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码头,买不起船票的难民们瘫坐在污秽的石阶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最后一艘载满人的船消失在海平线尽头。咸涩的海风卷着泪水的苦涩,将绝望一点点吹进每个人的骨髓里。
突然,一阵阵惊呼声骤然响起。
“快看,还有船!还有船!”
人们茫然抬头,瞳孔中倒映出不可思议的景象:一艘陌生的三桅帆船正破浪而来,崭新的船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陌生的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新的船,正载着新的希望,劈开浪涛驶来。
人们再次涌向码头,但他们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在那儿等着。
领头者是三个高大的战士,身形魁梧如库纳利人,却没有那族人标志性的狰狞犄角。他们轮廓分明的面庞沐浴在阳光下,宛如一尊尊精雕细琢的古典雕塑,身覆的战甲与腰间悬着的长剑交相映衬,更添几分气宇轩昂,并带着一股令人不敢轻慢的气场。
船只刚一靠岸,那群人便在那三位战士的指挥下利落地搭好跳板。
随后,其中一位高大战士转身面对难民们,用略显生涩的赛达斯语高声喊道:“这艘船还能载一百八十人!”他的声音在码头上空回荡,一时之间竟压过了海浪的喧嚣,“妇女儿童和家庭优先!不要挤,排队登船!”
没有钱币叮当的计较,没有鄙夷嫌恶的目光,更没有对老弱病残的粗暴推搡——这句简单的宣告,于此刻的难民听来,不啻于神谕降临。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怀抱襁褓婴儿的母亲,小心翼翼搀扶着老人的青年,在绝望中相互依偎的夫妻……无数双曾被绝望浸透的眼睛重新燃起光亮,难民们争先恐后地朝着那道通往生机的跳板涌去,脚步里带着股沉重的急切,但又在战士们的指挥下排成一条歪歪斜斜的队伍。
这样的秩序并不容易维持。
你瞧,没多久,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突然蛮横地撞开人群。他粗壮的手臂左右挥舞,将挡路的老人推得踉跄着跌倒在地,沾着污泥的皮靴瞄准跳板就要踏上——
却再难前进半步。
一只覆甲的铁掌猛地钳住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他骨头发出骇人的嘎吱声。他痛得龇牙咧嘴,抬头时正对上一张英俊得近乎让人自惭形秽的脸,可那双配在这张脸上的蓝色眼眸,却冷得像冰,仿佛能直刺灵魂深处。
“不准插队!还有,你的家人在哪?”塔维兹问道。
“关、关你屁事!老子——”壮汉梗着脖子嘶吼。
“回答!”
金属指节收紧的刹那,壮汉挤出一声嘶吼:“就我一个!老子比那些废物强!凭什么让他们先上?!”
码头上的喧嚣陡然凝固,连海风都似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阿斯塔特单手便将他拎了起来,像提着一袋土豆般悬在半空。
“你有力量推开弱者,却不敢拿起武器守护费罗登?”
壮汉脸色涨红,挣扎着挤出反驳:“你、你们不也是——”
这话让塔维兹眉头一皱,指节微微收紧,然而未等他开口,一只手已轻轻搭在了他的肩甲上。
“塔维兹。”
是利亚。
“别浪费时间。”她随意扫了壮汉一眼,目光淡漠得如同在看一条咸鱼,“这里只有难民,没有什么战士。”
这话虽刺耳,壮汉心底却莫名一喜——女人总归是心软的。
然而下一秒,利亚的声音如冰刃般刺来:“我的船,自然要守我的规矩,听不懂规矩的,直接丢海里就是。”
“遵命,女士!”
塔维兹一声冷笑,拎起壮汉,像丢弃一件垃圾般将他掷向码头外的海面。
壮汉的惊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闷响,以及溅起的一大片浑浊浪花。
不远处,已登上船的利安德拉捂住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小声念叨着:“怎么就把人丢下去了?”
霍克看了母亲一眼,没接话。她知道母亲心肠软,但这次,那壮汉确实是咎由自取。
一旁的卡沃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母亲,圣使已经够仁慈了,至少没下杀手。你们说是不是,大姐?贝珊妮?”
