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鸿目睹玄青子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胸中一股郁勃怒气直冲顶门,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双目圆睁,厉声叱道:“无耻之徒!往哪里逃?!””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离弦劲弩般拔地而起,脚尖在地面一点,激起一蓬尘土,就要向玄青子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然而,他第一纵刚刚落地,旧力已竭,新力未生,正待提气再起时,只觉头顶风声飒然,一道青影已如鬼魅般飘落身旁。贺聪轻轻按住他的肩头,那手掌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暖意。贺聪脸上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淡然笑意,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汪鸿耳中:“汪兄!不必追了。”他抬眼望向玄青子消失的莽莽山林,目光深邃,“常言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这等宵小之辈,满口虚言,行事卑劣,其言岂能作数?由他自去便是,天网恢恢,自有报应不爽之时。”
汪鸿非常懊悔,他望着玄青子早已不见踪影的方向,懊悔与愤懑交织在脸上,咬牙道:“少侠所言甚是!只是……只是这玄青子,在江湖上也薄有虚名,谁曾想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表面道貌岸然如龙,实则行径卑劣如狗。如今被他走脱,无异于纵虎归山,放恶犬入市,日后不知又有多少无辜要遭其毒手。”他语气中充满了忧虑和对自己未能及时阻拦的深深自责。
贺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斩钉截铁地道:“恶犬再凶,也逃不过打狗棒。他日若再相逢,定叫他为今日之孽偿命!”
汪鸿应声答道:“我记住了,只要再遇上时,一定绝不轻饶他,让他死有余辜!”
一旁的秦宏章捋了捋胡须,眉头微蹙,语重心长地提醒道:“鸿儿,切莫因怒而轻敌。这道人玄青子功力深厚,绝非庸手,他那一身邪门功夫诡谲难防,日后若真对上,需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不可有丝毫大意轻忽。”
汪鸿点头说道:“师傅教诲,徒儿谨记在心!徒儿向来言出必践,以后一定能战胜于他。”
那顾鹰一直冷眼旁观,此刻见严通毙命,玄青子遁逃,己方大势已去。他瞥了一眼贺聪等人,见对方并无趁势围剿之意,心下稍安,暗忖对方终究是正道中人,不屑于乘人之危。他心知再逗留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当下更不言语,阴沉着脸,将手中判官双笔往腰间一插,身形一晃,便朝着玄青子逃遁的方向,几个起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贺聪见诸事已了,心中记挂毕琳与于氏兄弟,便向秦宏章、汪鸿等人拱手告辞。他循着记忆,施展轻功,如一道青烟般疾速掠回先前那间小酒店。然而,当他赶到时,眼前景象却让他心头猛地一沉——小店门户虚掩,内里空无一人。毕琳、于得水、于在水三人竟如同人间蒸发,踪迹全无。
贺聪急得如热锅上蚂蚁,无奈之下,只能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直等到日落西山,才发现自已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山南麓。于是,索性赶到山南麓最高山峰。
站在这山峰远远看去,山峰的四周翠柏森罗,绿竹潇洒。但贺聪心中,却有着景物依旧,人事全非之感。
此时天色已晚,只得找一山间处休息。忙碌了一天,当一坐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直到天方破晓才醒来。
此刻的天地间,正上演着日月交替的奇景。初升的旭日尚未完全跃出云海,只在天际染出一片瑰丽的橘红。将沉未沉的残月,如同一个巨大的银盘,低悬在西方的天际,被薄薄的云层半遮半掩。晨雾如轻纱般在山谷间流淌弥漫,使得这一日一月两个巨大的圆盘在朦胧中显得异常清晰,悬于天地两端,构成了一幅奇异而静谧的画卷。
然而,贺聪的目光却被峰顶最高处一块突兀的巨大岩石所吸引。在那巨岩之上,竟俏生生地立着一位女子。她显然比他更早登顶,只为守候这云海日出的壮丽奇观。
云海日出,固然是人间难觅的瑰丽奇景,但看多了,那份震撼终会归于平淡。只是……贺聪凝目望去,那女子一袭素白衣裙,纤尘不染,在晨风中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风致之高华,令人心折。她并未像寻常观景者那样欢呼雀跃,反而神情肃穆,甚至带着深深的哀愁。她静静地伫立着,凝望着东方那片被朝霞染红的云海深处,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幽怨,清澈的眼眸中蕴满了复杂难言的情愫,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诉说。她不时抬起纤纤素手,轻轻掠开被山风吹拂到颊边的几缕青丝,目光始终锁定着云海尽头那若隐若现的一线青色山痕,仿佛在追忆着某个刻骨铭心的身影或时光。
终于,一轮红日挣脱了云海的束缚,披着万道霞光,磅礴而庄严地冉冉升起,瞬间将半壁天空渲染成一片辉煌的金红。霞光映照在那女子如雪的面庞上,为她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她缓缓闭上了双眸,长长的睫毛在霞光下微微颤动,螓首低垂,仿佛在向这初生的朝阳进行某种无声的祭奠或祈祷,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庄严肃穆的静默之中。
