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的西域,风沙总比日光来得更早。月牙村外的胡杨林刚泛出点浅绿,一场黄风就卷着沙砾砸在百草堂的木门上,“吱呀”声混着堂内此起彼伏的咳嗽,让空气都沉了几分。
王宁正蹲在柜台后碾药,深灰色长衫下摆沾着些甘草末,他拇指上的老茧磨过铜药碾,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堂内靠窗的长凳上,挤满了捂着肚子的村民,其中一个精瘦的汉子额角渗着汗,按住胀痛的小腹哼道:“王大夫,这肚子胀得跟塞了石头似的,喝了三天草药也没见好啊!”
“别急,再把脉看看。”王宁放下药碾,指尖搭在汉子腕上,眉头渐渐拧起。近来村里这样的病人越来越多,有的不仅腹胀,胳膊上还起了红肿的溃疡,一按就流脓水。更棘手的是,后院临时搭的棚屋里,躺着七八个妇女,都说是下身瘙痒难忍,连下床都费劲——这症状,他翻遍《本草备要》也只找到“滴虫之症”的零星记载,常规的苦参、黄柏煎水,竟收效甚微。
“哥,张婶家的姑娘又疼哭了,说外阴都肿了。”妹妹王雪端着铜盆从后院出来,浅青色布裙上沾了些药汁,她眼圈泛红,“咱们的苦参快用完了,张阳药师去后山采,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王宁刚要应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刘二狗挎着个破布包,叉着腰在台阶上嚷嚷:“大伙别在这白等了!王大夫连个腹胀都治不好,再等下去,溃疡都要烂到骨头里!我家掌柜的孙大夫说了,济世堂有专治这病的‘神药’,一贴就见效!”
他身边的郑钦文跟着帮腔,从布包里掏出个纸包晃了晃:“就是这个‘清瘟散’,孙大夫用了十几种名贵药材熬的,昨天李老栓用了,今天就能下地了!”
村民们本就焦躁,听这话顿时骚动起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犹豫着起身:“真这么灵?我家娃胳膊上的溃疡都流脓了,再不好可咋办啊……”
“去试试呗!总比在这耗着强!”刘二狗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却偷偷瞟向王宁,带着几分挑衅。
王宁气得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知道孙玉国没安好心——上个月济世堂开张,孙玉国就带着厚礼来拉拢,想让他把百草堂盘出去,被他拒了。如今这是故意趁乱搅局,可眼下病人越来越多,药材又紧缺,他竟一时没了对策。
“王大夫,俺信你!”角落里突然传来个沙哑的声音。众人回头,只见李大娘拄着拐杖站起来,她脸上布满皱纹,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条,“俺家老头子十年前得了肺痨,是你用草药一点点治好的。你要是没把握,绝不会让俺们在这等。”
有李大娘带头,几个老村民也纷纷附和。刘二狗见状,撇了撇嘴:“行,你们愿意等就等,到时候病情加重,可别来找俺们!”说罢,他和郑钦文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宁望着李大娘感激的眼神,心里又暖又急。他转身对王雪说:“你先给大伙换下药布,我去后院看看张婶她们。”
刚走到后院门口,就见妻子张娜端着药碗出来,她浅蓝色的围裙上沾了些水渍,眼眶通红:“阿宁,张婶疼得晕过去了,我刚给她灌了点米汤,还是没醒……”
王宁快步走进棚屋,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着腥臭味扑面而来。张婶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下身垫的布巾上渗着血丝。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可怎么办啊……”张娜抹着眼泪,“我刚才去钱多多的药材铺,想多买些苦参和黄柏,可他说货被济世堂包了,一根都不肯卖……”
王宁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医者仁心,就算只剩最后一味药,也要想办法救病人。”可现在,他连能用的药材都快没了,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村民们受苦,让孙玉国得逞?
就在这时,院墙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王宁抬头,只见一个穿着浅紫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墙头上,她长发束成马尾,腰间挂着个绣着草药图案的荷包,眼神清亮,正是暗中守护百草堂的林婉儿。
“王大夫,别愁眉不展的。”林婉儿轻盈地跳下来,从荷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递到他面前,“你忘了,咱们这遍地都是的‘皮牙子’(洋葱),或许就是治这病的良方。”
王宁愣了愣,接过古籍。只见封面上写着《西域本草录》,翻开几页,一行小字映入眼帘:“皮牙子,味辛甘,性温,归肝经。健胃理气,解毒杀虫,可治食少腹胀、恶疮溃疡、虫蚀之症。”
“皮牙子?”他皱起眉头,“就是咱们平时炒菜用的洋葱?这东西真能治病?”
