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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静卧亘古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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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幽香破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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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牢深渊中,空气仿佛被抽走一般,令人感到极度的窒息。这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味,就像一层湿漉漉、黏糊糊的苔藓,紧紧地糊在拓克的鼻腔深处,无论他怎样用力吸气,那股味道都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铁锈般的血腥余韵,那味道沉甸甸地坠入他的肺腑,让他感到一阵恶心。而每一次呼气,又似乎都沾染着绝望的浊气,仿佛他的呼吸也被这黑暗的环境所污染。

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沉甸甸地附着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种滑腻而冰冷的触感。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黏液所包裹,无法挣脱。

拓克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石壁,石壁的粗糙纹理透过他单薄的衣料,硌得他的脊骨生疼。那股寒气如同有生命一般,顺着他的脊椎缝隙向上攀爬,似乎想要冻结他最后的一丝心神。

舌尖在干裂的唇齿间艰难滑动,反复模拟着那微弱却关键的召唤沙狐的频率——这是他黑暗中唯一的浮木。

突然间!

仿佛是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又好似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穿透厚重的云层,一缕清冽、纯净的气息,如同万年冰山上融化的第一滴雪水,又似深谷幽兰在月下骤然绽放,毫无征兆地切开了地牢污浊粘稠的空气!

这股香气,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带着雪后初霁的冰冷通透,瞬间涤荡开那令人作呕的霉腐与血腥。更令人惊奇的是,它不仅驱散了这难闻的气味,还唤起了一种源自骨髓血脉的熟悉感,仿佛沉睡的祖灵在低语,唤醒了人们内心深处最原始的记忆。

拓克焦灼如焚的心神,在这异香的浸润下,竟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莫名地沉淀下来。那原本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舟一般飘摇不定的心,此刻仿佛找到了锚点,终于安定下来。

紧接着,一股温润如春日初阳下流淌的泉水般的暖意,悄然弥漫开来。这股暖意无声无息,却如春风拂面,轻柔地包裹住拓克的全身。它像母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让他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安心。

那深入骨髓、几乎冻结血液的地牢阴寒,如同遭遇克星,在这柔和的暖意中丝丝缕缕地退散,皮肤上久违地感受到一丝熨帖。

他猛地睁眼!

眼前,那扇由冰冷玄铁与散发着微咸苦涩气息的盐晶石混合铸就的沉重牢门,此刻正散发出地狱般的不祥光芒!

门板上,无数猩红如凝固血块、暗橙如熔岩核心的光纹疯狂扭动、游走,如同亿万条苏醒的、饥渴的毒蛇!

它们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仿佛在贪婪地啃噬着空气,一股混合着硫磺刺鼻、熔岩灼热以及某种生物焦糊的腥臭气味猛地扩散开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恶意,正朝着牢笼内部蔓延!

嗡——!

这声音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警报,让人毛骨悚然。拓克的身体猛地一颤,他胸前那枚原本紧贴着皮肤、已经被磨得温润无比的阴山玛瑙,突然间像是被激活了一般,猛然爆发出了耀眼的翠绿色光芒!

这光芒并非那种刺目的强光,而是一种温润柔和的翠绿,宛如春天里新抽芽的嫩叶,蕴含着生命初生时的那种无比坚韧和纯粹的生机。

就在这一瞬间,那道翠绿色的光芒迅速扩散开来,如同一个无形的壁垒,精准无误地挡住了那道侵蚀而来的红橙光纹!

刹那间,原本狭窄的地牢空间仿佛变成了一个三色光芒激烈交锋的战场!猩红、暗橙、翠绿三种颜色的光芒疯狂地碰撞、挤压、撕裂着彼此,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景象。

光与影在湿滑的石壁上投射出怪诞狂舞的鬼影,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甚至让人产生一种眩晕的感觉。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真正让拓克感到恐惧的是,他不仅仅是“看”到了这场光与光之间的殊死搏斗,他竟然还能够“听”到!

每一次光芒的撞击,都会迸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这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就像是亿万根细针同时扎入脑髓一般,让人痛不欲生!

同时,皮肤上传来冰火两重天的摧残:半边身体如坠冰窟,针刺般的寒意直透骨髓;另半边却似被烙铁炙烤,灼痛伴着皮肉焦糊的幻嗅直冲头顶。

虚空俯瞰,万灵奔涌,宛如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在地牢之外,虚空之上,异人宛如一座雕塑般静静地伫立着。她身着一袭素白的长袍,衣袂飘飘,仿佛与周围的虚空融为一体。然而,就在下方,能量狂暴激荡,形成了一股无形的乱流,如汹涌的波涛一般席卷而过。但这股乱流却无法撼动异人分毫,她的长袍如同被时间凝固一般,纹丝不动,宛如一片轻盈的雪羽,悠然地漂浮在这狂暴的能量海洋之上。

