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朕只是参考参考而已,溪言,你大胆说就是了!我又不会怪罪于你”梁朝状似随意说道。
王清晨略一沉吟,谨慎开口。
“陛下,玄甲军确为国之锐器,然战力不显。然其自成军之初,便为应对漠北骑兵而设,习性、战法皆契合北地。若强留京师,犹如猛虎困于牢笼,鹰隼折翼于庭,非但不能尽其用,日久恐失其锋。”
他顿了顿,见梁朝并无不悦,继续道:“从国用而言,维持一支无法发挥效用的精锐骑兵,岁耗巨大,户部虽今岁宽裕,然神机营新立,各处用度亦增,长此以往,绝非善策。”
梁朝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王清晨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他稳住心神,朗声道:“臣以为,利器当用于当用之地。如今漠北局势未明,魏王虽就藩,然西陲广袤,难保无虞。北境军常年戍边,熟悉漠北情势,若能将玄甲军划归北境军序列,
一则可使精锐得所用,震慑边陲;二则亦可加强北境防御,使朝廷无北顾之忧。且北境军统帅乃自家人,忠诚毋庸置疑,必能善用此军,为国效力。”
而且还有一个好处,王清晨没说。
那就是北戎人最后的部落至今没有清理干净便是缺少一支能够一锤定音的决定力量,若是再调一支骑兵过去,自家外公的操作空间就更大了。
“朕也是如此以为!”
随即梁朝却是话风一转继而说道“听说胞弟自京武营离开如今还在家中?”
梁朝说的自然是王清新,王清晨神色微变,不知道他话中什么意思。
“清新那小子确实尚在家中!”王清晨硬着头皮说道。
“听闻其在军中颇有勇武,既如此待在家里空白荒废,不如到神机营历练历练你觉得如何?”
“臣代舍弟叩谢天恩!”没有太多思考时间,王清晨只好起身谢礼。
“只是清新那小子年轻气盛,性子粗直,唯恐冲撞了营中规矩,有负陛下期望。”
“无妨。”梁朝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
“赵寒治军严谨,正需些有锐气的年轻人。溪言我又不是不清楚,让他去磨砺一番,未尝不是好事,将来说不定还能接白老将军的马鞭。”
这种话听听就好,不过神机营对于小弟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至少梁朝的重视是肉眼可见的,这种天子亲军,待遇无疑是最好的,立功升迁的机会也是最多的。
“是,臣遵旨。”王清晨低头应下,心中却是暗叹。
清新这一去,恐怕也是要入局了。
至于玄甲军之事,两人再没讨论,不过结局却是已经注定。
离开大明宫,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王清晨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梁朝现在确实成长了不少,至少这一步走的极为成熟。
不过漠北的局势恐怕要变成对峙了。
自家外公的任务重心恐怕要从剿灭北戎人变为防备魏王了。
这几乎没有缓和的余地,从册封魏王开始这一切都是已经注定的。
果然,三日之后,玄甲军并入北境军的诏令便下发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局外人竟然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他甚至都没有参与这场争夺。
百官众将这才发现他们还是小瞧了这位小皇帝。
而王清新则高兴极了,因为他领到了一身全身精甲,神机营给发的高级货。
以往他在京武营中的铠甲已经算是高端了,但是神机营的铠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清新抚摸着那身崭新的铠甲,甲片冰凉坚硬,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这甲胄做工极其精良,关节处活动灵活,内衬是柔软的皮革,显然造价不菲。
神机营的待遇,果然如兄长所言,是京师独一份。
“哥,这兵部造的甲真不赖!”穿上甲胄王清新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变,从以前的邻家大男孩,变成了冷峻可靠的少年将军。
兴奋地在家人面前转了个圈,甲叶铿锵作响,带着年轻人的朝气与得意,小文瑾目光热烈地转着圈盯着看,眼中的羡慕溢于言表。
几个月大的小文瑜在源冰的怀里淌着口水看自家小叔,显然也被惊艳到了,咿咿呀呀地兴奋极了。
白氏则在一旁欣慰且难过地看着哪里还能调节得更合身一些。
看着弟弟兴奋的模样,王清晨心中百感交集。
他走上前,替他正了正护肩,沉声道:“神机营是陛下亲军,规矩森严,不比在京武营时自在,又无将主护你。你此去需谨言慎行,凡事多听多看,少逞血气之勇。”
“哥,你放心!我省得的!”王清新在京武营也有大半年时间,多是充当源徒护卫,早就从那些老油子那里学到了精髓。
次日,王清新便至神机营报到。
