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痴痴地望着季洁决然离去的背影,脸上那原本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刹那间凝固,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寒霜无情地覆盖。他那双原本明亮有神的双眸,此刻却盈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似乎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都停止了运转,时间也凝固在了这令人心碎的一刻。
曾经,季洁与他一同在风雨中并肩作战,在无数的困境里相互依靠、彼此支撑。那些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那些相互陪伴的日日夜夜,都如同璀璨的繁星,镶嵌在他们记忆的天幕上。然而,此刻的季洁,怎会如此决绝地说出那些如利刃般伤人至深的话语?杨震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狠狠刺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灵魂。
寂静,如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这间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停滞不前,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而压抑。杨震的眼神逐渐黯淡无光,就像夜空中失去了光芒的星辰,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他的心好似被一只无情的大手,用尽全力地狠狠揪了一下,那种尖锐的疼痛感瞬间如潮水般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让他几乎窒息,无法顺畅地呼吸。每一次的心跳,都伴随着无尽的痛楚,那跳动的节奏仿佛在悲切地诉说着他内心的绝望和深深的不解。
老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杨震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嘴唇微微颤动,内心的忧虑如同翻涌的海浪。好几次,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个心碎的兄弟,可话到嘴边,却又像被一堵无形的墙硬生生地挡了回去。因为他深知,此刻再多的言语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无法抚平杨震内心那深深的创伤。
而离开病房的季洁,就像一只惊慌失措、被追捕的小鹿,不顾一切地一路狂奔。她的脚步匆匆,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在穷追不舍,让她不敢有丝毫的停歇。直到跑出医院,来到一条人迹罕至的路边,她才终于精疲力竭地停下。双腿一软,无力地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脸庞,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无奈,那哭声仿佛能穿透云霄,直达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季洁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刚刚那些绝情的话语,会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无情地刺在杨震本已破碎不堪的心上,给他带来无法承受的伤害。可是,命运的捉弄就像一个无情的恶魔,让她别无选择,不得不做出这样残忍而又无奈的决定。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季洁强忍着内心如潮水般汹涌的煎熬,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预审处紧张忙碌的工作中。每天,当黎明的曙光还未完全照亮城市的天空,她就早早地来到办公室,开始处理着一份又一份堆积如山的文件,审讯着一个又一个心怀叵测的嫌疑人。她试图用忙碌来填满自己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没有时间去回忆。因为只要一停下来,杨震那受伤的眼神就会如幽灵一般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的心瞬间被痛苦紧紧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杨震的影子总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像一部永不落幕的电影,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出现,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如此令人难以忘怀。他们一起为了错综复杂的案件绞尽脑汁,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一起在危险的边缘徘徊,每一次都相互支持,相互鼓励,携手走过无数的风风雨雨。那些不经意间的眼神交汇,那其中饱含的深情和默契；那些下意识的关心和呵护,那其中蕴含的温暖和爱意,都深深地刻在她的心底,成为了永恒的印记。
杨震这边,虽然身体在药物的精心治疗下慢慢康复,伤口逐渐愈合,但他的精神状态却每况愈下。他整日沉浸在对季洁的思念和疑惑中,无法自拔。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曾经与他心心相印、灵魂相通的季洁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冷漠。那些曾经的甜蜜和温馨,如今都变成了刺痛他心灵的利刃,每一次回忆都让他的心鲜血淋漓。
每一个寂静的夜晚,他都会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回忆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季洁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如同最珍贵的宝藏,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最深处。他不愿意相信季洁对他没有感情,他坚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一定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一个星期过去了,杨震再也无法忍受内心如烈火灼烧般的煎熬。他不顾医生的强烈阻拦,强行办理了出院手续。尽管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甚至每走一步都还带着隐隐的痛楚,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执着。他决定要去找季洁,要当面问个清楚,他要弄明白,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季洁要这样对待他,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残酷地捉弄他们。
这一天,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宝石,洁白的云朵像一样飘浮着。但杨震的心情却无比沉重,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巨石。他一个人坐着轮椅,艰难地朝着预审处的方向前行。每推动一下轮椅,都需要耗费他巨大的力气,额头上很快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中却始终充满了坚定和不屈。
当杨震终于来到预审处时,季洁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着。她低着头,神情专注而认真,仔细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丝毫没有察觉到杨震的到来。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季洁下意识地抬起头。当看到杨震的那一刻,她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手中的文件差点掉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心疼,但很快又被冷漠和决绝所掩盖。
杨震望着眼前这个让他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团乱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风中摇曳的残烛,说道:“季洁,我不信你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到底为什么?”
季洁别过头,避开他那炽热而深情的目光,冷冷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杨震,你别再来纠缠我了。”
杨震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他用力地推动轮椅,上前紧紧抓住季洁的肩膀,大声说道:“不,我不信!一定有什么原因,你告诉我!”
就在这时,季洁的同事走了进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脸上满是疑惑和惊讶。季洁趁机挣脱杨震的手,说道:“你看,你这样只会让我难堪。”
杨震愣住了,他缓缓放下手,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和绝望。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他缓缓地转身,推动着轮椅,一步一步地离开了预审处。那背影是如此的孤独和凄凉,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季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多么想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一切的真相。可是,她不能,她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离开,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杨震离开预审处后,独自推着轮椅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路过的人们纷纷投来好奇和同情的目光,但他却浑然不觉,仿佛置身于一个无人的真空世界。
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雨滴如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雨滴打在他的身上,他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与他的泪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不知过了多久,杨震来到了一个公园的湖边。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望着湖面上泛起的一圈圈涟漪,思绪万千。他想起了曾经和季洁一起在这里散步的情景,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幸福和快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而此时,季洁在办公室里也无法安心工作。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杨震那绝望的眼神和落寞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愧疚和痛苦。她知道自己深深地伤害了杨震,但她又无法向他解释,这种无奈和纠结让她备受折磨。
夜幕悄然降临,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杨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中。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迷雾之中,找不到出路。
与此同时,季洁在家里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望着窗外的星空,思绪飘飞。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必须做出一个决定,一个关乎她和杨震未来的决定。
经过一夜的漫长思考,季洁终于下定决心。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杨震的家。
当杨震打开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冷漠所取代。他的内心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而痛苦,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季洁。
季洁走进房间,看着杨震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阵刺痛。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杨震,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我有我的苦衷。”
杨震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期待,说道:“那你说,我听着。”
季洁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眼中噙满泪水,说道:“我要告诉你两件事情,第一,打进你腰里的那颗子弹,就是从我的枪里射出去的,可是真的不是我打的!我为此不敢面对你,因为是我害你成了现在的样子!
第二件事,就是我在这次枪战中,因为腹部受伤严重,导致我今后很可能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医生说治疗的过程会很漫长,而且结果也不确定。我知道你是家里的独苗,你的父母也盼望你有个家,有个孩子,我不想拖累你,所以才说了那些话。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为我受苦,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杨震听完,瞪大了眼睛,他早就知道是季洁的枪打中自己,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另一个原因。他走上前,紧紧地抱住季洁,声音哽咽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我不怕困难,不怕辛苦,我只要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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