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陈默几脚踩得龙背山下沉百丈,可不只是坏了龙背山气运,别说龙背山封山十年,哪怕是封山百年,也养不回来。
重回龙背山,刘暮舟与钟离沁走在前方,金无量跟左丘青鱼跟在左右。
钟离沁有些不明白,方才在院子里,刘暮舟贴了一张符箓在身上。原本他只要不被人看见,无人能察觉到他的气息,但此时贴上符箓可就与寻常炼气士一样。而且,刘暮舟显露的,只是二境修为。
但询问之下,刘暮舟只说到时候她就知道了。
而方才金无量与左丘青竹说的事,钟离沁久久平静不下心思,于是以心声问道:“耶律焕承联系人的手段与胡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耶律焕承的白荞山,与青崖山之流,都是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麾下?”
刘暮舟点了点头,却以心声答复:“是这样,不过……我想的是,耶律焕承出现在烂酒山,到底是那个人的安排,还是他自己想要去往烂酒山。”
正想着呢,山上几道身影匆匆忙忙赶来。
刘暮舟抬头望去,为首之人一身朴素青衫,虽然模样看起来只四十上下,但头发已然花白。
其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两女一男。
刘暮舟微微眯眼,钟离沁更是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带着这几个你的熟人。”
刘暮舟淡然道:“拿回我的东西,再投石问路,我就做这两件事。”
而此时,李越善加快了步子,面向刘暮舟,又走又笑:“刘公子远道而来,也不提前与我打个招呼,未曾远迎,实在是罪过啊!”
刘暮舟看都没看李越善,径直从其身边走过,笑盈盈望向了巢燕。
“看起来几年不见,长大了不少?”
被无视的李越善却不敢有一丝不满,即便尴尬,却还是满脸堆笑。
现如今的刘暮舟,可不是他想甩脸便可以甩脸的,他身边可跟着三位金丹修士。
此时巢燕赶忙抱拳:“刘大哥一向可好?”
刘暮舟点了点头:“还不错。”
说着,他指向钟离沁,笑问道:“记得她吗?”
巢燕微笑道:“当年钟离姐姐与刘大哥相救,恩重如山,燕儿怎敢忘?”
刘暮舟点了点头,而后望向吕玥。没等刘暮舟开口呢,吕玥赶忙行礼,“见过刘公子。”
刘暮舟闻言,笑着摆手:“吕仙子客气,这座龙背山上,我能看顺眼的人不多,吕仙子算一个。”
而此时,李代也重重抱拳:“当年救命之恩,李代时时谨记。”
少年摇身一变,也是个个头儿不低的年轻人了。
刘暮舟点了点头,“举手之劳。”
由始至终,刘暮舟没对任何人回礼。
而此时,李越善见刘暮舟与三个还算有交情的都打过招呼了,这才笑盈盈转身,恭恭敬敬抱拳:“刘公子,钟离姑娘,贵客登门,岂有站在山道上的道理?快快随我登山,宴席早已备好,为几位接风洗尘。”
刘暮舟一乐,转头看向李越善,笑问道:“看来十年封山真是修身养性,李山主这般彬彬有礼,我想找麻烦都不好意思了。”
李越善依旧满脸堆笑,“公子说笑了。”
结果此时,刘暮舟转头望向后方二人,轻声言道:“你们饿吗?”
都是当宫主的人,哪里不明白刘暮舟什么意思?在听到刘暮舟发问后,就连左秋青竹也没私下那般玩笑神色,而是恭恭敬敬抱拳:“教主,上山前刚吃过的。”
刘暮舟点了点头,又看向李越善,“饭就不吃了,燕儿,带我去你的住处坐坐吧。”
巢燕闻言,却先看了李越善一眼。
刘暮舟见状,一边取着水烟壶,一边笑着说道:“去瞧瞧你的住处,还得看里山主眼色?堂堂山主,不会这么小气吧?”
李越善赶忙开口:“都行,都行的。玥儿,你与师弟师妹带着刘公子与钟离姑娘先去你们的住处,好生招待,我去取些东西,很快就来。”
吕玥闻言,点了点头:“是。”
李越善又对着刘暮舟一抱拳:“刘公子,我去取些东西,去去就来。”
刘暮舟点头道:“李山主自便。”
李越善走后,吕玥与巢燕几乎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幕看得钟离沁直发笑,走上前问道:“拿你们出来当挡箭牌,这龙背山真有意思。”
吕玥苦涩一笑,“若非我们这层关系,二位恐怕不会如此和气吧?”
