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将人鱼放进去,他不就又成了当初空有境界,而无灵力的状态了吗?
有了!
祁欢灵机一动,自己没有灵域装东西,这不是还有遮天镜吗!
他将人鱼一股脑收入遮天镜中,又将遮天镜随身带着,急急忙忙去找徐念。
连续三天,徐念闭门不出,整个永安王府的气氛极为低沉。而徐三七,这三天也忙进忙出,没空搭理祁欢。
等好不容易处理好徐念的伤时,祁欢终于见到了她。
正如那游仙境修灵者所说,她那张俏脸上留下了一道不可愈合的疤痕,看上去狰狞又可怕。
徐念长得并不丑,甚至可以说堪称绝色的地步,祁欢来到不离洲后,见到过不少女孩儿,却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徐念的美貌。
只是她平日里总板着一张脸,祁欢又对自己这位长姐有着逆反心理,从来没有在面貌上品评过他的姐姐,现在徐念毁容了,祁欢才记得,那曾是一张何等冷艳绝色的容颜。
祁欢见到徐念时是在正厅,她并没有刻意用幕篱或者轻纱之类的东西遮挡面容,坐在大厅上听属下汇报盛京城中各处的治安情况。
见到祁欢来,徐念摆摆手,叫人下去。
将人晾了这么久,她和祁欢之间,确实需要进行一场交流。
“坐。”
徐念说一个字,头也没抬,仍在看手中的地方邸报。
祁欢看着徐念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心中涌出无数愧疚,双腿一弯,结结实实地跪在徐念面前,将自己手上那个金镯子取下,镯子立刻幻化成藤条的模样。
“我做错了事,请长姐惩处。”
这是来负荆请罪了。
徐念放下手中邸报,抬眼瞧着如今乖顺无比的祁欢,眼底却很淡漠,甚至带出无法掩饰的厌恶。
是的,祁欢看得很真切,就是厌恶。
“如果你不出去惹事,还有不收养厄命妖,那天的事情不会发生。”
徐念在客观地分析事情起因,祁欢坦然接受,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可偏偏他又嘴贱,仍想为自己辩驳些什么。
于是他回了一句:“如果你不无缘无故地讨厌我的话,我也不会给你惹是生非。”
仅这一句,听得徐念才平复下去的心火顿时窜上来。
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像在看一坨恨铁不成钢的废物:“祁欢,你既然说我无缘无故讨厌你,那我就告诉你真相,你本来就活该叫人讨厌!”
“难道你在盛京这么久了,没人告诉你,你是个灾星吗?”
灾星,这个词已在祁欢的记忆中出现无数次了,连他自己都已经开始相信,自己确实就是那个灾星。
“所以这就是你们抛弃我的理由?”
祁欢在为从前的永安王府世子打抱不平:“你们把一个刚生下来的孩子丢在王府中,只给最基本的生活保障,然后就这样放任长大,那他长成什么样子,不都是自作自受吗?”
徐念彻底怒了,一把提过祁欢的领子,道:“你的意思,我救你,我自作自受对吗?很好!”
“祁欢,你是灾星,从小就是。”
“你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是灾星吗?你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父亲和我把你抛弃了,你不就是想知道,人鱼和你是什么关系吗?”
“我都告诉你。”
徐念破罐子破摔,道:“你出生那天,白日变为血红的夕阳,母亲因为生你大出血而死,国师测出,你是个灾星,整个青国将会因你而覆灭。”
“所以,你才刚一出生,就有人提议,将你直接就地斩杀,以绝后患。”
徐武阳认为此法妥当,加上爱妻故去,对祁欢的杀伐之心越加浓烈,有人提出这个建议后,他几乎要立刻执行。
徐念继续道:“若非是母亲保留了最后一抹魂息,对父亲说要叫你好好活着,陛下又力求保你性命,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是没娘的孩子。”
此话太过残忍,掷地有声,祁欢虽然大概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却不想徐念为此嫉恨他到这种程度。
祁欢自认自己不是原主,他不过是从现代世界穿越到不离洲的一抹魂魄,这种因果自然不该由他来承担,所以他还是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他道:“就算如此,非我故意为之……我,不是灾星。”
说这话时,祁欢有些明显的心虚,他想到了在街上的那个道人,那人说自己身边人常有血光之灾发生,然后现在,徐念的脸就受伤了。
那个人,也提到了自己是灾星的事。
徐念听闻,反是冷笑了一声,“祁欢,你出生和六岁凝神时,青国几乎所有灵脉的生灵之气都在流失,青国从此沦为整个不离洲的末流小国,你不是灾星,谁是灾星?”
