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客栈的房间内。
自杨过夫妇与黄蓉离开后,白少峰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桌上的茶杯早已凉透,他却浑然不觉。
“叔父,您怎能对杨教主说出那般话来?”白少峰终于忍不住,转身对坐在窗边的白万剑道。
“咱们现在有求于他,您却出言威胁,这不是把人往外推吗?”
白万剑缓缓转过身,脸色有些苍白。
他望着侄子,沉声道:“少峰,你以为我愿意如此?”
“那您也不能……”
“我不能什么?”白万剑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儿子还在忽必烈手中,稍有不慎便会性命不保。”
“我若是表现得太过顺从,难保杨过不会得寸进尺。”
“到时候咱们雪山派岂不是要任人摆布?”
白少峰急道:“江湖传闻,杨教主与郭大侠都是光明磊落之人。”
“他们答应会救敬亭兄,应该不会食言。”
“光明磊落?”白万剑冷笑一声,“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啊!”
他站起身,走到白少峰面前,“少峰,你还太年轻,不懂得江湖的残酷。”
“可您先前对阿凡提先生出手,已经让陈横与朱猛两位头领难堪了。”
白少峰据理力争,“如今又对杨教主不敬,若是他们因此心生芥蒂,不肯全力相助,那兄长……”
提到儿子,白万剑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我对阿凡提出手,是因为他一身胡人装扮,谁知道他是不是忽必烈派来试探我们的?”
“可他已经表明身份,是明教的伊玛目。”
“口说无凭!”白万剑厉声道,“不试探一番,怎能放心?”
“还有,在这襄阳城里,任何人都可能是蒙古人的细作。”
“咱们得小心提防!”
白少峰看着叔父固执的模样,心中一阵无奈。
他知道叔父是因为太过担心堂兄,才会变得如此多疑。
但这样下去,只会把自己的盟友一个个推开。
“叔父,”白少峰放缓语气,“咱们现在的处境,就像是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明教与丐帮是咱们的希望,若是连他们都信不过,那敬亭兄……”
白万剑猛地一拳砸在桌上,茶杯应声碎裂:“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我若不小心行事,敬亭就可能会遭遇不测。”
白少峰心中一软,走上前扶住叔父:“叔父,我明白你的心情。”
“但越是危急,咱们越要冷静才是。”
“杨教主已经答应会出手营救兄长,咱们只要按计划行事......”
白万剑看着侄子坚定的眼神,心中的焦躁渐渐平息了些。
他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是我太冲动了。”
他顿了顿,“明日我亲自去郭府一趟,向杨教主赔个不是。”
白少峰喜道:“叔父能想通就好。”
与此同时,杨过与小龙女从黄药师的密室出来,并肩走在郭府的回廊上。
月色如水,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过儿,黄岛主所言的‘天人合一’,与你近日的感悟,是否相通?” 小龙女轻声发问。
杨过停下脚步,望着天边的流云:“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山中老人的法门讲究‘引天地之力为己用’,更偏向霸道;而道家的‘天人合一’,似乎更重‘顺应’二字。”
“我心中却有感觉,一旦我踏足其中,便会要逃脱这天地一般!”
他抬手虚引,一缕微风自掌心盘旋而上,“你看这风,强行捕捉只会令它消散,但若顺势引导,反而能借其势。”
小龙女若有所思:“就像水流过石,遇方则方,遇圆则圆?”
“正是这个道理。” 杨过眼中闪过笑意,“龙儿的悟性,越来越高了。”
小龙女脸颊微红,转而道:“方才黄岛主提及‘无极图’,要不要寻来一观?”
“不急。” 杨过摇头,“强求无益,黄岛主的话倒是点醒了我。”
“武学之道,如同草木生长,需得顺应天时,不可拔苗助长。”
“这或许就是老人所言的感悟天地!”