刘暮舟笑了笑,只是转身拍了拍李代肩头:“咱们不是没打过交代,我不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主儿,别这么胆战心惊的。”
刘暮舟并没想着看李代记忆,可手掌放在李代肩头的一瞬,刘暮舟便有些奇怪了。上次怎么没发现,这小子竟然半人半妖?
李代却苦笑一声:“只希望刘公子……手下留情。”
刘暮舟也直截了当道:“那就看你爷爷打算怎么做了,走吧,找个歇脚处去。”
不过料想他李越善也不至于这么蠢,今日我刘暮舟登龙背山,没有其他意思,单纯就是来以势压人的。
不多一会儿,既然到了一处山峰侧腰。
沿路而去时,许多龙背山弟子都在观望。十几年前有人斩黄术,他们都知道,但从没人敢提起。可今日一见刘暮舟,他们越发的不理解了。
这分明就是个二境修士,有什么本事能斩黄术啊?
直到进了院子,刘暮舟还能感觉到许多目光投往此处。
而金无量以心声言道:“观望之人有五位金丹,其中三人破境不久,先前我们打探之时他们还不在山上,看样子是教主登山之后,才跟着一起来的。”
此刻吕玥端着酒走来,刘暮舟也不客气,拿起酒壶之后便问道:“观望之人,都是龙背山修士?我看不乏有金丹气息,难不成你们龙背山还有潜藏的金丹?”
刘暮舟闻言一乐,就是嘛!李越善没点儿反制手段,倒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刘暮舟看向左丘青竹二人,轻声道:“无量、青竹,别这么拘谨,坐便是。”
金无量倒是没什么,左秋青竹却微微蹙眉,心说你刘暮舟三十一岁而已,我比你大多少呢?你怎么对我用这种长辈对晚辈的称呼?不过金无量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只能板着脸坐去后边儿的小板凳上。
此时刘暮舟才问吕玥:“我要是猜的不错,你跟巢燕现如今在龙背山,也是身居要职吧?”
吕玥苦笑一声,而后点头道:“多年来都没点儿存在感的龙脊峰,如今确实与从前不一样了。我师父如今成了副山主,分管钱谷,算是手持龙背山财政大权。我跟燕儿自然水涨船高,至于李代……虽然你知道他的身份,但山中修士大多不知道。而且,因为他的母亲,山主并不是多喜欢他。”
钟离沁撇嘴道:“若是喜欢,当年也不会让他被黄术当枪使了。”
此刻巢燕端过来一盘橘子,“刘大哥,钟离姐姐,吃橘子,那个……消消火。”
刘暮舟一乐,“那记得带皮吃。”
巢燕一愣,“啊?”
钟离沁没好气道:“你就别逗她们了,行了,跟你们没关系。”
此刻左秋青竹往前凑了凑,嘀咕道:“教主,你这还怎么找麻烦?”
刘暮舟闻言,心说你们两个家伙连老子光屁股的事儿都知道,此事定然一清二楚,于是问道:“她们,你俩认识吧?”
左秋青竹点头道:“你从北上开始到今古洞天见过的人,我们都看过。”
刘暮舟轻声道:“当年若非吕玥传话,我都不知道宋青麟正在遭难。巢燕又是路上亲手救下的,你说我给谁使脸色啊?”
话锋一转,刘暮舟笑了笑:“不过啊,有人不想这么风平浪静的送走我,那我们就送些风雨吧。”
果然,金无量猛的皱起眉头,沉声道:“那几个围观金丹,与李越善一起来了。”
钟离沁闻言,嗤笑一声:“他还想围杀我们不成?疯了吧?”