约有盏茶时间之后,那片大岩石下突响起两声一钝一锐的大笑声。其中一个喉咙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好哇!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你这个贼女人,竟然悄悄地一太早跑到这峰顶上来。你到闲情,可害死了我等,让我们到处好找,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这说话之人,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手中执着一根儿臂粗细,长约七尺的梢棍。
另外一人身着一身青色长衫,腰系黑带,手中一把大砍刀。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是个强壮男子。
那手持大刀的人见到那女子后,便哈哈大笑。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跑!看你能跑到那里去?这可是西门家的天下,就是跑到天涯海角,照样也能把你抓回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从我们,我去与那西门大小姐求个情,把你放了。或许西门大小姐发发善心,把你许配与我,今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哈哈!”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淫亵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女子窈窕的身段。
说完那二人又同时大笑,笑声未落,从那块大石下,又飘然出现五人。来的这五人中,一人竟是那快剑手康义。他见那女子站在大石上,于是便说道:“于飞雁姑娘,只要说出你二个弟弟他们在何处,我家大小姐说了,绝不会为难你。”
原来那女子正是于得水和于在水的姐姐于飞雁,只听她说道:“不会为难我?谁会相信你们的鬼话!我干娘无缘无故地被你们逼死,现在又想来抓我、逼我。想以我为诱耳,来抓我弟弟。你们这种狼子野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我不会上你们的当。”
那快剑手康义则哈哈笑道:“飞雁姑娘,你不要误解我家大小姐的好意,她可是完全为了你们好。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在这山顶上也喝了一夜的西北风。既然找到了你,那我们就下山去,也让我尽地主之宜,请你喝杯热酒。不然,我这肚里的酒虫可要不依啦!”
其余几人也鼓掌赞道:“我家康公子对你可是仁之义尽了,你跟我们走,我们也一定不会为难于你。再说,我家大小姐姐也在帮助寻找你那二个弟弟,很快就会让你们姐弟团聚的。”
于飞雁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众人,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仁至义尽?真是可笑!你们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真正的仁义,是行善积德,是光明磊落,岂是你们这等巧言令色、恃强凌弱之徒所能妄谈?!我劝你们还是多行善事,积点阴德吧!免得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们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如同响亮的耳光抽在众人脸上。
那拿棍之人不由地怒道:“我们可是好言相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就跳上那大岩石上,伸手就来拉于飞雁。
此时,于飞雁早有准备,手中拿着贺聪送给她的那把锋利无比匕首舞动着,吓得那人不敢再上前。
其余几人目光齐注快剑手康义,看他有什么指意。那康义便自微笑着说道:“于姑娘,我们只是奉西门大小姐之命带你回去,你不要逼我们动手。跟你实言,本公子对你却无甚胃口,可我手下之人个个都是如狼似虎之人。你还是实相些为好,不要自找苦吃。”
其余几人咽了咽口水,那手持大刀之人哈哈大笑,然后阴阳怪声地说道:“还是我家公子爷最体量我等,好标致的花俏女人,长得婷婷玉立。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吧,我等都是怜香惜玉之人!”
片刻之后,那手持大刀之人自那大岩石下疾如电闪般地纵了上来。他速度之快,让于飞雁无法反应。他伸手就要抓住于飞雁时,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拳头般大小的石头,正打在他的脸上。那人防不胜防,脚还未站稳,竟从那大岩石上摔了下来。摔的他是鼻青脸肿,鲜血直流。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想四下里寻找石头出自何处,可哪里寻得到踪迹?
康义等人也是极为惊疑,均不知那石头是从何处飞来。于是几人四下里寻找,也毫无结果。见无人后,他几人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可那康义却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他便留了个心眼。他让人再上那大岩石去抓于飞雁,自已却观察四周的动静。那知几人才跳上那大岩石上,就接二连三地被石头打了下来。个个都被石头打的鼻青脸肿,人人都被打的是狼狈不堪。
这康义可也发现石头是从一山间缝处打出来的,他几个飞跃到跳了过去。可让他没有想到的,他脚才一落地,眼前竟站着一人,这可让他大惊失色。面前这人,竟然是自已的怨家对头贺聪贺少侠。
贺聪手中拿的正是被康义视为珍宝的那把软剑,他用剑尖指着康义。康义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浑身只是在瑟瑟发抖。
贺聪呵呵一笑,道:“康公子,别来无恙?”
