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淇无语问苍天。
“今日,朝堂之上,不该是明诏立储么?”
“没有谈及。”明居正说:“他们想要提及的时候,明帝已经让散朝了。”
王子淇不满:“父皇什么意思,我去请安也不见我。我打听过,太医院开了方子,都是极寒的药。两位先王,就是热症不去,最终撒手人寰。”
明居正沉吟道:“这倒是棘手的事,倘若突然出现什么意外。没有明诏,海后却在身边。她若假传圣意,让王子渊继位,也不是不可能。眼下的局势,徐元和百官更偏向王子渊。”
“为什么?”王子淇不解:“你不是说,谁做皇帝,他们不在乎的。”
“不在乎,不代表没有差别。”明居正说:“王子渊若继位,只有海后可依靠,朝廷的格局不会大动。你就不同了,仅是南都齐王一脉,就有多少人盯着大殿上的位置。我说过,支持你的人,一定是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难道你就没这想过,等自己登基,要用自己信得过的人?”
王子淇无言以对。这根本不需要想,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王子干第二,即便现在立储的明诏下来,他也不再安心。
“下一步,我要怎么做?”王子淇问。
明居正想了想:“风雨要来,你改变不了。晴天要来,你也改变不了……”
王子淇转身,对身边的魏无疾说:“我们去西山。”
明居正暗暗摇头:自己要的东西,应该自己去拿,去偷,去抢,总是指望别人。这德性,也想做皇帝。
烦恼的不止王子淇,海后也是心绪不定。徐骄在大殿上散发杀气,是试探明帝,还是有意警告。如果他能猜到明帝的身份,是否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叫来安慕海,把自己内心忧虑说了。
安慕海安慰:“不用担心,徐骄早就猜出你是谁了,他若想做什么,也早就做了。”
海后震惊:“他怎么猜到的?”
安慕海说:“这世上,聪明的人很多。但许多人看不透,因为他们身在局中。徐骄身在局外,自然比别人看得清楚。况且,帝都的事,怎么瞒得过鬼王。”
海后看他一眼:“那一晚,就该杀了他。想不到莫雍出手,还要不了他的命。现在更难,谁知道鬼王会不会突然出现。还有小雪,她真的回天涯海了……”
“没有。莫雨见过徐骄,她知道纳兰雪在哪里。”安慕海长叹一声:“我总觉得风雨将至,放手吧,好吗……”
海后无奈道:“我向明帝提出,封王子渊到崖州,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回绝,什么也没说……”
安慕海叹道:“他是帝王之尊,大统之选,存乎一心之间。即便不传给王子淇,也未必是王子渊。”
“总不能是王子泓吧?”海后说:“那孩子还在尿床呢……”
“猜不到才是帝王术。眼下局势不清,明中岳支持王子淇,徐元嘴上不说,却肯定不满。明帝成立镇抚司,赦江湖,镇抚司的力量会迅速扩大。说是为了转移焦点,让风灵卫不站在风头浪尖之上。但镇抚司由明居正掌管,你觉得他是朋友,还是敌人?”
海后凄然一笑:“即便明帝同意,封王子渊到崖州,就真的没事了?别忘了我都做过什么,天涯海会不来找我……”
“会的。”安慕海说:“封地崖州,崖州就等于是天涯海的。没人会不动心,过去的事,他们不会计较。何况海王已经破境圣人,可一言而定……”
海后相信,可明帝未必同意。她忽然觉得悲哀,她想要的不给,她想放弃,竟也不行。
徐骄在军部领了任命状,随即去卫戍衙门述职。
三兄弟再一次盔甲在身,耀武扬威。官匪一家,在他们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次不同,官更大了。即便是在帝都,这种王公权贵聚集的地方,也可以趾高气扬,用鼻孔看人。
上次津门与风灵卫一战,卫戍十三营损失颇重,死的伤的残的,几乎三分之一。徐骄公权私用,干脆令十三营驻扎西城,驻地就是公主府。
一方面保护公主府,一方面这个差使清闲。
公主府那些百济护卫,根本没几下功夫,加起来也不到五十人。剩下的除了阿奴这个孩子,就全是女人,毫无防备可言。随便一个江湖飞贼,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公主府,偷也好,淫也罢……
和卫戍衙门众将官一一见过,都是老熟人,不需要太客套。他大婚的时候,还请这些人吃过席呢,自然都不见外。
踏马而行,直接到了风灵卫南衙。莫雨早就在等着他,后院之内,风吹着竹林发出沙沙声响,让人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莫雨没有戴面具,一张俏丽的脸,仿佛有说不尽的风尘故事。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而你没戴着面具。”徐骄说:“是特意的,还是无意的。”
莫雨冷眼相望:“小雪在哪儿?”
