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一席话说完,在场的大臣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开来。
那细碎的交谈声,如同嗡嗡的蚊蝇,在大殿内此起彼伏。
李世民目光扫向魏征,心底暗自思量:
这魏征平日里直言进谏,言辞犀利,虽说没少让朕下不来台,可关键时候,维护朕也是不遗余力啊。
魏征却并未因问倒众人就罢手,他微微扬起下巴,迈着沉稳的步子又向前一步,继续说道:
“而且,罢官免职根本无法解决灾情,若是这样就能把灾情解决了,那还需要陛下出什么罪己诏?
陛下还不如直接在各县立碑,把全部的责任都拦到自己身上,这样岂不是不会再发生天灾了?
那陛下还需要我们这些臣子干嘛?立个碑就万事大吉了。”
李世民太喜欢魏征这话了,这才是忠臣该有的样子。
李世民听闻此言,心中大为赞赏,忍不住微微点头,朗声道:
“魏爱卿所言,甚合朕意,这才是明事理、顾大局之人该有的见解啊。”
李世民说完,还白了跪在地板上的裴寂一眼。
这话明显就是说来恶心裴寂的。
尉迟敬德在殿外听得真切,不禁拊掌大笑:
“哈哈哈,魏征说的不错!比某些只会让陛下出罪己诏的人强上百倍!”
程咬金闻听,面露惊讶之色,侧目看向尉迟敬德,调侃道
“老黑,你怎么抢起我的活了?”
在私底下,程咬金就因言辞大胆、敢说真话,常被李世民视作自己的 “嘴替”。
裴寂哪里肯就此罢休,他梗着脖子,涨红了脸,高声驳斥:
“魏征,你莫要在此巧言令色!
这灾情肆虐,民心惶惶,陛下若不有所表示,如何能安天下人心?
你虽能言善辩,可莫要蒙蔽了圣听!”
房玄龄见状,不慌不忙地迈出一步,身姿挺拔,直面裴寂:
“魏国公,你说魏征蒙蔽圣听?
你口口声声说灾情,可曾真正为救灾出过一策?”
此刻,裴寂正跪在李世民的面前,一脸狼狈。
而房玄龄则气宇轩昂地站在李世民身前。
这一幕,仿若命运的安排,充满了戏剧性。
因为大唐的第一任魏国公是裴寂,以后房玄龄还会接替裴寂的“魏国公”爵位。
而且房玄龄当初就是被李世民作为,接替裴寂右仆射之位来培养的,谁能料到,今日竟会出现这般场景。
裴寂正要开口反击房玄龄,就在这时,殿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响亮而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声音:
“尉迟伯伯!你怎么把门关了?
我都出不去了,怎么的?
你也准备谋反了?
就咱们这关系,到时候准备封我个什么王啊?”
众人一听,便知是李恪的声音。
原来,李恪今儿一早起来,本打算出皇城去。
可到了城门口,守门的都尉愣是不放行,哪怕他亮出自己右金吾卫中郎将的身份也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他一路寻到了显德殿,来找尉迟敬德讨说法。
在显德殿里的李世民听到李恪这大逆不道的话,原本还因为听自己宝贝大儿还有魏征的话,心情稍有舒缓,脸色也温和了些。
可这会儿,听到李恪这大逆不道的玩笑话,额头瞬间又布满了黑线。
尉迟敬德都吓死了,私下里这么开玩笑就算了,怎么在这么多人面前还这么开玩笑。
他赶忙赔着笑脸,解释道:
“呵呵,蜀王殿下说笑了,我是陛下的矛,怎么会造反,这人这么多,你可别乱开玩笑。”
李恪当然看到了跪在显德殿外的官员,不过李恪不把这些人当回事。
连显德殿都进不去,可想而知连五品都没有,你们凭什么让我看你们脸色?
他方才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开了,这会儿走到尉迟敬德身边。
依旧不依不饶:
“大白天的你不开门,可不就是关起门来放狗的架势,你终于也造反了?”
尉迟敬德哭笑不得,心里叫苦不迭。
蜀王殿下今天怎么非要在陛下面前给我扣个造反的帽子?
程咬金原本稳稳当当地站在显德殿大门外的正中间,摆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目的就是防止官员冲动之下冲进殿内。
虽说他心里也清楚,这些官员不敢胡来。
但他作为见皇帝的最后一道防线,姿态总得摆出来,替李世民把好这关。
如今这些人来逼宫,自己不得摆出个架势替李世民挡住。
但是李恪的话,让程咬金都稍微往旁边挪了挪脚步,生怕牵连上自己。
李承乾见势不妙,赶忙从殿内走出来,一脸无奈地劝道:
“三弟,不要在这里闹,正商量大事呢,你和吴国公去旁边说。”
李恪闻言,往显德殿里扫了一眼,发现这么多人都在呢。
故作惊讶地嚷道:
“哟,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都睡醒一觉了,怎么还在开朝会?
你们这些大人可真是水喝多了,咸得慌,不干活光知道在这儿耗着开朝会。”
尉迟敬德赶紧拉着李恪来到旁边,蜀王殿下的嘴是真毒,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
把显德殿里全部的人都挖苦了一遍,再继续说下去,指不定待会儿能说出什么来。
尉迟敬德一边走,尉迟敬德一边赶紧跟李恪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经李恪这么一搅和,原本准备反驳房玄龄的裴寂,一下子懵了,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蜀王这突如其来的打岔给弄晕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不着急了,都在努力回想刚刚说到哪儿了。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李世民轻咳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僵局,他目光威严地扫过殿内,缓缓开口道:
“诸位,莫要因这一时纷扰乱了心神,当务之急,仍是商讨应对灾情之策。”
李世民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想好待会儿解决眼前的事情,准备怎么收拾自己的那个逆子。
什么叫做你终于也造反了?真是大孝子啊!
朕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大孝子,都快把朕孝死了。
大臣们纷纷回过神来,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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