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徐府,最后一抹残阳余晖洒在徐元身上,老头有一点日暮西山的感觉。他品着茶,看着面前棋盘。
棋盘上的黑白子泾渭分明,阵势已经摆开,可还没到短兵相接的局面。
“我说了这么多,你好像并不觉得奇怪。”徐骄说:“我以为任何人听了我这一番话,都应该震惊的。”
徐元说:“有什么好震惊的,权谋本身就是让人想不到,猜不到。否则,岂不白白谋划。竹篮打水,明知不可行,还要带着篮子去河边,岂非太蠢。天地大棋局,任何能着子的人,都是大才大智之辈。”
“你不震惊也不意外,好像早就猜到了。”徐骄说:“我还以为,只有我与明居正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徐元一笑:“年纪大的好处,就是看的多,见的多。有些事我不知道,所以不能像你们那样推测,但还是可以猜的。明中岳推王子淇为储君,凌清霜请出鬼王,定下联姻三江源。也许你们会觉得,这是为了对付海后,可我看得清楚,他真心想对付的,是三江王。”
“我也这么想过。”徐骄说:“不过,他就不怕弄巧成拙么?如果王子淇没死,李师师成了皇后,三江王插手入帝都……”
“这件事永远不可能出现。”徐元说:“因为明老头让王子淇做储君,但没想过让他继承大统。明老头中意的,应该是王子渊。虽然海后身份特殊,天涯海实力强横,但若坐上帝位的是王子渊,怎么选,海后心里明白。天涯海稍微露出狼子野心,海后会亲自动手毁了他们。”
徐骄说:“这我倒是没想过。我一直以为,明中岳会忌惮江湖势力,比如修罗山,天涯海,天遗族……”
“他只怕修罗山。”徐元说:“他此生唯一怕的人就是山主。鬼王也是圣人境,但于俗世权力,毫无兴趣。天遗族远在寒山,早已不复当年。只有山主,圣人之境,偏一颗俗世尘心。风灵卫坐大如斯,你当明老头不知道风灵卫是什么成色么。”
徐骄哼笑一声:“估计现在那小子正对明中岳侃侃而谈,彰显自己的聪明才智。”
“明居正或许会意外,但绝不会惊讶。”徐元说。
“为什么?”
“费了那么大劲把花卿救出来,怎么会没有后手。”徐元说:“那时我就想到了干王之子,也想到了三江源。我能想到的,明老头也能想到。我们只是老了,但还没有痴呆。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小干王竟然就在帝都。还有些是我想不通的,公主怜当年还是个孩子,她会知道些什么呢?”
徐骄心中震惊,他没有说公主怜的事。
“不用惊讶。”徐元说:“如果不是你与公主怜的婚事,这个公主,此刻正在去往百济的路上。也许会遇上盗贼,也许出海的时候,会遇上大浪。倘若不是她知道些什么,明中岳又怎会对她动了杀心呢?”
徐骄心想:原来这个可怜的寡妇,早就在危险中了。
徐骄吸一口气,确定周围没有第三个人,低声说:“二十一年前,公主怜不止抱走了小干王,还亲眼看到,明帝吊死了王子干……”
徐元这次是真的有些震惊。立刻想到,胜王,怡王,公主柔的死,也与此有关。
西山太学院。
明中岳脸色铁青:“她真的看到了?”
“按照徐骄的讲法,是这样的。”明居正说:“我仔细想来,三江王若有所图谋,这是最可能出现的局面。所以,我才提出设军机处,将帅轮调,使得没有拥兵自重之人,消除兵患。这样,即便想用小胜王做文章,只会有波澜,不会是风浪。只不过,事情比我预想的要快。我竟然上了徐骄的当,他就是想借我之手,把花卿之子逼上台。”
明中岳说:“也好,我本还想派人去三江源查找线索,如今倒是省了麻烦。你太相信徐骄了,我看此子色迷心窍,早被三江王用一个女儿,拴在自己脚下了。”
明居正一笑:“他确实是个好色之徒。”
明中岳摇头说:“色迷心窍,未必好色。他不像其父徐之义,倒像是徐元老头。娶了夭夭,帮他们救出花卿。做了驸马,又把公主怜握在手里。一步一步的,用最简单的方法,就将这些棋子握在手中……”
明居正心想:这倒是冤枉了徐骄。这人的本事,向来只会被女人拿捏,拿捏不住女人。但也乐得明中岳这么想……
“做两件事——”明中岳说。
“您老吩咐!”