“应该是被囚禁某个地方,不过无需担心,她应该也没有危险。”
“是你做的?”
徐骄无语:“你好好想想,那晚之后,我和莫雍拼了半条命,哪有能力去对付纳兰雪。何况纳兰乘风也没有现身,说明他们是一起失踪的,他可是个宗师。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杀南天吧。”
莫雨疑惑:“怎么会是杀南天,从未与杀门结过怨……”
徐骄说:“我的傻姑娘,不是非要有仇有怨才会干上,各为其主而已。如果我猜的不错,明居正的镇抚司,就是以杀门为班底的。”
莫雨思索片刻:“你有证据么?”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徐骄说:“那一晚,天遗族夜探皇宫,在徐府吃席的人是怎么被引过去的?肯定是杀南天呀,他们本该是一伙的,为何出卖天遗族呢?”
“为什么?”
“当然是凸显风灵卫和内卫的无能,那么多高手,风灵卫事先没有察觉,内卫也无力阻拦。要你们干什么吃的?于是,顺势成立镇抚司,杀门摇身一变,就像天涯海一样,成了新晋的朝廷势力。”
“那和小雪有什么关系?”莫雨问。
“那就不得而知了,兴许是想摸清风灵卫的底细。”徐骄说:“要知道,设立镇抚司,第一个要防备的就是风灵卫。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去找明居正,将纳兰雪要回来。”
莫雨等不及:“现在就去……”
“你怎么去,直接要人?”徐骄看傻子似的看着她:“明居正如果给你人,不就等于承认是自己干的。我发现你笨了许多……”
莫雨白他一眼:“我让安公公去……”
“他不会的。风灵卫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倒看得明白……”安慕海自竹林中走来:“年纪轻轻,不该有太多心机。”看一眼莫雨:“你先离开,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讲。”
莫雨犹豫。
安慕海说:“不用担心。徐骄现在是什么人,鬼王师弟。帝都之中,谁敢对他不利。若是惊动鬼王,只有一死。”
莫雨说:“我不能听么?”
徐骄笑道:“男人之间,也是有秘密的。”
安慕海眉头轻皱,让莫雨离开。对徐骄说:“你散出消息,说胜王命案有重大进展,是何用意?”
“不止是进展,是我已经完全弄清楚了。”徐骄说:“我以为,会是海后来问我。毕竟现在,想要堵住我的嘴,并不那么容易。你们都可以杀了我,也有那个能力,可不敢。因为一旦动手,很难确定会有什么后果。可惜呀,莫雍若是有你的本事,我这个麻烦早就没了。”
安慕海冷声道:“女人做事,许多时候都欠思量。但这不应该成为你们之间的仇恨……”
“如果不是夭夭挡那一下,我现在想恨也恨不起来。”
忽然,竹林青翠掩映之处,白影一闪,竟是千娇百媚的海后。
“你想怎么样?”海后问:“即便知道我的秘密,以为我会怕么?”
徐骄一笑:“海后当然不怕,阁主就难说了。”
海后脸色一寒,安慕海说:“你是海后也罢,是阁主也罢,对于徐骄都不重要。他若有心拿这个威胁你,就不会等到今天。”
徐骄赞叹:“你真是个厉害的人物,通透,冷静。如果能选,希望我们不会是敌人。”
“敌人,从来就是自己选择的。”安慕海说:“我们没有挡你的路,我们的路也不会挡到别人。所以,是敌是友,要看自己怎么选。”
徐骄想了想:“这话很有道理,那一晚在津门,黑甲人抢走羽蛇胆那一刻,我们就不再是敌人了。虽然海后两次杀我,但我这人,向来很大方,看在莫雨的面上不计前嫌。”
海后冷哼:“那你散出留言是何用意,威胁我?好吧,我是天极阁主,二十年前胜王命案,我也是凶手之一。你去告诉所有人好了,即便有人信,又能拿我怎样。无凭无据,我可不是个平头百姓,我是海后。”
“我知道。”徐骄说:“我从未想过,拿这件事来威胁你。而且,我为何要威胁你呢,我要的东西,你又给不了我。”
海后惊道:“你敢威胁他?”
徐骄冷笑:“他是帝王之尊,我能威胁到他么。而且,七位大宗师高手才能将他击败,我有自知之明。”
听到这里,安慕海表情怔住:“明帝,就是黑甲人?”他看向海后,原来海后一直没有告诉他:“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海后说:“这个秘密太大,你不知道是对你好。”
安慕海问:“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徐骄笑道:“估计很多,比如王子干是被明帝吊死的,花卿是被天承帝囚禁的,二十年前胜王命案,是海后和明帝两人亲自动的手。我现在,想求证一个问题——”
“说!”
