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的身体炮弹般狠狠砸进塔拉河汹涌的激流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压出去!
冰冷刺骨的河水带着巨大的力量,瞬间灌满了她的口鼻耳腔!
零下十几度的河水!
混杂着上游冲刷下来的尖锐冰碴!
流动的冰刀地狱!
露娜的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求生的意志如同濒死的火焰在冰冷的深渊中猛烈燃烧!
她强行压下呛水的窒息感和刺骨的冰寒带来的全身麻痹感,四肢拼命划动,挣扎着将头探出水面!
“噗哈——!”
她贪婪地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却被寒风呛得剧烈咳嗽!
冰冷的河水如同毒液般灼烧着气管和肺部!
环顾四周,只有翻腾的、墨黑色的冰冷激流!
巨大的浪头裹挟着浮冰和断裂的枯木,如同狂暴的巨兽,狠狠拍打过来!
视线被水花、雪沫和黑暗彻底遮蔽!
她看不到深蓝,看不到蜂医,更看不到乌鲁鲁!
“深蓝!蜂医!乌鲁鲁!”
露娜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狂暴的水流和风声中显得如此微弱无力!
回答她的,只有河水愤怒的咆哮和冰块相互撞击的碎裂声!
一个巨大的浪头猛地砸下!
露娜再次被狠狠按入水底!
冰冷的河水疯狂涌入,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冻结!
她奋力蹬水,挣扎着再次浮起,冰冷的河水呛得她几乎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和冰寒!
就在这时,她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不远处,一个身影在激流中沉浮!
是深蓝!
他背上的乌鲁鲁似乎已经昏迷,深蓝自己也在奋力挣扎,显然也受了冲击!
“抓住!”
露娜嘶吼着,拼命朝着深蓝的方向划去!
冰冷刺骨的河水疯狂带走她的体温和力量,手脚越来越沉重麻木!
突然,一根漂浮的粗大原木被激流裹挟着,攻城锤般狠狠撞向露娜!
砰!
露娜只觉得左肩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碎裂!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再次沉入水底!
冰冷的河水瞬间灌满口鼻!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
不!
不能死在这里!
露娜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她强忍着剧痛和窒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蹬水,再次挣扎着浮出水面!
肺部火烧般疼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
她看到深蓝在不远处,似乎抓住了那块撞她的原木,正艰难地试图将乌鲁鲁也拖上去。
蜂医呢?!
露娜的目光焦急地扫视着翻腾的河面!
终于!
在更下游一点,一个身影在激流中顽强地起伏!
是蜂医!
他似乎抓住了另一根浮木,正奋力朝她和深蓝的方向划来!
他的右臂动作明显不自然,显然刚才的坠河也受了伤。
“蜂医!”
露娜嘶哑地喊道,同时拼命划水,朝着深蓝和乌鲁鲁的方向靠拢。
冰冷刺骨的河水如同无数把钝刀,切割着她的意志和力量。
每一次划水都异常艰难,身体的热量在飞速流失,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僵硬。
深蓝终于将昏迷的乌鲁鲁拖上了那根漂浮的原木。
乌鲁鲁庞大的身躯几乎将原木压沉一半,深蓝自己则大半身体泡在冰水里,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原木,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痛苦的嘶鸣,左胸的伤口在冰水的浸泡下,痛楚被放大了十倍!
“露娜姐!这边!”
深蓝看到露娜靠近,艰难地伸出一只手。
露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扑过去,抓住了深蓝冰冷的手。
深蓝用尽全力将她拖上原木。
冰冷的原木表面覆盖着滑腻的冰层,露娜趴在上面,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河水顺着头发和衣服不断流下,带走最后一点可怜的体温,冻得她牙齿咯咯作响。
蜂医也终于靠了过来,他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右臂无力地垂着,显然是脱臼或骨折了。
他单手抓住原木边缘,将自己固定在湍急的河流中。
“乌鲁鲁……怎么样?”
