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漠北高峰,寒风凛冽,却吹不散场中激烈交锋的灼热气息。江南七怪各展绝学,将韩牧围在核心,攻势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柯镇恶双目圆睁,虽未盲,却依旧习惯性地以耳辅目,手中那根沉重的铁杖舞动得虎虎生风。
“伏魔杖法”大开大阖,劲风呼啸,时而“泰山压顶”,时而“横扫千军”,杖影如山,笼罩韩牧上三路。
他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杖法间隙,左手时不时闪电般探出,一枚枚喂了麻药的毒菱悄无声息地射出,角度刁钻,专打韩牧可能闪避的方位,与铁杖配合,堪称滴水不漏。
妙手书生朱聪身形最为灵动,他并不与韩牧硬拼,而是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外围游走。手中那柄看似装饰的铁骨折扇时开时合,开时如盾,格挡可能存在的无形气劲。
只见他合时如笔、如点穴橛,招招不离韩牧周身大穴。
他的“分筋错骨手”蕴于扇招之中,阴柔狠辣,专寻关节、韧带之处,只要沾上一点,便能叫人骨错筋折。他眼光独到,往往在韩牧身形微动,似要转向时,他的铁扇便已等在那里,使得韩牧不得不变换方位。
马王神韩宝驹脾气火爆,口中呼喝连连,手中那条乌黑的长鞭被他使得如同活了一般。鞭影纵横,时而如灵蛇出洞,疾点韩牧面门;时而如蟒蛇缠身,卷向韩牧腰肢双腿;时而又如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地抽下,鞭梢破空之声尖锐刺耳。他的鞭法源自控马之术,最重准头与力道,此刻含怒出手,更是将“金龙鞭法”的狠、准、快发挥到了极致。
南山樵子南希仁沉默寡言,动起手来却势大力沉。他双掌翻飞,使的是正宗的“南山掌法”,掌风雄浑,力道刚猛。每一掌拍出,都带着一股劈山开石般的决绝,直来直往,攻向韩牧的中路。他的掌力或许不如柯镇恶的铁杖威猛,但那股沉雄的劲道,足以开碑裂石,令人不敢小觑。
笑弥陀张阿生则完全是另一路数,他依仗一身横练的硬功,如同人形坦克般,时常不顾自身安危,合身扑上。一双肉掌蒲扇般大小,使的是最朴实无华的擒拿手法,却因蕴含着他苦练多年的外家硬功,显得威力十足。他往往硬接韩牧可能存在的反击,为其他兄弟创造进攻机会,打法堪称悍勇。
闹市侠隐全金发一杆铁枪如龙,将“呼延枪法”施展得淋漓尽致。枪尖颤抖,寒星点点,如同梨花暴雨,笼罩韩牧周身要害。他的枪法兼具力度与灵巧,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招法精妙,长兵器的优势被他发挥出来,在中距离上对韩牧形成了持续的压迫。
越女剑韩小莹是七怪中唯一的女子,剑法却最为轻灵迅捷。她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青虹,将“越女剑法”的飘逸、狠辣展现无遗。剑光闪烁,如银蛇乱窜,招招进攻,绝少防守,剑尖总是寻隙而入,指向韩牧手腕、肩井、咽喉等脆弱之处。她的剑招与韩宝驹的长鞭、全金发的长枪形成了远近交织的攻击网,极大地限制了韩牧的闪避空间。
这七人,武功路数迥异,高矮胖瘦不同,但此刻联手对敌,却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
柯镇恶的铁杖甫收,朱聪的铁扇已至;韩宝驹长鞭卷空,南希仁的重掌翻飞;张阿生正面硬撼,全金发的长枪与韩小莹的长剑便从侧翼掩杀。
他们七人相识多年,共同经历过无数恶战,彼此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心领神会,攻势如同水银泻地,连绵不绝,将七人的力量几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发挥出了一加一远大于七的效果。
韩牧身处风暴中心,却是从容不迫。他并未还手,甚至连招架的姿态都很少做出,只是凭借着一套神妙无方的身法,在七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辗转腾挪。
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道紫色的轻烟,时而如柳絮随风,在杖风掌影间飘荡;时而如鬼魅潜行,于枪林剑雨中穿梭。
面对七人合力围攻,柯镇恶的铁杖总是差之毫厘地擦着他的衣角掠过,朱聪的铁扇每次都觉得即将点中穴道,却总是落空,韩宝驹的长鞭更是连他的影子都难以捕捉。
一连百余招过去,七怪攻势不减,心中却都升起一股诡异的无力感。
他们明明已将此人围在核心,四面八方皆是杀招,可对方就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找到那唯一的、细微的缝隙避开。他们的配合不可谓不默契,攻势不可谓不猛烈,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柯镇恶越打越是心惊,他内力在七怪中最为深厚,感知也最为敏锐。
他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紫袍道人气息悠长平稳,身形飘忽不定,绝非仅仅依靠精妙身法。其体内仿佛蕴藏着深不见底的力量,只是引而不发。这种举重若轻、游刃有余的姿态,他只在极少数绝顶高手身上见过。
“此人功力,深不可测……恐怕远在我七人联手之上!中原武林,何时出了这等人物?比之丘处机,只怕……只怕强出不止一筹!”
他心中骇然,当初七怪合力与长春子丘处机一战,虽未能取胜,却也打得难分难解,何曾像现在这般,连对方的边都摸不到?
韩牧有意试探七人武功的极限与根底,依旧不出手,只是将身法施展到极致。
半个时辰过去,江南七怪各自打出五百招不已,被他们围攻的韩牧依旧是气定神闲,面色如常,呼吸平稳得如同在庭院信步。
反观江南七怪,除了柯镇恶和内力稍好的南希仁、韩小莹还能支撑,朱聪、韩宝驹已是额头见汗,全金发枪势稍缓,而纯粹依靠外家硬功、消耗体力最大的张阿生更是气喘吁吁,汗透衣背。
韩牧心中明了,这江南七怪果然如他所知,走的全是外家功夫的路子,丝毫不懂内功调息、炼精化气之法。
他们的招式固然精妙,配合固然默契,但缺乏内功根基,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体力消耗极大,难以持久,这也正是他们武功境界大多停留在二流,难以跻身真正一流高手行列的根本原因。
今日既然能和江南七怪动动手,不妨就陪他们多玩玩,试探试探一下他们的武功极限。
月色西沉,大漠高峰上的激战已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江南七怪初时那股锐气,在数千招徒劳无功的猛攻后,已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惊疑。
柯镇恶的铁杖不再如最初那般势大力沉,每一次挥动都仿佛要耗尽他剩余的气力,杖风虽仍呼啸,却少了几分雷霆万钧之势。
他额头青筋暴起,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入脚下的沙石之中。他那双本应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死死锁定着场中那道飘忽不定的紫色身影。毒菱早已射空,徒留空荡荡的鹿皮囊挂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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