他想起阿凡提所言的 “心为帅,气为兵”,又与黄药师的 “道法自然” 相互印证。
忽然觉得以往追求 “速胜” 的念头,未免落了下乘。
“对了,龙儿,你今日突破时,那冷热交替的真气,可否再试一次?” 杨过忽然想起小龙女掌心凝霜又生热的奇景。
小龙女依言抬手,掌心先是泛起一层白霜,寒气森森,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要凝结。
转瞬之间,白霜消融,取而代之的是灼热的气浪,竟将廊下的灯笼燎得摇曳不定。
“两种真气虽能同时催动,却总觉生硬,像是两股互不相容的溪流。” 小龙女秀眉紧蹙。
“若是能让它们如阴阳鱼般流转,或许能生出新的变化。”
杨过凝视着她掌心的寒热交替,“或许,不必强求它们相融,反可让其保持对峙之势。”
他拾起地上的枯枝,在青石板上画出两道交错的弧线:“你看,寒劲如冰锥刺穴,热劲如烈火焚经。”
“中招者先遇酷寒,经脉骤缩,随即又遭灼热,气血逆冲。”
“这般交替往复,纵有解药也难立刻化解。”
小龙女眼中闪过精光:“你的意思是,以寒劲或是热劲封其穴道。”
“再催发内息,让两种力道在体内相互激荡?”
“正是!” 杨过一击掌,“寻常毒物或掌伤,多是单一属性,自有对症之法。”
“可这冷热交替,如同水火相攻,除非能同时以阴阳两股真气疏导,否则只会越治越重。”
他望着小龙女:“龙儿,这门功夫若能练成,或许会成为江湖中最诡异难防的功夫。”
小龙女轻轻点头,指尖再次腾起寒热二气,这一次,寒气与热气不再是生硬切换,而是如潮汐般一进一退,隐隐形成循环之势。
感觉到这奇妙的变化,小龙女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我再试试……”
月光下,她素白的衣袖随真气浮动,时而凝霜结露,时而蒸腾起白雾。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掌心交织,竟生出一种奇异的韵律。
杨过屏息凝神,看着她渐入佳境,忽然想起阴阳相生,刚柔相济的武学至理。
回廊外忽然传来树枝断裂声。
周伯通一个倒栽葱摔下来,“龙丫头,你这功夫当真是妙极啊!”
“一边冻人,一边又烫人,真是好玩啊!”
“你教教我呗!”
杨过笑着打趣:“老顽童,你躲在上面听了半天,就是想要偷师?!”
“哎呀!杨过,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周伯通不以为意地摆手。
“什么偷师不偷师的,只要龙丫头教我!”
“那我现在就可以磕头拜师!”
小龙女收回真气,淡然一笑,“这功夫我就是教你,你也学不会啊!”
“喂!龙丫头!”周伯通抓着脑袋一脸嗔怒,“你可别骗我。”
“这世上哪会有我学不会的功夫?”
“老顽童,”杨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生死符’你可会了?”
“哎呀,都怪那个白袍怪,只教会我凝水成珠!”
说着又一脸急切的看向小龙女,“龙丫头,你还没说教不教呢?”
“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小龙女一脸无奈地回应。
“啊?!”周伯通心有不甘,“为何你笃定我学不会啊?”
“你体内没有冰寒之气,又没有修炼过我这功法,如何能学得会?”
“还需要学古墓派的功法?”
“过儿。”小龙女不再理会周伯通,眸中闪着异彩,转头看向杨过。
“依你方才所言,我想以这两道真气为基础,创一套掌法。”
“中招者体内冰火二气交替肆虐,除非同时输入两种相反真气,否则无药可解。”
周伯通抚掌大笑:“好个'冰火掌'啊!”
“此掌若成,可是比我那‘左右互搏’有意思多了!”
“好!”杨过大声支持妻子。
“只是你这真气刚猛处如烈日灼空,阴柔时又似寒潭深水。”
杨过握住她的手,“想要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融于一体,却是不能急在一时。”
“嗯 ,我明白。”
杨过转头看向周伯通,“老顽童,你不是要指点赵逸尘吗?”
“哎呀,杨过,他又不是我徒弟,那需要天天指点?”
