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秋染染苍白的脸上,带来一丝暖意,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冰寒。她环顾这片陌生的山谷,芳草萋萋,溪流淙淙,远处是连绵的、与迷雾森林截然不同的青翠山峦,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野花的清新气息。
这里绝非他们坠入的那个祭坛石坑,也似乎不是迷雾森林的任何地方。
他们……被那诡异的漩涡带到了何处?
顾不上思索这匪夷所思的际遇,秋染染连忙爬到侯爷身边。他依旧昏迷着,剑眉紧锁,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即便在无知无觉中,也透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重与痛苦。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大多是能量冲击和那些黑色触手留下的灼伤与撕裂伤,看起来狰狞,但似乎并未伤及根本。
最让她心惊的是,他周身上下萦绕的那股“断魂诀”煞气,此刻竟如同潮水般退去,蛰伏了起来,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虚弱。是那奇异漩涡的影响?还是冲破屏障和压制反噬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秋染染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衣摆,用溪水浸湿,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脸上的血污和伤口周围的污迹。冰凉的触感让侯爷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有醒转的迹象,但最终还是没有睁开眼。
看着他难得卸下所有冷硬防备、显得脆弱的样子,秋染染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为了她,一次次踏入险境,甚至不惜修炼那凶险的功法,将自己逼到疯狂的边缘。
“值得吗……”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中拂过他紧蹙的眉心,想要抚平那里的沟壑。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侯爷怀中那枚曾飞出的“伪阴珏”,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衣襟间。与之前散发着的煞气不同,此刻的它显得黯淡无光,甚至表面出现了一些细微的、仿佛瓷器开片般的裂纹。而在玉佩的中心,那原本与阴珏同源的纹路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她体内阴珏本源隐隐呼应、却不再充满排斥的奇异联系。
是因为共同经历了那场能量风暴吗?还是因为……他拼死护住她的那一刻,某种意念改变了这玉佩的性质?
秋染染正凝神思索,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与此同时,她感到自己体内那属于阴珏的本源力量,似乎也消耗巨大,变得如同风中残烛,与外界包括那阳珏的感应几乎完全断绝了。
她和侯爷,一个力竭昏迷,一个本源受损,在这完全陌生的地方,几乎失去了所有自保的能力。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容身之所,弄清楚这里的情况!
她强撑着站起身,观察四周。山谷看似宁静,但谁知道隐藏着什么危险?她看到不远处山壁下似乎有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
她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侯爷架起来,拖向那个山洞。侯爷身材高大挺拔,即使昏迷也沉重无比,秋染染本就虚弱,没走几步便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但她没有放弃,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
好不容易将侯爷拖进山洞,这山洞不深,但足够隐蔽干燥。她将他安置在最里面相对平坦的地方,又出去找了些柔软的干草铺在他身下。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靠在洞壁上大口喘息。看着昏迷的侯爷,再看看自己满身的狼狈和双手的血污,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涌上心头。
……
与此同时,迷雾森林,祭坛遗址。
墨璃和风逸尘站在已然恢复平静、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些许焦黑痕迹的石坑边,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找!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风逸尘双眼赤红,对着随后赶到的侯府精锐侍卫吼道,“侯爷和秋姑娘一定还在下面!一定是被什么阵法掩藏起来了!”
侍卫们立刻行动起来,动用工具,甚至动用内力,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石坑及周围区域。
墨璃则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面那些已经黯淡无光的血色纹路,以及石柱上留下的能量冲击痕迹。他的指尖拂过一处焦黑的土地,那里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阳珏的灼热气息,以及另一股……充满毁灭煞气的剑气残留。
“不用找了。”墨璃站起身,声音低沉而肯定,“他们不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风逸尘猛地抓住他的胳膊。
墨璃指向石坑中心,那里虽然看似空无一物,但他的感知却捕捉到一丝尚未完全平复的、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痕迹。“这里有很强的空间之力残留,虽然性质不明,但绝非寻常遁术或障眼法。侯爷和秋姑娘,很可能……被卷入了某种空间裂隙或者……传送走了。”
“传送?”风逸尘愣住了,随即更加焦急,“那会传到哪儿去?会不会有危险?”