李代已经坐不住了,可他刚要起身,就被刘暮舟伸手按住肩膀:“说了此事与你无关,好好坐着。如果你要是觉得,我对你爷爷有所欺辱什么的,即便心中愤恨,今日你也得忍着,待将来努力修行,找我寻仇。”
李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我就是想劝劝他,不要与你为难。”
吕玥苦笑道:“师弟,他不会听劝的。自从黄术进山以来,山主就变了,这是我师父说的。”
吕玥也知道,三番两次没能杀死黄术,刘暮舟一直憋着一口气。但她不想劝阻。
这些年来,黄术先是利用李代从镜花福地夺取了什么东西,而后杜湘儿回乡耀武扬威,吕玥觉得换成她自己的话,对这座龙背山的感官也是坏到了极点。
况且眼瞅着刘暮舟不是当初那么好惹的了,又将自己与燕儿这些与刘暮舟有些交情的人推出来。
在吕玥眼中,这座龙背山现在……简直是烂透了。
所以,吕玥不想劝。
而此时,门外数道身影在李越善的带领之下,走进了院子。
刘暮舟转头望去,却见李越善双手捧着一道青玉令牌,低着头弯下腰,沉声道:“当年之时,是龙背山有猎宝之心,而宋家有让后辈修仙之意,故而当时收下令牌,完全是一桩交易。越善不知这令牌乃是教主之物,请刘教主恕罪!”
刘暮舟眯着眼笑盈盈的吸了一口烟,称呼变了。
其余龙背山修士,齐齐躬身,“请截天教主恕罪!”
到此时,跟来在后方的几位金丹修士已然面面相觑,周遭围观之人瞬间哗然。
“截天教主?当日显现画面,城头之上持剑红衣便是刘暮舟?”
“是啊!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刘暮舟的佩剑也是木剑,与那日城头之人的剑,一模一样!”
也是此时,李越善又沉声言道:“当年孽徒欺辱宋青麟,教主当街杀了他三次了,陈先生更是出面打断龙背山气运,而后又勒令我封山十年。该受的惩罚,我们都受过了,还往教主……高抬贵手啊!”
一句高抬贵手之后,李越善竟是朝前一步,猛的跪下。
山中那些龙背山弟子一下子炸了,“欺人太甚!当年之事我们已经付出代价了,他刘暮舟怎可如此欺辱山主?难怪传说截天教是魔教!”
后边儿几位金丹散修之中,有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齐身上前,对着刘暮舟抱拳道:“刘教主,当年之时,天下皆知。龙背山受了该受的惩罚,你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吧?”
另一人更是连抱拳都懒得,只说道:“劳什子截天教,魔教出身,我看你刘暮舟前些年的侠名,恐怕来的虚无。”
五位金丹,四男一女,估计都是藏在各处山头儿潜心修炼的散修,天道归一之后终于破境,又被这李越善喊来一叙。
不过,能到金丹,哪个不是人精?后边两男一女明显不愿掺和此事,站在门外都不进来。
见刘暮舟始终不言语,巢燕皱着脸望向吕玥,以心声言道:“山主跟师父……他们这是做什么?”
吕玥眼中满是失望:“要挟呗!”
反观刘暮舟,此刻一边抽着水烟,一边接过钟离沁递来的橘子,就静静望着李越善。
看了片刻后,他忍不住一乐,微微抬手而已,金无量当即起身,大步走去拿回了令牌。
此刻李越善才抬起头,却还是没站起来。
又吸一口气,刘暮舟终于开口,烟雾与声音一齐。
“要说你不整些幺蛾子,我还真不好意思跟你扯这个淡。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截天教主来的稀里糊涂,截天教根基不稳?然后你带几个金丹散修过来,因为有些事尚不能让世人得知,所以你在这里跪着叫苦连连,而我为了不背一个截天教仗势欺人的名声,此事便就此翻篇儿了?”
李越善面色微变,而后急忙开口:“教主多虑了,我绝无此意。”
刘暮舟忍不住一乐,然后起身环视周遭山峰,“李越善,你龙背山弟子见你今日跪在我面前,恐怕恨透我了吧?你在他们心中种下一枚仇恨的种子,然后静待种子生根发芽,将来这些人不说全部,起码有一半是仇视我截天教的,对吗?”
紧接着,刘暮舟猛的起身,迈步走向李越善。
每次落脚都有山河之中,整座龙背山皆会一颤。
刘暮舟低头望向李越善,摇头道:“要恶心人是吧?你可真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
说罢,刘暮舟在人群之中巡视了一番,很快就瞅准了一位老者。老人模样普通,在这龙背山众人之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于是刘暮舟一眼便认出,这便是龙脊峰主了。
刘暮舟以心声言道:“前辈觉得因我而得的钱谷大权,能握在手中多久?一旦龙背山另有靠山,吕玥巢燕的结局,将会如何?”