异人那双眼眸,深邃而神秘,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的奥秘。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那紧闭的牢房,仿佛能够穿透那厚重的岩石和铁门,将牢房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在她的视线中,那个渺小的个体正被三色光芒撕扯着,却依然顽强地挣扎着。

然而,异人的视线并没有在牢房内过多停留,她的目光轻易地穿越了物理的阻隔,投向了更为辽阔的天地。她的“视觉”仿佛跨越了空间的限制,将整个世界都纳入了她的视野之中。

在她的视野中,广袤的沙漠突然像是被点燃了一般,骤然沸腾起来!无数的沙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唤醒,它们猛地竖起尖耳,瞳孔急剧收缩又放大,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灵性光辉。这些沙狐们毫不犹豫地抛下了它们的洞穴和猎物,如闪电般从沙丘的阴影中窜出,仿佛是在响应某种未知的召唤。

系在驿站木桩上的骆驼发出低沉而亢奋的嘶鸣,竟生生绷断了坚韧的缰绳,颈部的鬃毛在疾风中飞扬;沙漠深处,潜伏的巨蜥推开覆盖的黄沙,鳞甲摩擦岩石发出“沙沙”的声响,冰冷的竖瞳望向同一个方向;天空的鹰隼锐啸着俯冲而下,不再是捕猎的姿态,而是汇聚成一道锐利的箭头!

它们眼中皆蒙上了一层不属于野兽的、虔诚而狂热的灵性光晕,从四面八方向着地牢所在,沉默而坚定地奔涌!蹄声、爪声、翅声混合成一片低沉、压抑却蕴藏无边伟力的轰鸣,大地在微微震颤,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形成一支由万千生灵组成的、沉默而庞大的巨阵部队!

就在这同一时刻,她那超乎常人的“听觉”仿佛跨越了空间的限制,捕捉到了另一处传来的绝望哀歌。这哀歌来自柔然古塞的方向,那是一片充满死亡与绝望的地方。

在那里,凄厉的哭喊和嘶吼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冲破生与死的界限。这声音汇聚成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绝望洪流,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席卷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而这绝望的源头,正是那 1.5 万多人的氐人部落。他们在布满砾石的戈壁上亡命奔逃,就像一群被驱赶的羊群,惊恐万分,不知所措。

然而,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却是三位裹挟着千年杀伐怨念的特洛伊英灵组合。这三位英灵犹如地狱中的恶魔,冷酷无情地追杀着这些可怜的氐人。

巨盾在他们手中挥舞,每一次看似朴实无华的挥击,都带起一股撕裂灵魂的阴冷飓风。这飓风所过之处,奔跑中的战士们成片倒下,他们的眼神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留下空洞的恐惧凝固在脸上。

令人诡异的是,这些战士们的身体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他们的生命气息却在瞬间被抽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夺走了灵魂。

黄金权杖稳稳抬起,每一次落下都精确地指引着死亡的轨迹。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威压伴随着权杖的光芒弥漫开来,那是源自王权的绝对意志,带着令人心智昏聩、膝盖发软的恐怖压迫感,仿佛要让活人在屈服中迎接死亡!

残魂则更加狂暴!暗金色的光芒不再是荣耀,而是毁灭的烈焰!他所过之处,沙砾滋滋作响,瞬间焦黑碳化,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焦臭味。

更恐怖的是,所有被这光芒扫过的生命体,无论人畜,生命力如同被无形的吸管强行抽离,化作一道道微弱的光流,汇入他那因愤怒而不断扭曲、修复的魂体之中!

这三位亡灵统帅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道来自虚空的注视!

三道凝聚了千年战意、无尽怨毒与狂暴杀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淬炼了绝望的灵魂之矛,瞬间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距离,带着冻结血液的冰冷与撕裂灵魂的锋锐,狠狠刺向虚空中的异人!

那目光中蕴含的纯粹恶意与诅咒之力,足以让寻常修士的魂魄瞬间瓦解、灰飞烟灭!

异人终于动了,就像时间突然停止了流动,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没有空间的波动,没有光影的征兆,她就像一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牢房内部拓克的身边。

那足以熔金蚀铁、散发着硫磺腥臭的红橙光纹,原本是如此的强大和恐怖,但是当它靠近异人周身三寸之地时,却如同投入烈阳的冰雪一般,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悄然湮灭无踪。这就好像异人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能够将所有的能量都吞噬殆尽。

异人伸出那只仿佛由混沌星云凝聚而成的手,指尖萦绕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原始气息。这气息古老而神秘,仿佛来自宇宙的起源,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尽的威压。她的手指轻轻地按在拓克胸前那枚正剧烈震颤、发出嗡鸣的狼牙吊坠上。