安慕海声音阴沉。
明帝是黑甲人,这个秘密太惊人了。那抽身出局的计划,便由不得他。
他计算过,以风灵卫的实力,有他,有莫雍,莫足道,即便王子渊不能分封崖州,也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可明帝是黑甲人,他们加起来都未必是他对手。局面,一下变的很被动。
徐骄看着海后:“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二十年前胜王准备造反,明帝是怎么知道的?”
海后一愣:“胜王要造反?我不知道,我只知,当时胜王势大,便只能除了他。还有三老,他们的权利也太大了。所以,我去杀明中岳……”
徐骄冷笑:“那你就不知道,明中岳身边有宁不活么,鬼王弟子在,你也敢动手?”
海后一甩衣袖:“我还没有蠢到,要和鬼王弟子一较高下的程度。当时宁不活还没在徐元身边,只是凑巧而已。”
安慕海冷声问:“为何是你去杀明中岳,而是不是明帝呢?”
海后怔住。
徐骄冷笑:“也许是故意的吧。试想,如果那一晚胜王死了,徐元死了,独孤鸿死了。明中岳不会死,因为宁不活在。明帝依旧可掌控军政大权,这么大的案子,总得有个人出来扛……”
安慕海哼了一声:“你的修为,远不如宁不活。按理说,你是逃不掉的,当时怎么回事?”
海后回忆着:“我确实不如他,落败之时,宁不活一掌印在我胸口,可能发觉我是个女人吧,忽然便收了力道,似乎要留我一命。我趁这个机会偷袭成功……”
安慕海明白了,海后能活到今天,是因为宁不活心中的一点良善。他看着徐骄:“胜王要造反,你是怎么知道的?”
“推测。”徐骄说:“二十一年前的干王案,都说王子干是自缢而亡,其实是被明帝亲手吊死。这件事,干王和三江王妃是知道的,加上之后胜王主理兵部,在津门大造斗舰,不难猜出,他是要借三江王的势力,兵变皇城。”
海后不解:“如此隐秘的事,那明帝是如何知晓的?”
安慕海冷冷道:“不用想,是明中岳告诉他的。”
徐骄说:“我也这么想。”
“胜王兵变,是因明帝弑兄。这种皇家丑事,不能宣扬出去。然而只有三江源是不行的,还得皇室支持……”
徐骄说:“所以,胜王一定是和皇室之长,受人尊敬的明中岳合谋。哪知明中岳反手将胜王出卖,便有了二十年前的血案,既然要杀人,那就杀的彻底些。连徐元,独孤鸿也要死……”
安慕海点头,同意他的猜测:“所以,你去杀明中岳,却正好遇见了宁不活。如果计划顺利,凶手已经死了。即便追究,这个罪,也会落到天涯海头上。”
“可他们没死——”海后说:“那之后我才知道,明君临终前,曾将圣人之力,打入三人体中,关键时刻,圣人之力爆发,大宗师也靠不了身。”
徐骄笑道:“估计这三个老头,根本不知道这一点。否则,明中岳也不会请来宁不活,更不会想着,把徐元和独孤鸿都除掉……”
海后觉得这两个男人真好笑,无根无据,就能凭空幻想出一个精彩的阴谋故事。
徐骄和安慕海都在沉默。
在徐骄来说,如果猜测是真的,明中岳和明帝的关系,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如果是这样,明中岳支持王子淇上位,两人就是商量好的。无论是否出自真心,必然涌动着阴谋。
那么明居正,还是否可信?
