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艺大会，我拔得头筹，将玉佩送与她，她却未收，莫非是发现什么了？
罢了，总有机会让她收下。
邱予初是常先生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弟子，想必有过人之处，但是最让我惊讶的是这一次。
书斋之中，常先生如往常般讲学。
“啊……”邱予初蓦地大叫一声。
突如其来的打断，常遇青面色不好，盯着她的方向，目光锐利，周围的学子低声嗤笑。
我不由地为她捏了一把汗。
望向邱予初，她面上爬满红霞，神色迥然。
常遇青面色缓和了些许，“你也如庄周梦蝶了吗？”
“既然如此，那你就来解答何为庄周，何为蝴蝶？”
邱予初忐忑开口，“我是庄周，也是蝴蝶！”
常遇青一怔，眉眼渐展追问:“何解？”
“我是庄周，蝴蝶是我心中所想的欲望！当我心有欲望，谁分得清是我在掌控欲望，还是欲望掌控我？”
我内心一震，如此解释倒是新鲜异常！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所以我是庄周，也是蝴蝶。”邱予初平淡开口。
庄周是我，蝴蝶也是我！庄周梦蝶，就是我心中的欲望幻化所致！
我以前读了这么多遍《庄周梦蝶》，都未曾细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听邱予初娓娓道来，真是醍醐灌顶！我趁机偷偷望向她。
内心好像被什么击中，酥酥麻麻的感觉慢慢荡漾到脑海中。
常遇青怔愣片刻，突然开口，“此解甚新鲜！此篇邱予初得优！老夫当真有眼光！”。
见邱予初并未注意到我，只好左顾右盼观望其他。
我瞥见崔羡面前的有:“庄周晓梦”几个大字。
我双眼微眯，崔羡最近似乎也不太正常。
下学之后，我看到邱予初在前面的书桌上放了一本书，边抄边说：“怎么又回来啦？”
没得到回应。
“怎么不理人啊？乐川……”邱予初抬头一瞧，才发现我正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疑惑道。
“你不是没有《文理大全》吗？喏……”说着我用眼神示意。
“这是哪儿来的？”邱予初停下，随意翻了翻。
“反正不是偷的，你安心用就是。”我双手抱臂，傲娇一笑。
“好吧！多谢！”邱予初转眸一瞬，把书放在旁，继续写着。
“这就没啦？”我怔住。
“没啦！难不成还要我跪地给你磕三个响头？”邱予初怼道。
我服了，“算了，不跟你计较。”随后拿出食盒放在旁边，对她眨眨眼。
“这是什么？”邱予初看了我一眼。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唇角一勾。
食盒里面装着各式小菜、糕点，余温未消，袅袅香气钻进鼻腔，让人忍不住要填口欲。她应该会喜欢。
“这是……？”邱予初疑惑不解。
“给你的，吃吧！”我赶紧端出一盘煨排骨、一盘炒蕈菇、一盘煎小鸡、一盘葱泼兔，一碗百合羹，一盘红油笋丝……足足摆了满桌。
“多谢……这么多菜!”邱予初双眼放光。
“筷子给你！”我把筷子递给她。
邱予初莞尔一笑，夹起一撮红油笋丝放在碗里，又挑出三两根吃起来。
我记得还有其他东西，又盛了一碗煨排骨，放在她手边。
邱予初咽下笋丝，蓦地抬眸:“你也吃呀！”
“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我撑起手肘，紧盯着她，只要她喜欢便好。
“你还是吃点吧！你这样盯着我，我害怕。”说着拿出一只空碗，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葱泼兔，递到我跟前。
“行行行，我吃。”我差点笑出声。
月圆似盘，灯火微亮。
“真美味，你家厨子真不赖！比揽月阁的好多了。”邱予初连连赞叹。
“你喜欢，我天天带给你！”见她吃完了，我心中欢愉，开始收盘子。
“要不你把厨子匀给我吧！”邱予初一点都不客气。
“行！找个合适的机会，我把他举荐进揽月阁。”闻言，我无奈摇头，嘴角噙着笑。
“我跟你开玩笑的，进揽月阁我也指定吃不上，还埋没了人才。”
“为何吃不上？”我唇边的笑容瞬间凝固，她在揽月阁过得很苦吗？
邱予初打个哈哈:“啊！”转过头去，继续抄书。
我往深里想了想，好像有些明白了。
“那我天天带给你吃吧！”我心中不忍。
邱予初抬眼审视着他，嘴角一抿，若有所思。
“反正我也要吃。”我害怕她不接受，开口补充道。
“那我得付你钱吧？不过我身无分文。能不能换个方式，比如给你抄书、做苦力之类的？”邱予初试探开口。
我扶额苦笑，再次无语，遇上对手了。
“白吃我可不要，有失皇家风范，我会被罚抄《女诫》的……”邱予初喃喃自语。
我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你经常被罚写？”
“也没有经常吧！偶尔……”邱予初毛笔抵住下巴，认真想着。
“为什么？”我疑惑不解。
“因为违反宫规。”邱予初郑重其事。
“没想到你看起来如此乖巧也会受罚？”我右手捻了捻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邱予初撇嘴不赞同 :“大惊小怪，不过我可不乖巧！惹恼了我就咬你！。”
“是吗？那我可要试试！”
“那你就试试呗！”邱予初美眸微动，盯着我的双眼。
我心下微动，突然把脸凑过去，一股气流掀起邱予初的鬓剪碎发，顷刻间，我们的脸距离不过一寸。
邱予初被吓了一跳，赶紧弹开：“暗中偷袭，实非君子行径。”
“江某有说过自己是君子吗？”我心情大好继续逗她。
“那就是小人咯？”邱予初反唇相讥。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我还没被人如此说过，很不服气。
“有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多得是。”邱予初据理力争。
“那你说是谁？”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哼！不告诉你，走了。”邱予初抱起抄好的一沓纸准备开溜。
“你的书！”我发现邱予初的书没拿，站起来把《文理大全》塞给她。
“差点忘了！”邱予初接过。
“好了，走吧！”我看到天色已晚，催促她快走，“路上小心。”
“知道，怎么跟五哥一样啰嗦。”邱予初小声嘟囔。
长长的甬道在晚上格外黑，巡查的侍卫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好在借月光还能看见路，我看见邱予初加快脚步，一溜烟地往回跑。
我不放心，不远不近地跟在邱予初后面，直到看见她平安无事地进了揽月阁大门才离去。
月光如水，微醺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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