这桩桩件件的大事小事,都指向一个事情,祁欢的身份,本来就活该叫人讨厌。
祁欢没有再言语,沉默良久,跪在地上陷入沉思。
如果是从前,别人叫自己灾星,他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可是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楚原主是灾星,还是自己是灾星了。
周周为救他而死,馄饨摊的老板也因他被无辜牵连,他在华阳山杀了太多的人,徐念为护自己毁容,这么一看,他确实是个灾星。
沉默之际,徐三七正从大门处进来,徐念不再理会祁欢,冲徐三七见礼道:“徐叔叔。”
徐三七绕开祁欢,将自己手中伤药送上:“我去搜罗了些草药,希望郡主脸上的伤势有帮助,郡主你看试试,万一有用呢。”
徐念接过,只随手放入自己储物袋中。
徐三七瞧了跪在地上不发一言的祁欢,还是斟酌着开口了:“郡主,世子他……”
“徐叔。”
“他们预言我是灾星的事,您知道吗?”他没说出口,倒叫祁欢问他道:“您在我身边,也是监视我,怕我做什么出格或者不利于青国的事情,对吗?”
徐三七却正色道:“王妃说,要叫世子好好活着,我奉她遗命,护你周全。”
这个回答倒是祁欢没有想过的,只是不知他那位母亲,是何等人物。
“那前几日,郡主……长姐说的缔结契约是怎么回事,我已经从那条人鱼处了解到,它会说人话,它说,它是厄命妖,我是厄命。”
祁欢已经有了某种预感,是关于人鱼和自己的。
这件事徐三七自然了解得更清晰:“世子既然已经知道什么是厄命妖和厄命,那就明白,这两者的命运是极为奇特的,人鱼可以和人缔结契约,生死同命,你们哪一方死亡,另一方都会跟着死亡,这就是人鱼的缔结契约。”
“但是拥有了厄命妖体质的人鱼,由于自身的命运极为奇特,是不能同任何人缔结契约的,除非那个人,是厄命。”
原来如此。
祁欢深深看了一眼徐念。
徐念最开始原本想要将人鱼丢出去自生自灭,后来它和自己缔结了契约,那群中洲的人找上来,为防止伤到自己,徐念才说,一定要将那群人给杀了。
祁欢再次朝徐念所在方位,猛磕了一个,这次他确实诚心悔过,大声而郑重道歉:“长姐,我真的知错了。”
徐念真是看着他就烦,揉着自己眉间,最后朝人摆摆手,不耐烦道:“滚下去,还有,把买十七个婢女那钱补贴上,十七万两银子。”
啊?
祁欢瞪大眼睛:“不是一人一百两吗?”
徐念冷然瞥了他一眼,知道现在不好触徐念霉头,他答应着下去了。
临走,祁欢小心问他长姐道:“长姐,我可以再向你发出挑战吗?”
“怎么?被打哭了又想离家出走?”徐念语气还是冷冷淡淡的,轻视之意溢于言表。
祁欢如实交代:“不是,我也想快点到游仙境,这样就能保护你了。”
徐念露出了像看白痴的目光,脸上满是嫌弃的神情:“过于天真的人,往往成为不了游仙境。”
好好好……这一家子,除了徐叔,嘴巴都跟淬了毒一样。
“那现在那条人鱼怎么办?”
遮天镜中没有灵力,只有水的话,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徐三七琢磨片刻,道:“既然都这样了,世子就留下来养着吧。”
祁欢:“养哪儿?”
“王府前厅旁边就有个池子。”徐三七说的正是那天把人鱼弄进去的那个池塘。
池塘打通了沟渠,连通整座盛京城的河道,将人鱼放进去,无异于放它出去,自谋生路。
“徐叔,他们签订了契约。”提起这个,徐念就感到头疼。
徐三七却道:“人鱼成年就可化形,到时他化形,就能决定是否和你解除契约,既然是这样的话,保它周全,关起来养两天,我看它的情况,化形最多在这一两年。”
虽然徐念和徐三七都提议将人鱼关起来养,祁欢也如实照做,可他发现人鱼也知道自己出去后,很可能会被人逮住,因此在祁欢身边的几天都极为乖巧,不发一言。
所以祁欢发了善心,将它圈养在了池塘,活动自由些,徐三七又设下禁制,它自己也知道永安王府相对安全,没有逃跑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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