此话一出,老人双目微动,急忙答复:“还请刘教主,搭救我两个弟子,将她们带离此地!”
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呢喃道:“李山主,这些无谓算计,我懒得理会,但作为惩罚,吕玥跟巢燕我要带走,你可有意见?”
还能有意见,这李越善恐怕心中都笑出声了。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刘教主,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山主的错,还往莫要迁怒于我宗门弟子啊!”
刘暮舟闻言一乐,干脆弯下腰一边搀扶李越善,一边以心声言道:“这就有点儿假了,说好了今日不过是逢场作戏,若非前辈提前告知我杜湘儿南下害我,我岂能生还?还做这截天教主?前辈放心好了,吕玥巢燕,我自会好生照顾,只可惜我现在还不能与元婴抗衡,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自会帮前辈摆脱控制!多得不说了,我此前修为尽失,如今境界低微,怕心声遭人听去了。”
可接触到李越善之时,不知为何,刘暮舟总觉他血脉之中似乎与自己曾经见过的某人极其相似,这人还不是李代!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想要试着看起记忆,却发觉其身上被种下许多禁制,根本无法窥视。
被搀扶到一半的李越善面色大变,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望向刘暮舟。
而钟离沁则是摇了摇头,心说你跟这家伙比心脏?怕是挑错人了。
二境修士,虽然竭尽全力控制心声了,但周围金丹可不少。那五位来充场面的,可个个儿听得清楚。
原本还为李越善出头儿的二人此刻脸上那叫一个变颜变色。
大爷的!老子跑来帮你站台,你拿老子当猴儿耍?
两人看了李越善一眼,当即冷哼了一声,而后沉声道:“李山主,真是让我开眼界了!告辞!”
五位金丹各自甩了脸子,先后离去。
而此时,李越善深吸了一口气,以心声问道:“刘教主这点儿计策,也就能哄一哄这几个猪脑子了吧?”
刘暮舟一乐:“走着瞧?”
李越善点了点头:“走着瞧。”
刘暮舟转头望向巢燕跟吕玥,“二位,随我走吧。”
吕玥二话不说,跟上就走。可是巢燕却看向了李代,然后讷讷望向刘暮舟,压低声音问道:“能不能……能不能也带着师弟?”
刘暮舟淡然答复:“他恐怕不愿意去吧?”
果然,李代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巢燕笑着抱拳:“师姐,我不愿意去。”
吕玥回身拉住巢燕,沉声道:“走。”
可说那句走的时候,吕玥忍不住望向人群中的老者,眼眶重重有晶莹泛起。
几息之后,众人就这么离开了。
左丘青竹与金无量对视了一眼,两人脚下各自有数道符箓钻入地下。寻常金丹定是看不出来的,但若有元婴远观,这点儿小动作,可瞒不过去。
而此时,钟离沁问了句:“他似乎一开始就打算将吕玥跟巢燕推出来?”
吕玥闻言,深吸一口气,呢喃道:“这位山主,从来信不过我跟燕儿,因为我们的师父好多年前便深受排挤。就算刘公子不主动提出来,他也会故意说要把我跟燕儿送到渡龙山当做质子的。”
顿了顿,吕玥一边祭出飞舟,一边沉声问道:“可我没明白,他这明明就是要败坏你们的名声,就由着他来吗?”
刘暮舟闻言一乐,先灌了一口酒,而后言道:“青竹,你给解释解释?”
左丘青竹这才言道:“黄术不知所踪,当年之事怎么说龙背山都受到惩罚了,而且黄术也曾为青天而战,这趟来本就没打算将龙背山要怎么样,只是拿回令牌而已。而且……截天教重新出现在人世间,名声的确很重要。”
巢燕不解道:“既然名声很重要,还由着他败坏?”
左丘青竹叹道:“先前教主那个小小计策,主要是让那五个散修知道我们截天教在跟李越善做戏,他们跑来站台的,反倒是被李越善利用,这样一来,龙背山外的人口中,我们名声不会差。至于龙背山修士,爱咋想咋想,无所谓的。就算我们表现的彬彬有礼,李越善只要一跪,龙背山修士还不是会觉得我们仗势欺人?”