林婉儿点点头,蹲下身,从墙角的竹筐里拿出个紫红色的洋葱,剥开外皮,露出白嫩的鳞茎:“你看,这皮牙子性温,能通气血,所以能治腹胀;它味辛,有解毒的功效,外敷能治溃疡;至于虫蚀之症……”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古籍里说,用皮牙子煮水清洗,能杀滴虫,正好对应张婶她们的病。”
王宁盯着手里的洋葱,又看了看古籍上的记载,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可他还是有些犹豫:“这只是古籍记载,没经过验证,万一用错了……”
“我已经试过了。”林婉儿从荷包里掏出个小瓷瓶,“昨天我见隔壁小花胳膊上有溃疡,就用皮牙子捣成泥敷了,今天早上看,已经不流脓了,红肿也消了些。”
这时,王雪匆匆跑进来:“哥!张阳药师回来了!他说在后山发现了一片苦参,还采了些蒲公英回来!”
王宁眼睛一亮,转身对张阳说:“张叔,你快帮我看看,这皮牙子能不能治腹胀、溃疡和滴虫性阴道炎。”
张阳接过古籍,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仔细看了半天,又拿起洋葱闻了闻,点头道:“没错!《本草纲目》里也提过,洋葱‘辛温无毒,主降血脂、杀滴虫’。只是这东西平时多当蔬菜吃,很少入药,所以大伙都没往这方面想。咱们可以先找几个轻症的病人试试,要是有效,就能大规模用了!”
王宁终于松了口气,他握紧了手里的洋葱,仿佛握住了救命的稻草。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第一步——要想用皮牙子治病,得先凑够足够的量,而钱多多被孙玉国拉拢,村里种的洋葱又不多,接下来的路,恐怕还不好走。
夕阳把月牙村的沙丘染成金红色时,百草堂的灯还亮着。王宁和张阳围着桌案,面前摆着几个剥好的皮鸭子,瓷碗里盛着捣好的洋葱泥,正冒着淡淡的辛香。
“得先做个试验,分内服和外敷两组。”张阳用银簪挑了点洋葱泥,放在鼻尖闻了闻,花白的胡须上沾了些碎屑,“内服的话,取新鲜皮牙子切碎,和小米一起煮水,既能中和辛辣味,又能辅助健胃;外敷就简单了,捣成泥后加少许蜂蜜,既能保湿,又能增强解毒效果。”
王雪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纸笔,仔细记录着用法用量,浅青色布裙的袖口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她抬头问道:“张叔,那滴虫性阴道炎的治法呢?直接用皮牙子水清洗吗?”
“对,但得注意火候。”张阳放下银簪,指了指古籍,“煮沸后得小火再煮一刻钟,放温后才能用,避免烫伤。另外,得提醒患者,用药期间别吃辛辣发物,不然会影响疗效。”
王宁站起身,把记录好的药方折好,递给妻子张娜:“娜娜,你明天一早就去钱多多的药材铺,就说咱们要大量采购皮牙子,越多越好。要是他不肯,就多加点钱,眼下救人要紧。”
张娜接过药方,小心翼翼地放进围裙口袋里,浅蓝色的布料上还留着白天熬药的痕迹:“我知道了,我明天天不亮就去,一定把皮牙子买回来。”
可谁也没料到,第二天清晨,张娜却红着眼圈回来了。她一进门就扑到王宁怀里,声音带着哭腔:“阿宁,钱多多太过分了!他说皮牙子被济世堂包了,要想买,就得按平时三倍的价格,还得等三天后才能供货……”
王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肯定是孙玉国搞的鬼!他就是想断咱们的药材,让咱们眼睁睁看着村民受苦!”