“第一,无论如何,李渔兄妹都不能离开帝都。三江王只有这一对儿女,他们一日不回到三江源,他就不敢生事。”
“第二,公主怜得去见她父皇。诶,这孩子,生在皇家,身为公主,却委实苦了一生呀。你去办吧,让她走的体面些。”
一如他和徐骄所想: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二十一年前的事,人证死了,顶多也就是传个流言。
流言嘛,认真的人不多。
可三江王若敢亲口指认,没有人证,那就是污蔑帝王。三江源不是铜墙铁壁,大军挞伐,只在于值或不值。以前有独孤鸿,他认为不值,可现在,明帝未必会这么想。他也许只是缺一个借口,或者缺一个领兵之人。
徐骄甚至想过,明帝心中早有人选,就是方迎山。
出了太学院,马车行驶在回帝都的路上,突然一沉,杀南天鬼影似的钻进来。
“老头吩咐你什么了?”明居正问。
“你猜的对,他让我弄死你。”杀南天说:“就在明日,徐骄和公主怜完婚的时候,让你死在公主府。老头挺生气,还挺舍不得,说你是个人才,若不是野心太大,他不会这么绝。哎呀,这老头真是疯了,为了效忠皇家,自己孙子也下得去手。我杀门中人,都不会这么冷血……”
“完婚?”徐骄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没人告诉我?我已经是驸马了,还在乎一个礼数。”
“当然要在乎。”徐元说:“这也是徐家的荣耀,娶了公主做媳妇,门楣有光呀……”
“老头,也许只有你这么想。公主怜天生克夫,你就不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徐骄有些无语。
徐元笑道:“愚夫愚妇之见,你也会信。公主怜我自小看她长大,她本来温柔善良,只是和亲百济,让她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徐骄吃惊:“你知道她在百济的遭遇。”
徐元摇头:“不知,从她回来帝都之后的变化,可以想象。你不是说过,要给她谋一个封地。你们大婚之后,这件事我来办,明帝必会答应。”
“你这么确定?”
徐元说:“我会支持设立军机处,换一个封地而已,明帝划算着呢。”
徐骄说:“你可知道,有了这个封地,我就有理由大摇大摆的离开帝都。”
“离开也好,以后的帝都,实在会有太多麻烦,避一避未尝不是上策。”徐元说:“有了这个封地,我徐家后人也是皇亲国戚。纵观天下,除了三江王,渤海王,谁还能有这个殊荣。有时候,殊荣,也是一种名望。”
徐骄笑道:“老头,真是好安排。人不在帝都,沾不上风雨。人不在帝都,即便有人想动公主怜,手也不会那么长。”
徐元说:“即便留在帝都,有你在身边,敢动他的人也要想一下:方迎山是怎么死的。不过,离开是非地,舒服过日子。我有生之年,还想看到下一代人呢?”
“哼,你的想法,怕是难以如愿。”
徐元哈哈大笑:“公主怜姿色,可比夭夭,李师师都要强。别跟我说什么感情,我也是男人,也曾经年轻过……”
天黑之后,大队人马从西山皇陵回城。拜过两位先王,拜过宗庙,便算是认了祖。陆吟秋正式成了小干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姐姐吟翠。
吟翠被三猫带回公主府,她心情忐忑,难以抑制的慌乱。
一起长大的弟弟,突然和自己毫无关系,一时很难接受。幸运的是,这个弟弟是皇家血脉,干王之子。从今往后,再不用担心他未来会受什么苦。
三猫也很感慨:“想不到,你弟弟竟会是王子干的儿子,还做了小干王。正好,等我们回去了,你也不用担心。”
“回去,回哪儿?”吟翠问。
“当然是三江源,你一点都不想家?”
吟翠沉默。
小山虽然不能动,但伤的不是嘴巴:“三猫,回去的事,等大哥回来再商议。”
“骄哥早就决定了。”三猫说:“只是你现在不能动,不然我们现在已经在山上了,难道你也不想回去。”看到他身边坐着顾青竹,便说:“我们回三江源,你去不去?”
“我?”
从那事之后,顾青竹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不是改变,而是这本就是原来的她。职业和生活是要分开的,她无处可去,唯一的归宿就是春意园。
可她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不想再伺候男人,更不愿在不想笑的时候,笑的娇艳动人。
“当然是你。”三猫说:“为了我们兄弟,你也算倒霉,当然是跟着我们,上山下海,江湖自在。三江源可是个好地方,不信问吟翠。”
“那里有什么好的。”吟翠说。
顾青竹不知道怎么选择,她想去看外面的世界,但又害怕。
“跟我走吧。”小山说:“以后,我照顾你……”
顾青竹脸色忽然铁青:“不用你可怜我,我本来就是个婊子……”
怒冲冲的跑上楼去……
吟翠皱眉:“她说她是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她可是春意园的头牌,要不怎的这么漂亮。按照骄哥的说法,行业翘楚,服务精英……”
“姐……”
改变命运的小干王跑到公主府。
吟翠冲出小楼。往日的弟弟已经换了个模样,大紫镶着金边的蟒袍,透着贵气。
“你,你真的……”吟翠说不出话来。
“姐,我真的是干王的儿子,我现在是小干王。和三江王一样,是王。”
“不,孩子。你比三江王更尊贵,因为你是皇室的王。”花卿和公主怜缓缓走来:“你也比他们更耀眼,因为你是我花卿的儿子。”
“母妃,我知道,我会记住。”他人物角色转变的倒是快。
花卿看着吟翠:“你就是他一起长大的姐姐?”
