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篮子被拉上城墙,周遭站满了身着黑衣等待陈霸先的死忠。就连远在陈府的陈蒨,此时亦准时到达。
一名五大三粗、眉毛浓重的壮汉迎上前,抱拳道:“陈将军,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
陈霸先扫视四周,确认人员到齐后方才颔首致谢:“多谢鲍将军相助!”
鲍隆轻笑:“哪里,俺不满荆州严苛的刑法也很久了。您不找俺,俺也会自己想方设法脱离。”
鲍隆在《三国演义》中是桂阳太守赵范手下的管军校尉,曾射杀双虎,自恃勇猛。因孙策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这鲍隆没到了赵范手下,反而在襄阳城中做了一守城的中层军官。
陈霸先知道鲍隆在西门做不到一手遮天,他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儿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急忙领着众人离开。
出城同样是用篮子吊,一个人坐篮子里,另一个人在城上放绳。等到最后一拨人,就把绳子一端绑在身上,一端绑在城垛上往下跳。
陈霸先的死忠连带鲍隆的死忠加起来有近五百人,好在陈霸先和鲍隆预先都准备了不少绳索竹篮,一次性可放走数十人,行动并不算慢。
然而,孙军还是杀到了。
鲍隆不是一个聪明人,行事不似陈霸先一般滴水不漏,早被锦衣卫看出端倪,死死监督着他,发现异常后第一时间通风报信。
眼看着鲍隆领着最后一趟人快绑好绳索了,周边却突然出现上百道黑影,为首之人乃是隋唐第十一条好汉新文礼,手持一杆铁方槊,隔着老远大喝一声,猛地将铁方槊投掷出去,把鲍隆的脑袋削没一半。
鲍隆登时没了气,粗壮的身躯摇晃几下后自城墙上跌落,落入护城河中,激起大片水花。
城下众人唯恐城上乱箭齐发取了自己性命,掉头就跑,一股脑扎进最近的一处森林之中。
城门缓缓打开,杀出数百追兵。文聘打头,头戴尖顶红缨盔,身着精美紫色甲,手中一杆大刀,口中直呼“休走!”
陈霸先非是慌不择路乱跑,他在林中留了一支人马接应。这支人马只是不满李斯暴政的普通人,所受关注较小,用起来甚至比士兵还方便些。
或许其中一些人物颇具武力,但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
这群人的首领名叫陈应,与鲍隆同乡,猎户出身,擅长使用飞叉,《三国演义》中同为管军校尉,受鲍隆邀请前来接应陈霸先。
待见着陈霸先,陈应急忙问道:“鲍隆何在?”
陈霸先跺脚叹息:“唉,被新文礼杀了!现在孙军就在屁股后面,有啥事都等逃了再说!”
陈应闻言,怒急攻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先行跑路:“我乃猎户出身,对附近地形颇为熟悉,知道有一条路可直达汉水边,那里有人备好了船接应将军。”
陈霸先连连点头,紧跟在陈应身后。四百余人穿梭在密林中,健步如飞,谁也不敢说话,空气寂静得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
树林路况复杂,陈应领的路也是极为偏僻,陈霸先有好几次差点被树根绊倒。
狂奔一刻钟后,他已经完全不认识周边环境,距离汉水有多远、如今自己处在哪个地方,一概不知,所能依仗者唯有陈应。
然而,走在最前方的陈应却忽然立定不动弹了。
陈霸先心猛地一停,浑身汗毛炸起,依本能向后仰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一支袖箭。他定睛望去,借着火光瞧见前方的树枝上站着两名锦衣卫。
那两人被发现后马上逃走,不见踪迹。
陈应的身躯摇晃两下,“啪”摔倒在地,没了生息。
冷汗早已浸湿了陈霸先的背部,方才再慢一点,他就命丧当场了!
追兵在后,陈霸先顾不上庆幸,纵使不知道具体路线,也只能埋头逃。
反正汉水在襄阳以北,一直往北走总能达到。
就这样,陈霸先又率众急行了一个时辰,总算望着了月光,越过重重树杈后走出树林,到了河岸边。
陈霸先四处眺望,只能看见漆黑一片和月亮在河面上的倒影,心顿时凉了半截。
接应的船不在这儿!
他只找对了大致方向,距离真正的目的地相距甚远,远到甚至看不到船只上的火光。
这时,陈蒨突然拍打陈霸先背部,速度又快又猛:“兄长,快命人点燃周遭所有可点燃之物,发出光亮吸引接应前来!”
陈霸先听罢,眼神由暗转亮,直接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林中。
片刻后,火光滔天。
有句话叫:“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既然陈霸先找不到接应,那就让接应找到陈霸先好了。
很快,众人看到东方河面上亮起些许的微光,俱长出一口气,以为马上就能脱离苦海。更有甚者,竟喜极而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现代有种说法可以很好地概括他们的举动:“半场开香槟”。而半场开香槟的人,往往结果不会很好。
陈蒨死死拽住陈霸先衣袖,手指西面:“大哥,追兵到了!”
陈霸先呼吸一顿,大喊道:“快往东边跑!”
一场逃亡再度展开,船只的形状在众人眼中逐渐清晰,追兵的形状在不时回头张望之人的视线中也不断清晰。
终于,一道破空声响起,由为首的文聘所射,正中最末尾那人的背部。这也就意味着,众人进入了追兵的射程范围。
陈霸先很清楚追兵马上就会万箭齐发,脑中灵光一现,“扑通”跳进汉水之中。周遭众人见状,纷纷效仿。
速度快、跳进水中的,躲过了第一轮箭雨。速度慢的,自然是命丧当场。单这一轮,就让陈霸先损失了上百人。
可跳进水中也不意味着万事大吉,第一轮完了还有第二轮,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游上船才行!
夜晚的河水极冰,刺骨的寒冷犹如细针一般,从四面八方刺向河中人。体质不好的、体力不足的压根坚持不到游上船,溺水淹死在了河中。
陈霸先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只知道要不停游,一直到船上伸下几只大手把他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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