“那可怎么办啊?”王雪急得直跺脚,“昨天答应了李大娘,今天就给她敷洋葱泥治溃疡,要是拿不到皮牙子,她的溃疡该更严重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宁开门一看,只见村民老赵扛着个布袋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王大夫,不好了!村里种皮牙子的那片地,不知被谁给踩了!好多刚冒芽的苗都被踩烂了!”
王宁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跟着老赵往菜地跑。刚到地头,就看见一片狼藉——嫩绿的洋葱苗倒了一片,泥土上还留着凌乱的脚印,几个村民正蹲在地里,心疼地看着被踩烂的幼苗。
“肯定是刘二狗和郑钦文干的!”一个年轻村民气得满脸通红,“昨天他们还在村里造谣,今天就来毁咱们的菜,太缺德了!”
王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一棵没被踩断的幼苗,心里又气又急。村里就这一片洋葱地,本想着能采些应急,现在被毁坏,唯一的希望也快没了。
“大伙别慌。”王宁站起身,声音坚定,“咱们先把能救的幼苗扶起来,再找些树枝围上。从今天起,咱们轮流守在这里,绝不能再让他们破坏!”
村民们纷纷点头,拿起锄头和树枝忙活起来。王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一阵暖流——关键时刻,还是村民们最可靠。可他也清楚,光靠守着菜地不够,得尽快拿到足够的皮牙子,不然村民们的病情拖不起。
当天晚上,王宁坐在药铺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林婉儿昨天说的话,或许她有办法?正想着,窗外突然闪过一道紫色的身影。
“王大夫,还没睡?”林婉儿从窗户跳进来,手里拿着个纸包,“我听说钱多多故意抬价,还毁了菜地,就去济世堂附近转了转,正好看见刘二狗和郑钦文在偷偷分赃,说孙玉国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让他们毁了村里的洋葱地。”
王宁眼睛一亮:“你有证据?”
林婉儿点点头,从纸包里拿出一块玉佩:“这是刘二狗掉在地上的,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另外,我还听见他们说,孙玉国的‘清瘟散’里加了泻药,吃了虽然能暂时缓解腹胀,可会加重溃疡,好多村民已经开始拉肚子了。”
“太过分了!”王宁气得一拍桌子,“我这就去找孙玉国算账!”
“别急。”林婉儿拉住他,“现在去找他,他肯定不承认。不如咱们这样……”她凑到王宁耳边,小声说了个计划。
第二天一早,张娜再次来到钱多多的药材铺。钱多多正坐在柜台后拨算盘,见她来了,头也不抬:“我说了,皮牙子得等三天,还得三倍价,你要是不同意,就别来了。”
张娜从口袋里掏出玉佩,放在柜台上:“钱老板,这东西你认识吗?昨天晚上,有人看见刘二狗和郑钦文拿着孙玉国给的银子,去赌坊挥霍,还说要把你和孙玉国勾结的事捅出去,让官府来查。”
钱多多拿起玉佩,脸色瞬间变了——他最怕的就是官府查账,要是被查出和孙玉国勾结,他的药材铺就完了。
“这……这是误会!”钱多多连忙起身,脸上堆起笑容,“张嫂子,你别听他们胡说。其实我这里还有些皮牙子,是之前预留的,我这就给你装,按原价,不,按半价!”
张娜心里松了口气,跟着钱多多去后院装货。看着满满的几袋皮牙子,她知道,这是林婉儿的计划起作用了。
回到百草堂,张娜把皮牙子交给王宁,兴奋地说:“阿宁,钱多多终于肯卖了,还按半价!林姑娘的办法真管用!”
王宁接过皮牙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看着眼前的皮牙子,仿佛看到了希望——有了这些药材,就能治好村民们的病,孙玉国的阴谋也该破产了。
当天下午,百草堂里就忙碌起来。王宁和张阳按之前的方法,煮洋葱水、捣洋葱泥,王雪则负责给村民们敷药、讲解用法。李大娘敷上洋葱泥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说溃疡处不那么疼了。
看着村民们脸上的笑容,王宁心里一阵欣慰。可他也清楚,这只是开始,孙玉国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晨雾还没散尽,百草堂的门就被推开了。李大娘挎着个布篮子,脚步轻快地走进来,胳膊上的溃疡处已经结了层薄痂,再也不见之前渗血的模样。她把篮子往柜台上一放,声音洪亮:“王大夫,王大夫!你快看看,俺这胳膊不疼了!”