吟翠赶紧跪下:“是!”
“不用这么大礼。”花卿说:“我知道你母亲,她本是公主柔的贴身婢女。你们对我儿的恩德,我不会忘。”
小干王欢喜道:“姐姐,跟我回王府把……”
“等等!”三猫站在门口:“你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姐姐得留在公主府。”
“为什么?”
“因为我在公主府。”三猫说:“这才是我的地方。”
“这是公主姑姑的地方?”
三猫一下就恼了:“妈的。连公主都是我骄哥的,我骄哥的就是我的。嫂子,你说哩……”
公主怜无语。徐骄这个兄弟呀,倒是蛮有趣,就是有点不识趣。开口就骂人家妈,人家妈就在这站着呢。
花卿知道他是修罗山的人,也知道他是徐骄的兄弟,并不在意,就说:“好啦,想见面去干王府吧。”
小干王拉住吟翠的手:“姐姐,我们走,别跟这种下贱人在一起……”
三猫顿时怒了:奶奶,老子是修罗山的强盗,江湖好汉见了,谁不给三法薄面。你竟敢说我下贱?
三猫骂道:“去你妈的,没见过这么看不起姐夫的小舅子。”向前一步,抓住小干王手腕,轻轻一扭,他便痛的吐出舌头。
三猫本想来一脚,把他踹的狗吃屎。他心里早就想这么干了,之前这小子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阴阳怪气……
花卿抬手按在他肩膀,三猫整个人没了力气。
“先天境?这个年纪不错了,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从今往后,他是小干王,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三猫闷哼一声,全身真气爆发。可怎比得过花卿,薛宜生妙手,让她功力恢复到宗师境。三猫和她比,差的太远了。
“还真是修罗山的种,骨子里这股拧劲儿,遇强不服,宁死不屈。”
“你知道就好!”三猫火大,催发全身功力,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催发的功力,被花卿生生逼回体内。
三猫闷哼一声,冲到喉头的一口血,忍着难受咽了下去。
啪……
小干王跑过去,打了小山一耳光,骂道:“你算什么东西!”
“弟弟……”吟翠惊道。
“小干王!”公主怜说:“他是徐骄的兄弟……”
“他又算什么……”
话没有说完,因为徐骄已经站在他身前,同样伸手按住他肩膀。
“你说我算什么东西?”徐骄冷冷道,手上发力。小干王一声惨叫,跪在地上,砰砰两声,差点把石板磕碎。
“徐骄,住手!”公主怜叫道。
徐骄冷笑:“干王妃,你得教教小干王。别说他是个王爷,就算当了皇帝,有些人还是得罪不起的。”
花卿松开手:“这孩子不懂事,我会教他。”
“那就好。”徐骄说:“别动我兄弟,方迎山就是下场。你也不要逼我,因为你不是夭夭。百里大当家,我说的对么?”
花卿所在,百里诸侯一定暗中跟着。他不出面,应该是觉得徐骄没有做错。
“好!”花卿说:“夭夭找了个好男人,我真替她高兴。你让我想到鬼王之师,凌风!公主,我们走了……”
小干王站不起来,吟翠吃力的将他扶起,跟在花卿身后离开。
三猫缓过气,喊着:“你去哪儿……”
“兄弟!”徐骄说:“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要勉强挽留想要离开的女人……”
“他说的对。”公主怜叹口气,看到小楼里,小山掉到床下,顾青竹正无助的想把他弄起来。他手脚都包的硬硬的,薛宜生再三强调,不能碰触……
“去看看小山。”公主怜说。
徐骄冲进去,伸手隔空虚抬,一股柔力把他托起,放到床上。
“你怎么滚下来了?”三猫吵道:“说过不能动的,想变残废?”
小山说:“妈的,我想去帮你。”
顾青竹有点担心:“我听到动静跑下来,就看到他摔在地上。”
三猫懊恼,恨自己没忍住火气,反倒害了小山。
顾青竹取出手帕将小山脸上灰尘擦去。
公主怜说:“这些日子,多亏青竹姑娘照顾小山。我那些百济婢女,可不会这么伺候人。”
徐骄抱拳:“谢谢!”
公主怜见他都抱礼了,自幼的教养,让她很自然的低头:“麻烦!”