露娜喘息着问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蜂医艰难地探出手指,在乌鲁鲁颈动脉处按了几秒,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还活着……但脉搏很弱……体温过低……情况非常危险……”
他的声音因为寒冷和伤痛而断断续续。
四人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几片枯叶,被汹涌的塔拉河裹挟着,在无尽的黑暗和冰冷中急速漂流。
两岸陡峭的黑色崖壁在风雪中如同狰狞的巨兽剪影,飞速向后掠去。
巨大的冰块、断裂的树木、甚至还有动物的尸体,不断从他们身边擦过、撞击,每一次都带来死亡的威胁。
寒冷是最大的敌人。
刺骨的冰水带走体温的速度快得惊人。
露娜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思维变得迟钝,四肢麻木得不听使唤。
她看到深蓝趴在原木上,身体不住地颤抖,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蜂医紧咬着牙关,努力保持着清醒,但眼神也开始涣散。
乌鲁鲁则完全失去了意识,脸色灰败,如同死去。
“不能……睡……”
露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剧痛和血腥味让她稍稍清醒了一点。
她看到前方河道似乎拐了一个巨大的弯,水流变得更加湍急,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抓紧!前面是弯道!有礁石!”
蜂医嘶哑地预警,声音被水声吞没大半。
话音未落,原木猛地撞上一块隐藏在水下的巨大礁石!
轰!
剧烈的撞击!
原木瞬间解体!
四人天女散花般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抛飞出去!
露娜只觉得天旋地转,冰冷的河水再次将她吞噬!
巨大的撞击力让她头晕目眩,胸口闷痛!
她绝望地在水中翻滚挣扎,肺里的空气几乎耗尽!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溺毙在这冰河地狱时,一只冰冷却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蜂医!
他不知何时挣脱了断木,在激流中抓住了露娜!
他仅剩的左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拖住露娜,同时双腿拼命蹬水,试图稳住身形!
“看……那边!”
蜂医的声音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激动,指向左前方!
露娜奋力抹去脸上的冰水,顺着蜂医指的方向望去!
在狂暴的激流和漫天风雪中,前方巨大的河湾处,墨黑色的河水冲击着陡峭的悬崖!
而在悬崖顶端,一片相对平缓的台地上,赫然出现了几点微弱却稳定的光芒!不是爆炸的火光,而是……
探照灯的光柱!
更令人心跳加速的是,在探照灯光柱扫过的瞬间,悬崖边缘的岩石上,隐约可见防御工事轮廓,还有一面残破却依旧在风雪中倔强飘扬的军旗!
克拉斯诺耶!
河湾悬崖上的GtI据点,距离大桥13公里!
“向岸边游!快!”
露娜嘶声力竭地大喊,求生的火焰再次猛烈燃烧起来。
她挣脱蜂医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悬崖方向划去。
深蓝也从激流中挣扎出来,他似乎也看到了希望,背着乌鲁鲁,拼命朝着岸边扑腾。
冰冷的河水如同粘稠的胶水,每一次划动都异常艰难。
悬崖越来越近,探照灯的光柱不时扫过河面,带来一丝渺茫的指引。
岸边布满尖锐的礁石和巨大的冰块,湍急的水流冲击着,形成一个个致命的漩涡。
露娜看准一块相对平缓、布满积雪的河滩,用尽最后的力量,朝着那里奋力冲刺。
冰冷的河水拍打着她的身体,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她再次卷走!
终于!
她的脚触碰到了河底冰冷坚硬的鹅卵石!
她踉跄着,连滚带爬,挣扎着从及腰深的冰水中站了起来,扑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湿透的衣物传遍全身,冻得她几乎失去知觉,只能剧烈地颤抖和喘息。
她回头望去。
蜂医也挣扎着爬上了岸,他拖着脱臼的右臂,脸色惨白,跪在雪地里剧烈咳嗽,吐出的全是冰水。
深蓝背着乌鲁鲁,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河滩,刚一上岸就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呛咳和胸腔深处的嘶鸣。
乌鲁鲁被他放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死去。
“大叔!”