王宁正低头捣着皮牙子,闻言抬头,见李大娘脸上满是笑意,连忙放下石臼:“大娘,让我瞧瞧。”他轻轻掀开李大娘胳膊上的纱布,只见原本红肿流脓的溃疡处,如今只剩淡粉色的新肉,结痂边缘还透着健康的红晕。
“太好了!”王宁松了口气,“再敷两天药,就能彻底好了。”
“多亏了你这‘皮牙子药’!”李大娘从篮子里掏出几个热乎乎的馕,往王宁手里塞,“这是俺连夜烤的,你和弟妹们尝尝。昨天俺家那口子还说,要是早知道皮牙子能治病,咱也不用遭那么多罪了!”
王雪在一旁笑着接话:“大娘,这皮牙子不仅能治溃疡,煮水喝还能治腹胀呢。昨天张叔给李大哥煮了一碗,今天早上他就说肚子不胀了,还能下地干活呢。”
说话间,越来越多的村民涌进药铺,有的是来换药的,有的是来求药的。王宁和张阳分工合作,一个给村民敷药,一个讲解洋葱水的煮法,王雪则忙着登记,张娜在一旁烧水煮皮牙子,药铺里满是洋葱的辛香,却丝毫不见往日的沉闷。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孙玉国穿着绸缎长袍,带着刘二狗和郑钦文闯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指着王宁的鼻子骂道:“王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些不值钱的皮牙子糊弄村民,要是出了人命,你担得起责任吗?”
刘二狗跟着帮腔,手里举着个空药碗:“就是!昨天我二舅喝了你这洋葱水,晚上就肚子疼,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你这是谋财害命!”
村民们顿时骚动起来,几个刚要喝洋葱水的人,手里的碗都停在了半空。王宁皱起眉头,冷静地说:“孙大夫,说话得讲证据。你说我用皮牙子糊弄人,可李大娘的溃疡、李大哥的腹胀,都是用皮牙子治好的。至于你二舅肚子疼,说不定是吃了别的东西,跟我的洋葱水可没关系。”
“你还敢狡辩!”孙玉国气得脸都红了,“我这就带村民去官府告你,让官府来评评理!”
“孙大夫,别急啊。”张阳突然开口,他推了推老花镜,从药柜里拿出一个纸包,“这是昨天从你济世堂买的‘清瘟散’,我已经验过了,里面加了泻药。村民们喝了你的药,虽然暂时缓解了腹胀,可泻药会损伤脾胃,还会加重溃疡。你敢说,你这不是谋财害命?”
孙玉国脸色瞬间变了,他强装镇定地说:“你……你胡说!我这‘清瘟散’是用名贵药材做的,怎么可能加泻药?”
“是不是胡说,一验便知。”林婉儿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手里拿着个小瓷瓶,“这是我从你药铺后院的垃圾桶里找到的泻药粉末,和你‘清瘟散’里的成分一模一样。另外,我还看见郑钦文昨天偷偷给刘二狗的二舅塞了包东西,想必就是让他假装肚子疼,来诬陷王大夫吧?”
郑钦文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刘二狗见状,连忙把责任推到郑钦文身上:“是……是他让我做的!孙掌柜说,只要能搞垮百草堂,就给我一百两银子!”
“你胡说!”孙玉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二狗骂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你别血口喷人!”
村民们这下都明白了,纷纷指责孙玉国。之前去济世堂买药的妇人更是气得哭了起来:“怪不得我家娃喝了你的药,溃疡越来越严重,你这黑心的东西,竟然骗我们!”
“把他赶出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村民们纷纷围上来,孙玉国见状,吓得拉着刘二狗和郑钦文,狼狈地逃出了药铺。
看着孙玉国逃走的背影,村民们都松了口气。李大娘走到王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大夫,多亏了你,咱们才没被那黑心的东西骗。以后咱们就信你,信你这皮牙子药!”
王宁笑了笑,拿起一个皮牙子:“其实这皮牙子不仅能治病,还能当蔬菜吃。咱们村气候干燥,饮食又油腻,平时多吃点皮牙子,还能预防腹胀和溃疡呢。”
“那咱们以后就多种点皮牙子!”一个村民大声说道,“明天我就把家里的空地腾出来,种上皮牙子!”
