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就要闭上的那一刻,一阵金铃声传来,拐角那忽然飞过来一道熟悉的人影,衣衫单薄、赤脚着,跌跌撞撞拼了命的往这赶…
“住手!”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身上猛地扑过来一副软乎乎又冒着寒气的身子,正死死抱住她的腰身。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板子声,脆声声而又结结实实地落了下来。
“啊——”
一声痛呼声刺破院子里的寂静,许云苓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突然赤脚冲了过来,披头散发地推开拦着她的人后,猛地扑在素绿的身上,自己生生受了这一杖。
咬牙承受这一杖后,她抱着素绿的手更加收紧,紧接着抬眼看向廊下的那个让她又恨又怕的男人,声音发抖却又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几乎是吼着脱口而出:
“不准打她!要打就打我!”
这声不仅震住了在场的人,震住了已经就要失去意识的素绿,还震住了廊下那个脸色铁青的男人。
素绿费力地睁眼,模糊的视线下,廊下的男人正慢慢起身朝着这里逼近,许云苓身上熟悉的气息正混合着血腥气钻入她的鼻腔,塞着麻布的嘴轻轻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后,素绿再次重重闭上了双眼……
一只有力的大手扯着她单薄的身子,提起狠狠一拉一推,将她甩向身后的几个婆子。
“把夫人好生带下去!”
“继续!”
宋怀山的声音冷得像冰,神情面无表情。
“不要!”
许云苓拼死挣开钳制,再次扑上去死死抱住已经一动不动的素绿,她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已经渐渐弱了下去,十分危险。
后背火辣辣的疼,双脚也已冻得通红,伴着心脏传来的绞痛,许云苓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可她依旧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就要上前行刑的人,“不能再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
她没想到素绿竟然会这样做,她根本不知道素绿竟然会选择帮她。
这个傻丫头啊……她怎么这么傻啊!
许云苓踉跄着扑到宋怀山身前,膝盖顿时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两手抓着他的袖口,散乱的发丝黏在脸上,她无助地仰着头,满脸泪水的向这个男人求情。
“求你了,别打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几乎嘶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怪怪我,不关素绿的事…”
“你放过她吧!再打下去她会没命的!”
垂眸看向抓着自己袖口的那只手,冻得通红,上面还有无数道牙印、红痕,还有那张哭得乱七八糟的小脸。
宋怀山盯着她已经冻得发紫的唇瓣看,忽然弯腰,甩开身上的大氅,猛地罩住她整个身子,替她遮住寒意后,掰过她的脸,让她正正对上素绿那张惨白的脸。
“看清楚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我说过了,你再敢动离开我的心思,我就弄死你身边的一人!”
许云苓看着素绿毫无起伏的身子,眼泪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掉。
强烈的恐惧中,她嘴唇哆嗦着张了张,一道微弱的声音就这样从口中发出。
“我……听话,你放了她!”
控制住她的那双手依旧没动。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直盯着素绿的身子,许云苓一字一句,字字咬得身子发颤,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以后,我只听你的…”
这话说完后,她只觉得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却又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什么,空落落的,只剩下一副麻木的残躯。
身旁的那个男人放下手,盯着她的侧脸看了片刻,目光扫过她冻得通红的脚踝,单薄衣衫下微微发抖的双肩,放下的手忍不住重新抱紧了她。
又看到她发抖的唇、挂满泪珠的脸逐渐变得苍白,身子也逐渐无力地靠近他的怀里,一道冷硬的声音才从他的口中发出。
“把人抬下去!”
话音刚落,下人们便上前松绳,抬起素绿依旧毫无动静的身子迅速离开。
许云苓的目光随着素绿的身影移动,男人的手揽住她的腰,却在触碰到她后背时,动作顿了会儿,似乎想起什么,随即移开半寸,迅速将她打横抱起,身上的大氅也顺势裹住了人,还特意往上提了提,盖住她光裸的脚踝。
被宋怀山抱起来往回走时,许云苓麻木地越过他的肩头,看向远处逐渐远去的素绿身影。
寒风吹散一地的血棉絮,在原地径直打着转儿……
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击碎了,连带着骨子里那些藏着许久,不肯低头的执拗,一并碎在了这个冰冷的院子里。
*
两日后,这场牵动全京都视线的寻妻案,最终以那位田姓女子应下本名画上了句号。
这便意味着,魏国公世子带回来的那名女子,与许氏毫无瓜葛,更与定远侯府扯不上半分关系。
收到消息时,李松青手中正拿着一枚破旧的平安结,结的边沿已经有些松散起毛,他却耐着性子,一点一点重新编缀,动作轻缓得像是在呵护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他面前的木箱子正敞着口,里面整整齐齐地摞着一捆捆的平安结,之前上面那层因为编得松散,快要散成一团的结,如今被他全部一个个重新编好,红绳虽褪色,却结形周正,一板一眼地静静躺在那。
“侯爷,还要查吗?”
把手上最后编好的那枚平安结放进去,李松青又抬手将所有平安结重新拢了拢,这才好好地合上箱盖。
这是前几日刚从云秀村送过来的。
同这木箱一起送来的,还有几封拆开过的信,里面女子娟秀的字体十分熟悉,一笔一画都刻在他的心头上。
“查!”
李松青似乎没有被这消息影响到,或者说,他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到一样。
“另外让徐伯备一份礼,明日替我送去给田大人,就说恭喜他父女团圆。”
说这话时,李松青面目十分平静,唯有视线落到木箱子时会有几丝波动,快得几乎让人抓不住。
石头愣住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直接躬身退下了。
屋里只剩他一人时,李松青再次掏出帕子,慢慢擦拭着眼前的木箱子,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他说过了,他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输赢。
他要的是,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走到她面前,告诉她,“许云苓,我来接你回家了!”
而在此之前,他得先让这盘棋彻底乱起来,让许云苓这个身份,只属于许云苓!
次日一早,这位定远侯便向皇帝上了折子,请辞卸去北衙六卫所掌管一职。
“臣近日自省,寻妻之事或有操之过急之处,为一己之私,惊扰圣听,叨扰同僚,实是有负皇恩。”
“今田氏身份已明,臣不敢再疑,只是内子失散已久,臣日日忧心不止,夫妻一场,臣不忍她流落在外,亦不敢因私事耽公,故恳请陛下恩准,让臣以白身之姿,继续寻访内子许氏,以了全夫妻情分,告慰泉下双亲。”
这封折子递呈上去后,立刻有人弹劾他因私废公,为首的正是吴侍郎的门生。
“北衙六卫掌管皇城防务,干系天子脚下万千民生安危,兹事体大,岂容一方私情置喙?”
“定远侯因一女子便罢辞,置皇城安危于不顾,轻慢陛下,如此行径,名为寻妻,实为徇私废公,这般有负皇恩,简直是视朝廷法度如无物!”
“定远侯出身草莽,本是蒙陛下拔擢龙恩才有今日荣宠,理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如今却因一个妇人,视皇城防务为轻鸿,如此因私废公,分明是恃宠而骄,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陛下应重罚,以儆效尤!”
其余人还暗中散发流言,说他以“寻妻之名”,行要挟之实,仗着自己得边关军心,想要拥兵自重,甚至还说他想借此逼宫陛下,妄图谋逆,说他恐有不臣之心,应当立刻拿下,严惩不贷。
这些话犹如投火之薪,把他架在了烈火中烤,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一时间,满城风雨来袭,前段时间才说他忠勇双全,现下却是全倒了过来,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狼子野心,是乱臣贼子了。
就在这流言四起的关键时期,齐老将军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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