“正好,你陪我去一趟全真教吧!”
“那些臭道士有什么好玩的!”
“我去借些道家典籍......”
“不是吧!”周伯通摇晃着脑袋,“杨过,你这大半夜的去借什么书?!”
“咱们直接去‘拿’就是!”
“是借!”
“好,你说借就借嘛!”
全真教驻地。
李志常听闻杨过到访,一面让人通知掌教与丘处机等几位师叔,自己则迎出山门。
神色间既有敬畏,又有几分局促:“杨教主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
杨过笑道:“李道士不必多礼,我只是借些东西。”
步入内殿,李志常让人奉上清茶,“杨教主深夜前来弊教,不知欲借何物?”
杨过摆手,“杨某今日前来,是想借阅一些道家典籍,尤其是关于‘天人感应’与‘飞升’的记载。”
李志常一愣,随即点头:“杨教主稍候,贫道道这就去取。”
周伯通笑道,“小徒孙,我与你同去!”
片刻后,李志常抱来一叠泛黄的书卷,其中既有《道德经》《庄子》等经典,也有《抱朴子》《黄庭经》之类的丹道着作。
“这些都是本教祖师珍藏的抄本,或许有杨教主想找的内容。”
杨过接过书卷,翻到《庄子?大宗师》一篇,其中 “与天地精神相往来” 一句被人用朱笔圈出,旁边还有几行小字批注:“气脉通于天地,方知我即宇宙,宇宙即我。”
“这批注是谁所写?” 杨过问道。
李志常凑近一看,道:“像是重阳祖师的笔迹。”
杨过心中一动,继续翻阅,发现《抱朴子》中记载着一种 “吐纳引气法”,与山中老人的 “天地感应术” 竟有几分相似,只是前者更重 “柔和”,后者偏向 “掠夺”。
“原来无论是道家,还是武功秘法,到了极致都会触及‘天地之力’。” 杨过合上书卷,“只是法门不同,境界却殊途同归。”
杨过拿起一本《黄庭经》,指着其中 “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以为真” ?”
身后传来丘处机的声音,“所谓‘飞升’,或许并非肉身飞天,而是真气与天地相融,达到‘无形无质’的境界。”
这话让杨过他想起自己重生时的感受,那种仿佛灵魂脱离肉身、融入天地的玄妙,与典籍中描述的 “羽化” 竟有几分契合。
“丘道士,你以为积累精气真能飞升否?”
丘处机笑道,“杨教主,贫道自然是信的!”
孙不二看着眼前大堆典籍,笑道,“杨教主,莫非你有意我道门?”
“非也,杨某只是心有所感,想从中找些线索!”
“线索?!”丘处机反复低语,忽地眼前一亮,“杨教主可是遇上了瓶颈?”
杨过摇头:“是,也不是!”
“杨教主若喜欢这些典籍,可带回去细看。” 李志常道。
丘处机颔首,“道家典籍众多,杨教主若有需要可随时前来阅览。”
杨过谢过李志常,将典籍收好,又闲谈了几句全真教近况,便告辞离去。
待杨过离去,丘处机若有所思,“怪事,这小子向来性格张扬!”
“今夜前来借阅典籍,其中必有缘故!”
郝大通笑道,“邱师兄,道家精义博大精深,他杨过心怀向往,亦是合乎情理之事!”
“志常,”孙不二目光看向李志常,“杨过可是独自前来?”
“不好!”李志常惊呼一声,“师叔祖...”
“周师叔?”丘处机大惊,连忙追问,“他在何处?”
“藏书阁!”
“你怎能让他一人留在那里?”
“师叔祖说他想看看经卷,让贫道先招待杨教主!”
“哎呀,糊涂啊!”
“走,快去藏书阁!”
“我就说必有缘故啊!”
.......
丘处机领着师兄妹五人慌忙向藏书阁跑去。
此时,拎着大包典籍的杨过正慢悠悠地走着。
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扭头看去,却见公孙绿萼提着裙角匆匆跑来:“师公,赵老爵爷到襄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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