“我也种!”“我也种!”村民们纷纷响应,药铺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王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场风波虽然过去了,但孙玉国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有村民们的支持,有皮牙子这味好药,他有信心守护好百草堂,守护好月牙村的村民们。
一场初雪落满月牙村时,百草堂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要洋葱种子的村民。王宁站在柜台后,看着手里厚厚一叠登记册,忍不住笑了——短短半个月,村里已有三十多户人家报名种洋葱,连之前犹余的钱多多,都托人来要了两斤种子。
“哥,张阳叔说后山那片空地能种,咱们明天就去翻地吧?”王雪抱着一筐刚晒干的洋葱种子走进来,浅青色布裙上沾了些雪沫,脸上却满是笑意。她手里还拿着一本线装书,正是之前林婉儿送来的《西域本草录》,封面上已被她细心包了层牛皮纸,边角处还绣了朵小小的洋葱花。
王宁接过种子,指尖触到干燥的种皮,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困境——那时村民们受病痛折磨,孙玉国趁机搅局,连洋葱都成了稀缺物。如今再看,药铺后院的晒架上晾满了洋葱干,前堂的瓷罐里装着现成的洋葱水,甚至村口的老槐树下,都立起了一块“洋葱药用指南”的木牌,上面写着林婉儿补全的用法:“皮牙子煮水内服,治食少腹胀;捣泥外敷,治恶疮溃疡;温汤清洗,治滴虫之症”。
“阿宁,钱多多来了,还带了不少药材。”张娜掀开门帘走进来,她浅蓝色的围裙上绣着新的花纹,正是洋葱的模样,“他说以后要跟咱们长期合作,还想跟着张阳叔学认药材呢。”
话音刚落,钱多多就提着个布袋子走进来,脸上堆着憨厚的笑:“王大夫,这是我从关内进的当归和黄芪,你看看成色。之前是我糊涂,听了孙玉国的话,差点害了大伙,现在我想明白了,做药材生意,得先有良心。”
王宁接过布袋子,打开一看,里面的药材果然成色极好。他笑着说:“钱老板能想通就好,以后咱们一起把月牙村的药材生意做好,让大伙都能用上好药。”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林婉儿穿着浅紫色衣裙,骑着一匹白马停在药铺门口,她腰间的草药荷包晃了晃,从里面掏出一封信:“王大夫,官府的回信来了。孙玉国因用泻药害人、诬陷同行,被判处流放,济世堂也被查封了。”
村民们听到消息,纷纷围到门口欢呼。李大娘拄着拐杖,拉着林婉儿的手说:“姑娘,多亏了你啊!要是没有你找出证据,咱们还不知道要被孙玉国骗多久呢。”
林婉儿笑了笑,从荷包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递给王宁:“这是我祖父留下的《西域药草图谱》,里面记载了很多像洋葱这样的本土药材,或许能帮到你。我要走了,去下一个需要药材的村子。”
王宁接过图谱,心里满是感激:“林姑娘,谢谢你。以后要是路过月牙村,一定要来百草堂坐坐。”
林婉儿点点头,翻身上马,白马踏着积雪,渐渐消失在村口。村民们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散去。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月牙村的田野里一片翠绿——那是村民们种的洋葱。王宁带着张阳和王雪,在田里教大伙如何打理洋葱,如何分辨成熟的鳞茎。张娜则在一旁煮着洋葱水,香气飘得老远,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商客。
“王大夫,这洋葱真能当药卖?”一个商客好奇地问。
王宁笑着点头,递给他一杯洋葱水:“你尝尝,不仅能治腹胀,还能提神。以后咱们月牙村的洋葱,既能当菜吃,又能当药卖,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商客接过水杯,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好!我以后每月都来收,咱们长期合作!”
夕阳西下时,村民们扛着锄头回家,田野里留下一片欢声笑语。王宁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医者仁心,要让每一个村民都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如今,他终于做到了——这不起眼的皮牙子,不仅治好了村民的病,还让月牙村过上了好日子,更让中医药的智慧,在这片乡野间代代相传。风掠过洋葱田,卷起阵阵辛香,那香气里,满是希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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