顾青竹吓得站起来。眼前这两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指挥使。她的人生中,即便是春意园的丫头,都没对她这么客气过。
凉风习习,夜色如水。小楼里,只留下小山和顾青竹两人。
徐骄知道小山,他喜欢静,不喜欢热闹。
三猫怒冲冲的。
徐骄问:“干什么去?”
“心烦,去喝酒。”
徐骄说:“该不会不服吧,花卿是宗师……”
“我服,打不过就得服。我就是去喝酒……”
公主怜说:“府里就有酒,一个人喝着没意思,我找几个百济婢女陪你。”
三猫崩溃:“嫂子,你可是公主。为什么会像骄哥那样下流,把我想的这么龌龊。我去找阿奴喝……”
“儿童不能饮酒。”徐骄说。三猫就像没听到,纵身一跃,消失在花丛中。
公主怜莫名其妙:“他为什么总叫我嫂子?”
“因为在他眼里,你只是个女人,而不是公主。”徐骄感叹一声:“听说,我明天又要成婚了。”
“我也这么听说的。”公主怜说:“你好像并不高兴?”
“高兴不起来呀。”徐骄感慨:“我两次成婚,都是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而且,两次都是假的。这就像个处男,把第一次给了妓女,还没收到红包……”
“假的?”公主怜好奇:“那个夭夭我见过,漂亮,温柔,她怎么会……”
“不要被人的外表迷惑。”徐骄说:“她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至少对我是这样的。我现在想到,后背还会冒冷汗。幸好,她离开后,我做梦没梦到过她。但愿这一生,再也不要见到这个女人……”
公主怜一愣:“她没有死?”
徐骄无力的看着她:“你想知道细节么?”
公主怜摇头:“不想,我不喜欢听别人的故事。明天的婚事,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取消。就这样拖着挺好……”
“成婚之后,就有封地,就可以离开。”
公主怜眉头一挑,难掩喜色。
徐骄说:“听到这个消息,比嫁人还让你高兴?”
“回到帝都之后,我嫁了八次,招了八次驸马。你觉得,我还能高兴起来么?”
“真是可笑。”徐骄说:“我以前盼着结婚,可不管怎么努力,人家就是不肯。这才多久,就要结两次婚。可悲的是,全是过场。”
他摇着脑袋走开,忽然回头说:“明天,洞房这个最主要的流程,我是不是不该期望。”
“如果你期望,公主府里,随便挑一个。”
“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有精神洁癖的。”
“或者,我可以找李师师来……”
徐骄说:“谢谢公主!”
公主怜说:“驸马客气!”
干王府。
薛宜生看了小干王的伤,徐骄出手挺狠,虽然没伤到骨头,但伤了筋脉,没个几天别想下地。
“母妃,我已经是小干王,那个徐骄为什么还敢这样对我。”他不明白,皇室血脉,不应该尊贵无比么?
“因为,你只是小干王。”花卿说:“除非你是皇帝,否则他可以永远不把你看在眼里。”
“皇帝?”小干王惊恐。
花卿说:“帝位,本该是你父王的。那个时候,你父王被人陷害,死于非命。否则,现在的你,就是储君。世间,又有几人敢对你不敬。”
“我……”
“孩子,我等了二十一年,等到今天。就是要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花卿神色一凛,对薛宜生说:“照顾好小干王。”身形一晃,到了王府花园。
幽深的小径,月光把鬼王的影子拉的老长。
“叔祖,您来了。”
“当年王子干,确有仁君之风,可你们的孩子……”
“叔祖是觉得,我们不该争?”花卿问。
“没有该与不该,想要就得去争。”鬼王说:“皇帝的位置,谁坐都一样。可是,只要我还活着,必须得是老师的血脉后人。老师于我的恩德,我无法报答,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
“谢叔祖!”花卿从头上拔下玉钗:“这钗子,二十一年来,我一直戴在头上。谁会知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天都玉录。”
鬼王伸手,玉钗嗖一下飞到他手中。
“天都玉录,本来刻在一方大玉珏上。”鬼王说:“是老师,将其雕琢成了两支玉钗。还有一支呢?”
“不瞒叔祖,当年我在宫中无意得到这两支玉钗,恰好遇到公主柔,被她拿走一支。可我问过李渔,公主柔的遗物中,并无相同式样的东西。怕是……”
鬼王一股圣人之力输入玉钗:“这天都玉录,一为图,一为文。其图记载悟道之地,其文深奥不可解。还好,这一支是图。至于另一支,我会通知山主。天遗族,天涯海的事,我都不会管,你们的争斗,看你们自己本事。相同的话,我也对纳兰真哲说过。只要我活着,九五之尊,必须是我老师血脉后人……”
鬼王凭空消失,圣人境界,果然超凡。
花卿放心了,她现在,只要等着帮手来帝都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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