康义这时是在生死边缘,也不知是该回答还是不该回答。此时只能哦了一声,便不敢再多言。贺聪可更本无心与他说话,用剑指着他,二人往那大岩石处走来。
康义那几个随从见此可就傻了眼,那手持大刀的人这时也算明白,自已就是被眼前持剑的少年抛石所伤。面上不由地微微动容,一个小小少年竟然敢挟持康公子,又抛石连伤多人,可真够胆大妄为。不禁心生怒火,举起刀大声嚷道:“你这小儿是什么人,胆敢来管我们的事情,我偏要欺负这女子,你又能怎地?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还公然对康公子不敬,我又岂能饶你!”说着便举刀向贺聪冲了过来。另二个汉子见那手持大刀者率先上前,便也壮起胆子跟着冲了过来。
贺聪微微一笑,从容说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我也不得不管。所以,于公于私我都得帮这名姑娘。既然你们不知好歹,尽管放马过来,我倒要领教一下你们的高招了。”
贺聪嘴上虽是在说话,可是早有准备,他手中剑仍是指着康义,但左手也已凝聚好气力。那手持大刀者还未冲到身前,贺聪手掌翻飞,狂飙暴卷。
那人心神一凛,就觉一股强劲真力,迎面扑来飞来。他想躲让已是不及,这一掌打得那人闷哼一声,他哪能承受这大力一击,已然翻身栽倒气绝身亡。
贺聪紧接着左手掌劲一收,右手宝剑已在空中连划了几个圆弧,迎着跟随而来的另二人击去。蓦地,剑气漫天银蛇乱串。刹那之间,已将那二人圈入剑幕之中。那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凌厉无比刚猛绝伦的劲力,挟着锐啸之声,带着无数朵剑花,向自已排山倒海般逼了过来。二人不禁大惊失色,也不敢硬接。当下,身子一躬,就想躲避。可慢于攻来的剑势,整个人身子被剑划过,即时无力抵抗,倒在大岩石下。
那于飞雁见贺聪突然出现,心中可是大喜,便从那大岩石上往下跳来。当她纵身一跳,跳下那大岩石时,脚尚未站稳,竟被那拿棍之人一棍打倒在地。
于飞雁猝不及防之下,也是无能躲闪。只听‘啊呀!’一声,她瘦小的身影便被打翻在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那人到也眼尖手快,猛然上前伸手一把拿捏于飞雁匕首的右手,让她动弹不得。
那人则嘿嘿一阵大笑,对着贺聪说道:“小兔崽子,你略再敢动一下,我就让你为这女子收尸!现在你把我家公子爷放开,我可饶她不死!”说着他把于飞雁的手用力一拧,于飞雁痛得身子下扭,但她始终未放下手中的匕首。
贺聪见于飞雁痛得脸色大变,自已心中也是大急。可又于心不忍,只得把手中的剑从康义面前移开。于飞雁一见可急了,忙说道:“小弟!不要管我!”她强忍着剧痛,声音嘶哑却带着无比的决绝和愤怒,她死死盯着那持棍恶徒,眼中喷火,“就是这个恶贼!是他带着人冲进店里,活活打死我家那几个店小二的!也是他,逼死了我干娘!他就是罪魁祸首!你别被他要挟!我死活不要紧,你一定要杀了他!为我干娘和伙计们报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充满了血泪的控诉。
那拿棍之人被于飞雁当众揭穿恶行,又见贺聪眼中杀机暴涨,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吼道:“臭娘们!找死!”他手腕猛地加力,意图彻底扭断于飞雁的手臂,同时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沉重的梢棍,带着一股恶风,狠狠砸向于飞雁的头颅。这一下若是砸实,于飞雁必然香消玉殒。
听到于飞雁所言,贺聪早已怒火中烧,杀死几个店小二和她干娘的人就在这里,自己岂能放过他。这时贺聪见那人竟然暗施辣手,突地袭去一个瘦弱女子,不禁怒火狂炽。但此时虽是火冒三丈,可心里也在盘算。自已与于飞雁和那拿棍之人还有段距离,要想救于飞雁也是不易。人离得较远,可说是鞭长莫及,眼看于飞雁就要死于非命。再看那人穷凶极恶的样子,此时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否则将会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再看康义傻呆呆地,人像麻木似的。于是主意一定,也不再顾那康义,身形闪动便跃了过去。
那拿棍之人此时也是穷凶极恶,更是肆无忌惮,他手中的木棍又狠狠地砸向于飞雁。那知这时突然也不知从何处又飞来一石块,正击中那人手上。
那人手被重重一击,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手腕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整条手臂瞬间酸软麻痹,再也握持不住,木棍从手中丢落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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