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嚣张的态度和女人畏缩佝偻的姿势形成鲜明的对比。
盖伦花白的眉毛拧在一起，看不下去了。
他杵着拐杖主动起身。
“孩子，来我这儿坐吧。”
女人没动。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袋子上。
里面是昨天出炉的面包，也是她的孩子离开后，用做今天果腹的食物。
不过早在昨天，它就被同一个男人一脚踩扁了。
换了个座位又能怎样呢？
能重新给她变出热腾腾的食物吗？
她的丈夫一根筋，非要去防线，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没办法为她做主。
压烂的食物对如今的联邦不算什么。
但她的大儿子刚刚分别时，哭闹着要吃她亲手做的食物，地上这份是唯一一份。
她的小女儿刚刚断奶，不知道里面的管理者，会不会照顾孩子。
她的亲人一个个离开了她，就像风筝线一根根断裂。
因为是最便宜的面包，所以损坏后，连道歉都不用吗？
就像她没有力量，就必须诸事不顺，遭受欺辱？
「没错，希尔达，这个庇护所的管理者已经烂透了。」
「没有人能为你出头，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帮我……出头？
名叫希尔达的女人，思绪开始延升。
是啊，这个国家是不会帮她的。
它只会夺走她的丈夫，抢走她的孩子，然后放任自己被欺辱。
“但是我打不过他。”希尔达在心里说道。
面前的男人比她高两个头，身上肌肉扎结，带着不少伤疤，一看就经常惹事。
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为了躲避这个可恶国家的视线，成功生下女儿，她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现在站起来多走动一会儿，都会头晕目眩。
熟悉的人也曾用心疼的语气说过，说她的手臂细得像筷子，轻轻用力就会被折断。
「不，能打过。」
「你知道的，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轻而易举战胜他。」
“轻而易举？”
「当然，那些从未来倾泻的东西，不止有记忆，还有属于未来的力量。」
“对，未来当然会有力量。”
「按照你的想法行动吧。」
“……我要，未来的记忆！”
佝偻着身躯的女人抬起头，肩膀一点点挺直。
“这是我的位子。”
她又重复了一遍。
布鲁表情不耐：“不是跟你说——”
话音戛然而止。
女人动了。
没有蓄力的闷响，没有蓄势的青筋暴起。
她的右臂像是突然融化在风里，又像是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前一秒还垂在身侧，下一秒已撕裂空气，直取布鲁心口。
嘭！
不是闷响，是炸响。
骨茬子碎裂的声音混着皮甲崩裂的脆响，从两人接触的位置炸开。
布鲁的胸骨像被铁锤砸中的薄木板，“咔嚓”一声塌陷下去。
整个人像被抽去骨头的布娃娃，斜斜飞起半尺，又重重砸向地面。
事情发生得很快。
盖伦还杵着拐杖，保持着邀请的姿势。
下一秒，尖叫声塞满整个生活区。
“啊！！！”
“魔物，是魔物病！”
刚离开的几个管理者去而复返，在造成更大损失之前，将女人给控制住。
不，她已经丧失了人形。
几十双复眼填满脑袋，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人逃离或者奔来。
似乎杀死布鲁就是她活着的全部目的。
目标丧失，她对一切都没了兴趣。
管理者趁她还没彻底转化成魔物，给了她一份没有痛苦的死亡。
看着被抬走的两具尸体，女管理者懊恼不已。
“我应该刚刚就发现的。”
她就应该把那个挑事的混混反锁在房间里！
但如今人心惶惶，几十个管理者看管两万随时会异化成魔物的居民，实在有心无力。
重罚会让本就脆弱的居民心生异议。
严格监督又对管理者的数量有着极高的要求。
西奥多主教叹息一声。
“不怪你，死的女人叫希尔达，应该是和孩子分开，加重了她的产后抑郁。”
“产后抑郁？”
“守望者们给它取的名字，希尔达算是这个病的典型了，我有些印象。”
联邦医院大多是由教会修士转化而来。
西奥多主教正是接受过联邦教育改造的修士之一。
因为身体原因，死亡的希尔达其实不适合怀孕。
对方不听医生的劝阻和科普，反而四处躲藏，在几个月前强行生下了一个孩子。
之后便患上了严重的产后综合病症。
身体和精神的都有。
严重到他们甚至不敢将她丈夫战死的消息告诉她，只能徐徐图之。
本来最近好些了。
末日一来，彻底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简单说明了希尔达的情况，女管理者同样沉默下来。
“……我应该早点注意的。”
现在看来，死掉的壮硕男人只是单纯的脾气不好，武力镇压就好。
危险的是这些原本就带着心灵和精神问题，但表面上看不出来的人。
女管理者脑中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问题是……把这些人单独提出来，数量也不少！
……
白色空间内。
随着时间过去，内部的装饰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像一个完善的待客房间。
不过自从联邦发布第522次末日预警以来，空间已经沉寂了许久。
一直当哑巴也不是个事。
叶知干咳两声。
“灰室倾泻的事，对联邦来说的确是个打击……”
只不过在打击之前，先被联邦反应过来，反打了一遍。
眼看着魔力节点那边的玩家，都要找到突破口了。
联邦遭遇的危机依旧还在可控范围内。
世界意志隐藏的杀手锏就这？
“你别得意。”
二号深吸一口气，表情恢复自然，一字一句道。
“智慧种的缺陷注定他们无法抵抗灰室倾泻的影响，魔法污染的效果已经显现了。”
“他”抬手招来一处影像。
正是希尔达反杀布鲁的画面。
“从阴谋转变成阳谋，结果不会有丝毫改变。”
正好下一秒，画面里的两个管理者起了争执。
女管理者：“我需要一份自我隔离名单。”
西奥多主教：“不需要那么麻烦，人越多越容易出现意外，你不如将光明信徒全交给我来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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