宫家坐镇阆东道近百年,对澜州的地势没人比你们更熟悉,澜江的堤岸也是你们修建的,定然知道每到春季暴雨就会洪水泛滥。这么好的地势如果不利用起来,南宫家不是白在东境混这么多年了?
此前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南宫渊凭四五万兵马就敢在澜州城与我决战,直到看清周围地势我才明白,你是想借助水淹之计大败我陇西边军。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将计就计,引诱你出兵?
当然了,你和叶青凝都是生性谨慎之辈,就算洪水真的淹没城外军营你们也不会轻易出兵,所以我才弄了些死囚的尸体,并且亲自驻军城外,装出被洪水围困的假象。
否则你又怎么会率兵出城呢?”
计中计,又是计中计!
南宫渊死死攥紧拳头,他突然想到上一次南宫彻在断云隘败亡也是被洛羽引出了城,否则断云隘知道今日可能还固若金汤。
“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
洛羽嘴角微翘:
“刚刚那句话,我反送给你。
今日,必取你的项上人头!”
“不可能!”
南宫渊咬牙切齿,怒从心生:
“我乃是阆东道节度使,南宫家长子!十八岁从军,征战二十多年,怎么可能输给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澜州城依旧在我手中!胜负尚未可知!”
“那我们就试试。”
洛羽轻提长枪,朗声怒喝:
“今日,踏平澜州!”
数以万计的骑兵高举长枪,齐声怒吼:
“踏平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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