贝珊妮先看了看卡沃,又望向远处的圣使以及那几位高大的战士,认真点头:“是啊。换作是我,会先让他上船,等开到海中央再丢下去。”
“行了,少说两句,”塔拉萨无奈地看着弟弟妹妹,“你们在这儿照顾好母亲,我去问问圣使要不要帮忙。”
还真别说,利亚此刻确实需要人手。
她微微挑了挑眉,看向主动走过来的霍克——这倒省了她再去寻人的功夫。
“来得正好。”她指尖轻点船舷,“这艘*火种一号*就交由你负责。带上你的家人,再找上韦斯利和艾芙琳协助,管理这艘船应该不成问题。”
霍克的眼睛瞬间瞪大:“啊?我当船长?可我连罗盘都看不懂!”
“没关系。”利亚送上鼓励的微笑一枚,“你只需维持好船上的秩序——这并不难,毕竟船上多是老弱妇孺。再让水手们扬好帆、掌稳舵,自有风推着船只前行。若是风停了,便在原地等候,我会来找你们。”
霍克看着圣使微笑的面庞,深吸一口气:“好,我试试!”
待一切安排妥当,利亚带着三名阿斯塔特跃下甲板。
她立在码头,墨色长发在咸涩的海风中肆意飞扬,眼底掠过一抹明亮的蓝光。
风应召而来,一股平稳的气流吹得船帆满满鼓起,推着船只朝着自由境的方向稳稳驶去。船上的难民们纷纷挤到船舷边,望着逐渐缩小的码头轮廓,有人忍不住低声啜泣。
如果不是枯潮降临,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
“火种一号”驶出十几海里后,渐渐停了下来,因为利亚引来的风,不知何时已悄然止息。
水手们忙着降帆转舵,也有人匆匆跑来问霍克这位临时船长:“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启用船底的划桨?若是要用,得安排人手下去了。”
塔拉萨记着利亚的叮嘱,当即说道:“帆先别降,让所有人都歇歇吧。圣使会赶过来的。”
“圣、圣使?”那人一脸茫然。
“就是这艘船真正的主人,那位黑发女士……哎,我和你说这个干嘛?总之,别担心,等着就是。”
水手皱着眉走了。
他们不像霍克这般笃定地信着利亚,可船上的水手本就不多,好些人还只会些打渔的本事,又没什么像样的武器,眼下也只能暂且听霍克的安排。
难民们就在这样胆战心惊的等待中挨过了两个小时,终于望见远处出现了船影,数量还不少——最前面是一艘小船,后面紧跟着三艘大船,正朝着这边驶来。
待那四艘船渐渐靠近,霍克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小船船头的利亚,忍不住转头对身边的人说道:“我说什么来着?圣使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圣使……”身旁的水手喃喃重复着,忽然察觉到有微风拂过脸颊——可明明刚才还是一丝风都没有的!
起初只是几缕细微的气流掠过面颊,带着海水特有的咸湿气息,像试探般拂过船帆的边缘。转瞬间,这气流便骤然凝聚,化作一股强劲而沉稳的推力,从船尾精准地推送而来,将风帆灌了一个满兜。
与此同时,船底的海面开始泛起奇妙的变化:原本平静的水面先是漾开一圈圈细密的波纹,紧接着,船身下方的海水悄然隆起一道平缓的水丘,弧度柔和得如同大地的褶皱,将火种一号轻轻托起,配合着风一起转向。
在水流与风力的默契配合下,即使没有任何人操控船只,这艘帆船依然开始缓缓转向。
船身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却没有丝毫颠簸摇晃,稳得仿佛停泊在静止的湖面。船舵没有任何人触碰,却自行偏转了恰到好处的角度,帆布则顺着风势自然舒展,如同被牵引的翅膀,带着整艘船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整个过程没有生硬的碰撞,没有急转的顿挫,仿佛火种一号本就该属于这支船队。当它最终与前方的小船、后方的三艘大船形成整齐的队列时,水流的托举缓缓消散,船身平稳落回海面,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如同被画笔轻轻抹过的痕迹。
风并未停歇,依旧循着某种无形的节律推送着整支船队。船与船之间始终保持着均匀的间距,如同被标尺丈量过一般,在海面上以相同的速度平稳前行。
“造物主啊!这难道是神迹吗?”
有人再也按捺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朝着利亚所在的小船方向叩首祈祷,声音里满是敬畏与激动。
霍克没有跪下祈祷,可她望着那艘在前方领航的小船,双眼亮得惊人。她在心里暗暗攥紧了拳头——圣使这条大腿,她塔拉萨·霍克抱定了!
喜欢都穿越了,当大奥术师很合理吧请大家收藏:(m.8kxs.com)都穿越了,当大奥术师很合理吧8k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