金无量笑着接过话茬儿:“很多事是做给人看的,我们今日登山,暗中窥视的人会少?他想恶心人,那就走着瞧,看最后倒胃口的是谁。”
巢燕摇头道:“没明白。”
而此时,吕玥叹道:“其实……若是能藏在龙背山,待夜里偷偷出去,暗中窥视之人心中自会藏下怀疑种子。人心,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难以修复了,就像……就像我们龙脊峰跟整座龙背山一样。”
刘暮舟咧嘴一笑,“你猜的还真不错。”
钟离沁猛的转头看向刘暮舟,然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沉声道:“怪不得你要贴上那道能让人感受到你气息的符箓!”
而吕玥,最后看了一眼龙背山,然后对巢燕说道:“燕儿,跪下,咱们……送师父。”
巢燕闻言,眉头一皱:“师姐,你……什么意思?”
刘暮舟也转头望去,神色疑惑。
此刻金无量呢喃了一句:“那位龙脊峰主,早就油尽灯枯了,吊着一条命,恐怕就是在等教主来。”
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也朝着龙背山方向一抱拳。
待吕玥巢燕起身之后,刘暮舟才问了句:“李代的娘是妖?”
巢燕一脸震惊,但吕玥却相对从容,摇头道:“李代的爹是妖,他其实是山主的外孙。”
……
很快,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李越善孤身一人在山巅大殿之中,他这么坐了许久许久,想的无非是刘暮舟那句走着瞧,可到底如何走着瞧?
这么多年来,对于刘暮舟的打探,龙背山从未停过。故而他说走着瞧,就绝不会无动于衷的。
可想了半夜,他还是没想到。
不过,眼下这关算是过去了,无论如何短时间内,他刘暮舟没法儿对龙背山出手。
李越善忍不住呢喃:“仁义道德终害人啊!但凡心狠一些,他刘暮舟都是个极其可怕的人。”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凭空出现在了李越善身后。
“是吗?我是不是得多谢夸奖啊?”
李越善猛的转头,大惊失色:“你怎会一丝气息都没有?”
他惊讶在于,刘暮舟明明就在身后,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察觉到刘暮舟的气息。
刘暮舟笑了笑,一句话都没说,挥手穿上黑色斗篷,大步朝着殿外走去而已。
此时此刻,李越善哪里还想不通那所谓的走着瞧是什么了!
李越善眉头一皱,“孤身来此,你就不怕我将你毙了?”
刘暮舟淡然道:“你大可试试是你出手快,还是钟离沁出剑快。”
在刘暮舟走出大殿的一瞬,数十万里之外,某个种花老者微微眯眼:“好小子!看来,还真不能放任你不管了。”
刘暮舟就这么穿着斗篷,趁着夜幕悄无声息的走下了龙背山。
除非有人看到他,否则没人能察觉到他的气息。
而那李越善,在刘暮舟下山之后,再次以神识犁地一般将整座山头寻了一遍,之后才点着了一炷香。
香烟之中,一道老迈身影显现,没等李越善开口呢,老人率先言道:“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蠢呢?”
李越善扑通一声便跪下:“我绝无背叛父亲之心!”
老人无奈道:“若非当年你哥哥在山外山死在了虞丘寒剑下,我是真想毙了你啊!猪脑子?你我父子岂会中他离间之计?他不过是想看看你慌乱之时会与谁联系而已!我没感受到有人窥视,恐怕人家已经看到你点香之举了,接下来他要是在别处看到这个,如果那地方还是青崖山或真罡山,他们一定猜得到我。”
李越善闻言,赶忙言道:“那……那我立刻毁了龙背山,免得他循着蛛丝马迹寻到父亲!”
但老人只淡淡然言道:“不必,养熟黄术不易,况且知道是我,他又能知道我是谁?我是个死人。”
正此时,外界有人慌乱大喊:“山主!不好了,钱谷失窃了!”
老人叹道:“罢了,就当送他些钱财吧。”
李越善着急忙慌赶去钱谷宝库,可宝库早被洗劫一空。
龙脊峰主盘坐石壁之下,已然断了气息,神色安详。
他身前桌上留着一张纸,纸上放着一朵红花。
“也送你一朵小红花。”
李越善面色大变:“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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