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正是另一位妃嫔——蔡婕妤的长欣宫。
蔡婕妤入宫多年。
一开始得了恩宠,倒也风光过一段时日,可她性子绵软,又爱垂泪,生下一个公主后,就全心全意扑在孩子身上,反而将皇帝抛到了脑后。
好在,蔡婕妤所出的公主倒也颇得陛下宠爱,身为母妃的她,日子自然过得还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蔡婕妤自己也不是什么野心之人,规矩守礼,盼着能安稳度日即可。
这几年,公主及笄,再择一佳婿,她就此生无憾了。
秀萍带了贡橘敲开了长欣宫的宫门。
“见过蔡婕妤。”秀萍福了福,“奴婢奉明贵妃之命,给婕妤娘娘送些贡橘来;我们娘娘说了,都是宫中姐妹,有来有往、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蔡婕妤生得娇美楚楚,眉眼处自有一股风情,只是面色微白,身子纤弱,显得有些不足之态。
听到这话,蔡婕妤笑了:“本宫可不记得与贵妃娘娘有这样好的交情啊。”
秀萍一慌,刚想解释,蔡婕妤又道,“来者即是客,替本宫多谢贵妃娘娘美意,若无贵妃娘娘,怕是本宫想吃都吃不到呢。”
秀萍赶紧又福了福。
趁着机会,她抬眼去看四周的奴仆。
她在找那个熟悉的背影。
大约是看得太过明显,被蔡婕妤尽收眼底,对方笑问:“你看什么呢?本宫这长欣宫怕是比不得贵妃娘娘的流华宫吧?”
秀萍忙道:“奴婢见识少,没见过像娘娘宫中这般典雅清静的,一时贪看,还请娘娘恕罪。”
蔡婕妤倒也没在意,就让她回去了。
一路过来,秀萍都没有再看到那个背影。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那真的不是沉萍?
秀萍默默回到流华宫,抬眼望了望四四方方的天,一声长叹——定是自己看错了,沉萍已经死在了掖庭,怎么可能再出现呢?
东宫。
魏长山服下最后一份汤药。
这汤药苦得紧,但却效果奇佳。
吃到今日,不但毒素全除,且身子明显比从前更有气力,人也精神许多。
即便再不想承认,魏长山也不得不赞叹:元贞女君的医术药术堪称一绝。
只可惜,这样一个人物,却不能收为己用。
“你去她跟前孝敬过了?”他放下碗盏,深深吐出一口苦涩的气。
郑时忙道:“去过了,但这几日并非小姐见我的日子,我不敢太过冒进,免得打草惊蛇。”
魏长山点点头:“你这位小姐可真了不得,本宫已经斩断了她几条商线,毁了她不少车马,她开在京城乃至其他州县的钱庄铺子居然还能运转。你……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还能独立承担碧川堂的大小事务,她对你一定很信任。”
郑时垂眸:“小姐确实……信任小民。”
“那你从她那儿弄到她在京城的铺子名单,应该也不难吧?”
魏长山微微一笑,“你放心,本宫的人会在暗中保护你,绝对会护你周全。”
郑时大吃一惊,直接跪倒:“殿下!原先怕是已经引起小姐的怀疑了,这要还是……”
“你只说你能不能做,本宫手下不养闲人。”
“殿下!!小民确有能耐,有小民在可保殿下贵体安好!”
郑时慌了神。
他是真的不想再去盛娇跟前演戏了。
那女人有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被她看一眼,他的魂都快飞了,背后寒意四起,几乎不能呼吸。
“你若真有能耐,那上次也不会束手无策,非要求你的旧主拿解药了。”魏长山没了耐心,“本宫给你的机会够多了,你若是不好好珍惜,日后休怪本宫无情。”
郑时听出了这话里冷冷的警告,不敢再言语,忙跪地磕头,一一应下。
魏长山让他退下,叫了另外的心腹谋臣进来。
他们要商议接下来推谁去礼部尚书这个位置。
门无情地关上,郑时呆立在原地好一会儿。
直到有人过来催促他离开,他才恍然大悟,忙心慌意乱地往外走,出偏门的时候,他还被门槛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身后送他的奴仆嘲笑道:“郑先生可当心点,咱们府里的门槛要是太高了,回头郑先生攀不上就在门外回话吧。”
郑时一阵羞恼,却不敢回嘴。
这可是太子身边的近侍,他哪敢得罪?
一路匆匆回到碧川堂,又料理了好些堂内事务,他坐下来翻了翻账本,只觉得一阵憋屈涌上心头。
盛娇是很信任他。
若不信任,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碧川堂交给他。
更不会让他铺垫了先前的计划,让他得以一路北上入京。
可……这份信任好像也就到此为止了。
账本上的银钱也就从他手里过一下,碧川堂所涉及到的背后商线他也毫不知情,每次货运营收都是独立的负责人对接,他别说插手了,就连说上一句话都不成,压根听不懂。
这样一个被架空了的堂主,有什么资格说是碧川堂的主人?!
郑时越想越气,喃喃自语:“你也不能怪我背叛你,既让我掌管了碧川堂,又为何防着我?!”
好不容易,已近黄昏。
郑时草草用罢了晚饭,直奔金宅。
放出与芫花商量好的暗号,待天色沉了下来,他终于见到了她。
芫花显然刚刚伺候完金小俏,十指尖尖还带着汤汤水水,一见郑时,她容色复杂。
只不过夜昏灯暗,男人也没留心她的表情,压根没察觉。
“上回咱们说好了的,等过两日一块去小姐跟前回话,小姐暗中布置的商线你知道多少?”郑时在芫花面前多少有些肆无忌惮,这种话张口就问。
芫花顿了顿:“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郑时有些愤愤,“上回设计太子,你得小姐重用,必定比我更得她的信任,你肯定知道。我也不是想做什么,就是如今在京城,咱们碧川堂应对来往贵客,生意越做越大,对外更是太子收入囊中的助力,我若对那些个商线运营一无所知,反而会被起疑的。”
他边说边拉住芫花的一只手,故作温柔亲昵地揉着,“好芫花,我知晓你心疼我,待我在京城站稳脚跟,一定风光娶你过门。”
芫花呼吸凝滞一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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