至于安慕海,他则更为担心。如果猜测是真的,也就是说,早在二十年前,明帝就不在乎海后的生死。
也是,帝王之家,向来薄情。皇位之争,倘若是明中岳拨弄风云,那就太可怕了。这位老人家,向来谋定而后动,做事决绝。他若相中王子淇,绝不会留下海后这个祸端,甚至不会给王子渊一条活路。
两人沉默,连海后也倍觉压抑。她说:“徐骄,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不了你,帝都皇权之争,我也不想卷入其中。我会向明帝要求,把王子渊分封崖州,表明心意……”
“崖州?”徐骄说:“靠近天涯海?哼,安全倒是安全了,恐怕明帝不会答应。即便明帝答应,明中岳也不会答应。他绝不会允许,这天下再多一个齐王出来。”
海后冷哼:“想走想留,眼下还是我说了算。你们真当我只是个女人。我,安慕海,莫雍,莫足道,四人足以将这帝都搅得天翻地覆……”
徐骄摇头:“这就是让人担心的地方,如果让你回到崖州,临着天涯海,以后的崖州,就是现在的三江源。”
海后不否认,这正是她想要的。但她没有想到,这正是别人不愿意看到的。
安慕海明白徐骄的意思。皇权争斗,不同江湖争斗。人在江湖,输了,认就是。身在皇家,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这时,徐骄又说:“海后,我不想与你为敌。再问最后一件事:羽蛇胆,是否还在。”
海后沉吟一下,然后点头:“他伤的太重,你应该知道的。大殿之上,你散发杀气,不就是在试探?得等他伤势尽愈,才能禁得住羽蛇胆的阴寒之气。”
徐骄说了一声:“谢!”转身离开。
安慕海愁容满面。
徐骄突然停住,转身说:“还有一件事提醒两位,也许是我多想了。那日津门港夺羽蛇胆,黑甲人见过莫雨真容。”
安慕海震惊。
徐骄又说:“也许在你们看起来,并不是太像。但是像我这样的人,乍一看,莫雨和海后,确实太像了。也许,这就是你们让莫雨一直戴着面具的原因。告辞……”
徐骄身影消失。海后面如寒霜:“我们走,立刻离开帝都,让莫雍和莫足道做好接应……”
“晚了。”安慕海说:“从一开始,我们就都错了。明帝从未信过你,明中岳从未想过让你活。也许,他们连王子渊的坟地,都找好了……”
海后脸色苍白,安慕海从不说吓人的话,除非真的吓人。
莫雨又戴上了面具,无聊的站在院子里。想不明白,不知有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
徐骄故意放重脚步,莫雨回头看到他:“你们说什么了?”
“如果可以让你听,就不会让你走。”徐骄说:“莫雨,我已知道黑甲人的身份了……”
“是谁?”莫雨急问。
“你要报仇?”徐骄说:“你知道,报不了的。”
“我就想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
徐骄想了想,说:“去问安慕海。”
“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徐骄说:“我去救纳兰雪……”
竹林中,海后听到动静,身形一闪,隐入一片青绿。
莫雨跑过来:“公公,黑甲人是谁?”
“你想报仇?”安慕海问了同样的问题。
“父母仇,兄弟仇。即便报不了,也要记在心里。”
安慕海说:“孩子,仇,我帮你报。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
也就是这个时候,南海之上,一个静寂的小岛。在最高的山峰上,一头巨大的怪物盘踞,身长数十丈,四只利爪抓住岩壁,一双翅膀,仿若两团乌云。
那是一条羽蛇,这是龙岛。
怪物身下的一条山缝里,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抬头望着羽蛇,这怪物太难缠了,五年来,斗了五次,没有一次能赢的。
谁能想到,他就是海王纳兰真哲。
五年前,他功行圆满,超凡入圣。境界稳定之时,鬼王竟来邀战。他自认不是鬼王对手,只能躲到这龙岛来。巨兽羽蛇,挡住了鬼王,却也把他困住,五年来,竟不能出这条山缝。
“喂,畜生,你是不是想吃人?”他大声喊:“放过我,我带你上岸,随你吃多少。”
羽蛇低着头,用一只眼睛看他,口水从人一般大的牙齿边流出来。
纳兰真哲晃动身形,口水差点浇了他一身。
“诶,你不是想吃人,你是想吃我呀……”
这时,他发现羽蛇忽然警惕起来,似乎还有些恐惧。心里奇怪,这畜生连鬼王都挡得住,世上还有他怕的东西。
天空中飞来一只黑鸟。
纳兰真哲看的清楚,那是个人。
鬼王又来了?这是他第一个想法。
那也好,宁可和鬼王战死,也不要被个畜生困死。
以下观上,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囚龙杖,还不回来……”
不远处,一株数人合抱的大树,忽然晃动起来,枝杈断裂,绿叶纷纷而落。刹那间,大树仿佛花开一般裂成五瓣,一根木杖冲天而起。
黑影一把抓住:“龙岛蕴养数十年,再复生机,好呀……”
盘踞在山峰的羽蛇极其愤怒,张开巨嘴咆哮,冲向黑影。
黑影说了句:“调皮!”迎头就是一杖。
羽蛇哀嚎一声,巨大的身躯坠落在地。纳兰真哲只觉脚下震动,好似山崩一般。
再看羽蛇,翻着白眼,喘着粗气,竟然晕了过去。
纳兰真哲震惊莫名,这得是什么修为,鬼王都做不到。
“兄弟,多年不见,可好呀……”
纳兰真哲抬头一看:“周兄,你终于来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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