就在这一刹那,整个地牢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震撼。那枚狼牙吊坠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嗡——!!!”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地牢中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翠绿色的光芒原本只是一层防御的屏障,但此刻却像是被彻底唤醒的洪荒巨兽,瞬间暴涨起来。那绿色的光芒充满了整个地牢空间,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其中。光芒中澎湃的不再仅仅是生机,更蕴含着一种源自太古蛮荒、开天辟地的苍茫威严!这种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仿佛面对的是整个宇宙的力量。

光芒在异人身后急速汇聚、凝结,刹那间,一个庞大而清晰的虚影图腾显化而出——人首蛇身,双目微睁,目光温和深邃,如同包容万物的母性,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制定天地秩序、教化蒙昧万民的无上意志!那是文明的起源,人文始祖的象征。

在这图腾显现的刹那,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脖颈,陷入了绝对的凝固!

万兽奔涌的狂潮骤然定格!无论凶猛的巨蜥、高傲的鹰隼、狡黠的沙狐还是温顺的骆驼,齐刷刷地向着地牢方向俯下头颅,紧贴滚烫的沙地,喉咙深处发出低沉而饱含敬畏的呜咽,那是源自血脉最深处、对造物始祖的虔诚朝拜。

正肆意追杀的三位亡灵统帅,动作猛地一僵!赫克托耳的盾停在半空,阿伽门农的权杖光芒摇曳,阿喀琉斯狂暴的魂焰剧烈跳动!

他们由怨念与神力凝聚的魂体表面,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剧烈而不稳定的涟漪!一股超越力量层次、源于文明本源、位格碾压的绝对压制感,如同无形的天倾之力,狠狠砸落在他们不朽的魂核之上!

更是轰鸣巨响,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无数模糊而古老的画面碎片瞬间炸开:先祖于莽荒中披荆斩棘、刀耕火种的身影;与巨兽搏斗的惊险瞬间;篝火旁与万物之灵沟通的神秘仪式;对山川河流的虔诚祭拜……这些关于筚路蓝缕、关于与自然万灵共生共存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刷过他的意识!

异人指尖轻描淡写地一弹。一道奇异的、融合了狼牙吊坠澎湃生机与她自己混沌初开气息的光束,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击中那扇巨大的玄铁盐晶牢门。

“咔…嚓…簌簌……”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碎片横飞。巨大的牢门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从最细微的分子层面开始瓦解崩坏。坚硬的玄铁和晶莹的盐晶石无声地化为最细腻、最均匀的沙砾,像金色的瀑布,又似流淌的时间之沙,簌簌流泻而下,在拓克脚边堆成一个小小的沙丘。

她终于侧首,目光落在拓克脸上。那目光清澈而深邃,仿佛穿透了他此刻的狼狈皮囊,直接凝视着他灵魂深处——她看到了他与南宫颜命运丝线的复杂缠绕,也洞悉了他体内那沉睡的、与万兽沟通的古老天赋。未发一言,只有广袖轻轻一拂。

拓克只觉一股无法抗拒却又无比柔和、如同母亲怀抱的力量瞬间托住了他身体的每一寸。

失重感一闪而逝,下一刻,他已稳稳落在地牢外一头最为神骏高大的白骆驼宽厚温热的背脊上。骆驼浓密粗糙的毛发摩擦着他的手心,带来一种踏实的触感,鼻腔里也充满了骆驼身上特有的、混合着尘土与草料的气息,取代了地牢的腐朽。

“走。”

一个字,清冷如冰峰顶上的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瞬间抚平了拓克心中所有的恐惧、焦躁与疑惑,也仿佛给躁动的兽群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宏大嘈杂的兽群瞬间变得井然有序,如同被无形的指挥棒操控,自动分开一条宽阔的道路。载着拓克的白骆驼迈开稳健的步伐,引领着如潮水般的兽群,向着远离地牢的方向迅速退去。蹄声隆隆,卷起漫天黄沙。

拓克在颠簸中最后回望。只见那异人依旧静立于崩塌的牢门洞口前,身形渺小,却仿佛是世界的中心。

她身后,那人文始祖的图腾虚影尚未完全消散,散发着温和而古老的微光。而在视线尽头,遥远的天际线方向,三道因愤怒与受挫而剧烈翻腾、扭曲膨胀的亡灵黑雾,如同三座喷发的黑暗火山,狂暴地冲击着天空!

那极致的圣洁、古老与极致的怨毒、毁灭,在苍茫的天穹之下,形成了开天辟地般鲜明、震撼而永恒的对峙画卷。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无声的能量在天地间碰撞、激荡、拉扯,拓克甚至能感受到风中传来的、两种极端力量碰撞时产生的、令人皮肤发紧的静电感和灵魂层面的沉重压力。

一场超越他想象的宏大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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