“不知道。”墨璃摇头,眼神凝重,“但此地不宜久留。瑞王的人虽然暂时退去,但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同时动用所有力量,暗中搜寻侯爷和秋姑娘的下落,以及……追查那枚阳珏和阿沅的去向。”
他看了一眼依旧不甘心、在石坑边徒劳挖掘的风逸尘,补充道:“这是侯爷可能生还的唯一线索。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风逸尘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柱上,最终颓然垂下手臂:“……妈的!听你的!”
……
京城,瑞王府,一间隐秘的暗室之内。
阿沅脸色惨白地跪伏在地,身体微微颤抖,手中空空如也。
在她前方,一个背对着她的、身着暗紫蟠龙袍的身影,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正是瑞王轩辕昭。
“废物!”瑞王的声音冰冷刺骨,听不出喜怒,却让阿沅抖得更厉害,“不仅没能带回‘钥匙’,连阳珏也丢失了!本王养你何用?!”
“殿下恕罪!”阿沅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是……是武靖侯他突然闯入,还有那个秋染染,她……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干扰了仪式,引动了未知的空间乱流……属下……属下拼死才逃脱出来……”
“空间乱流?”瑞王缓缓转过身,那张看似慈眉善目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阴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祭坛的‘归源之阵’乃上古所传,岂是那么容易能被干扰的?除非……”
他眼神锐利如刀,盯住阿沅:“除非那秋染染身上的‘圣女’本源,出现了某种我等未知的异变,或者……武靖侯身上,藏着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踱步到墙边,看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的、描绘着星空与奇异门户的古老画卷,眼神闪烁不定。
“传令下去,”他冷冷道,“暂停一切明面上的行动。给本王全力搜查武靖侯和那圣女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去请‘幽先生’来一趟,本王要知道,那所谓的‘空间乱流’,究竟通往何方!”
“是!”阴影中,有人低声领命。
……
山谷洞穴中,夜色悄然降临。
秋染染找来一些干柴,在洞口内小心翼翼地点起一小堆篝火,既为了取暖,也为了驱赶可能的野兽。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侯爷依旧昏迷的脸庞,也映照着秋染染忧心忡忡的眉眼。她靠坐在洞壁,抱着膝盖,听着洞外陌生的虫鸣和风声,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突然,一直昏迷的侯爷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秋染染连忙凑过去:“侯爷?侯爷你醒了吗?”
侯爷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初时还有些涣散和迷茫,但很快便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和清明,只是那清明之下,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虚弱。
他看清了眼前的秋染染,又迅速扫视了一眼陌生的山洞和跳动的篝火,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冷峻。
“这里是何处?”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们……我们好像被那个漩涡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山谷。”秋染染连忙解释道,并将他昏迷后自己发现山洞、将他拖进来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侯爷沉默地听着,试图撑起身子,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你别乱动!”秋染染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
她的手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侯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搀扶,自己靠着洞壁坐稳,目光落在跳跃的火焰上,不再看她。
“你……你的伤怎么样?还有那个反噬……”秋染染看着他疏离的侧影,心中微涩,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无碍。”侯爷的回答依旧简短冰冷,仿佛之前那个在祭坛上为她疯狂、在漩涡中紧紧抱住她的人不是他一般。
洞内的气氛,因他的清醒,反而变得更加凝滞和压抑。
秋染染默默收回手,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下巴搁在膝头,看着火光不再说话。
他终究,还是那个冷硬淡漠的武靖侯。之前的种种,或许真的只是情势所迫下的不得已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侯爷垂在身侧的手,正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抵抗着体内那因为她的靠近而再次隐隐躁动的煞气,以及……那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复杂难言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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