深蓝挣扎着爬过去,声音带着哭腔。
蜂医也踉跄着扑过去,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快速检查。
“还有脉搏!微弱!必须立刻取暖!”
他嘶哑地喊道,目光焦急地看向悬崖上方那片亮着灯光的据点。
“快!发信号!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露娜挣扎着从湿透的外骨骼背负单元里摸出一个被防水袋包裹着的应急信号棒。
她颤抖着拧开,用尽最后力气猛地一拉!
嗤——!
一道刺眼的红色光焰,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嘶吼,猛地冲破漫天风雪,划破克拉斯诺耶悬崖下冰冷的黑暗,直刺铅灰色的天穹!
悬崖顶端的探照灯光柱瞬间锁定了这道红光!
紧接着,悬崖边缘传来几声模糊的呼喊和绳索抛下的声音!
当露娜四人被悬崖上放下的绳索艰难地拖拽上去,安置在克拉斯诺耶据点一个相对避风的、用厚帆布和木料搭建的简易掩体里时,他们几乎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据点指挥官,GtI第752摩步团残存的副团长,一个满脸络腮胡、眼神疲惫却依旧锐利的中年汉子,安德烈·费奥多西耶维奇·彼得罗维奇少校,亲自带着军医和几个士兵围了上来。
热腾腾的、散发着油脂香气的野战浓汤被强行灌进他们冰冷的喉咙,厚厚的军用毛毯将他们裹成了粽子,简易的取暖器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老天……你们是怎么从塔拉河爬上来的?”
彼得罗维奇看着眼前四个如同从冰棺里捞出来的人,尤其是奄奄一息的乌鲁鲁和咳得撕心裂肺的深蓝,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敬佩。
露娜裹在毛毯里,身体依旧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蜂医强忍着右臂脱臼的剧痛和寒冷带来的麻木,快速将他们的遭遇和戈卢博夫奇基地陷落的消息简要告知。
“…‘洛夫琴之怒’…终结指令…哈夫克的目标是整个黑山…甚至…整个巴尔干反攻…”露娜断断续续地补充,她的“神盾”系统在冰水中浸泡后彻底失灵,只能依靠记忆。
彼得罗维奇少校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
“我们知道的也不多……通讯时断时续……只知道北边……南边……到处都在打……我们团被打散了……撤到这里……靠着地形…才勉强守住……”
他指了指掩体外,“这里……是塔拉河上游的一个大拐弯,悬崖高出河面一百多米,视野覆盖整个下游河谷。四周都是高山,只有两条狭窄的盘山路能上来,易守难攻。我们还有……三门老旧的ZU-23-2双管高炮,几具‘针’式防空导弹,一些反坦克火箭筒和重机枪……弹药……不太多了,没办法,真正有效的新装备和新武器全部在之前的前线。”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死守孤岛的悲壮。
露娜挣扎着走到掩体的观察口。
寒风卷着雪花灌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视野豁然开朗。
整个克拉斯诺耶如同一个巨大的鹰巢,矗立在塔拉河大拐弯形成的陡峭悬崖顶端。
下方,墨黑色的塔拉河如同一条愤怒的巨蟒,在深达百米的峡谷中奔腾咆哮,巨大的水声隐隐传来。
河对岸和上下游,是连绵起伏、被厚厚积雪覆盖的黑色群山,如同沉默的巨人环绕。
两条羊肠般狭窄的盘山公路,在陡峭的山壁上蜿蜒曲折,从河谷底部艰难地延伸上来。
任何试图进攻的部队,在这片开阔的视野和陡峭的地形面前,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然而,这份易守难攻的优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又能支撑多久?
露娜的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疾风的追击,哈夫克“终结指令”的疯狂推进,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她看了一眼角落里,军医正在给乌鲁鲁注射强心针和抗生素,深蓝裹着毯子蜷缩在火炉旁,依旧咳得厉害,蜂医则让据点里的卫生兵帮他处理脱臼的右臂。
疲惫和伤痛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着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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