与此同时,玄甲军拔营北上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师。
这支沉默的骑兵在一个清晨悄然开拔,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马蹄踏过青石路的沉闷声响。
而国公府的生活也重归平淡。
时间一直来到六月,王清晨才收到源华报平安的消息,他们已经就地安居,位置倒是没有详细描述,但是消息却是实打实的好消息。
将信件再三翻看,陪着小丫头在院中玩耍的源冰才放下心来。
小丫头则在一张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藤垫上一点一点练习爬行。
小丫头刚刚学习爬行没多久,爬两步便坐下看看母亲,再爬两步再坐下看看父亲。
王清晨简直要被暖化了,不过他却没有伸手将小丫头抱起,而是让她继续探索。
阳光洒在几人身上暖烘烘的。
“爹爹他们安顿下来了就好。漠北虽苦,但以爹爹的能耐,定能经营妥当。”源冰将信仔细收好,眉眼间的愁绪终于散去了大半。
她俯身将努力爬向父亲的小女儿抱起来,用帕子轻轻擦去她额角的细汗。
王清晨看着妻子舒展的眉头,心中也微微一松。
他接过咿咿呀呀伸着手要他抱的小文瑜,将她举高了些,小丫头立刻发出咯咯的笑声。
“岳父半生戎马,如今脱离了京师的旋涡,未必不是海阔天空。”他逗弄着女儿,语气平和。
源冰也只是微微叹息,并未多言,转而便将注意力放在小丫头身上。
……
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最值得关注的却只有三件。
第一就是官兑铺的生意在户部和商贾的配合下,已经普及到大朔的重要州县,除了偏远地区,基本覆盖到了一大半的州县。
而国库这半年来的营收更是达到了历史的顶点,虽然赚的只是火耗钱,但是这个钱已经快到大朔一年税收的一半。
而且这还是预算外收入。
如今的国库说一句丰盈也毫不为过。
而高辅的户部尚书位置似乎更稳固了一些。
第二件事则是神机营正式组建完毕,满额三万,全是从全国征调的身家清白的青壮,被赵寒训的有模有样。
甚至跑到周边州县打击了山匪恶霸,战斗力如何并不清楚,但是实打实地赚了一波名声。
王清新也是第一次见血立功,为此还得到了三天假期。
王清晨没问,王清新也没说,只是陪着家里的两小只玩了三天。
第三件事就是初春,郑良组建的船队,正式开启了第一次出海航行,距离并不算远,最远计划到达儋州。
这也是大朔最南端州县,预计航行时间六个月,预计花费一万枚白银。
海上航行,虽然做足了准备,但是海况总是难以预料的,所以此次并没有航行过远。
一为积累经验,二为精确海图,三为训练船队的默契。
这也是致富路上必要的投资。
如果一切顺利,王清晨已经看到无数小钱钱朝自己挥手了。
六月流火,天气渐热。
王清晨上值时也忍不住点一杯有容小筑的冷饮,颇有三分前世牛马的意味。
时光如水,在看似平静的朝局下悄然流淌。
昌武元年的盛夏,京师仿佛一口逐渐加热的大锅,表面热气蒸腾,内里却酝酿着不为人知的涌动。
六月二十三
一个很平常的日子,既不是大朝会也不是小朝会。
王清晨以及高辅被召到了大明宫的偏殿,来的竟不止王清晨这些人,还有左相杜秀臣,兵部尚书阎冬,以及其他几位重臣。
看几人表情王清晨心中便咯噔一声,这次的事情肯定不小。
殿内气氛凝重,梁朝端坐于御案之后,面色沉肃,目光扫过下方众臣,最终落在高辅与王清晨身上。
“今日召诸位爱卿前来,是为北疆之事。”梁朝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国库今岁丰盈,远超往年。朕思虑再三,北戎之患,如鲠在喉,虽癣疥之患,然不足以报血仇,不除不足以威九边。
先帝骑兵征伐伤其元气,皇爷爷二度征伐断其四肢,今朕有意三征北戎,毕其功于一役,永绝后患!”
梁朝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殿内一时寂静,几位重臣神色各异。
杜秀臣眉头微蹙,王冕则低眉思索,兵部尚书阎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随即又化为谨慎。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
战争一旦开始那就是花钱如流水,也不知国库顶不顶得住。
几人目光看向高辅,王清晨分明看到了他们眼神中的希冀。
那是希望高辅出言劝阻陛下。
想想也知道,战争对文臣并不友好,这是武将提升地位,改善处境的机会,对于文臣的收益绝对是微乎其微。
“高尚书,国库如今盈余多少?可够解决北戎之患?”梁朝问道,即便是他这个皇帝也不知道如今国库有多少银子。
高辅无奈出列躬身,声音沉稳:“回陛下,去岁至今,官兑铺盈余、各色税赋加之盐铁专卖,国库现存银……约一千四百七十万两。然此乃岁入,需维持朝廷运转、百官俸禄、各地水利工程及边防日常用度。若全力支撑一场大战,需精打细算。”
这个数字让殿内响起一阵轻微的抽气声,要知道这还只是上半年的收入。
即便是王清晨,也知道这已经超过一年国库收入的总和,官兑铺带来的财富积累远超预期。
梁朝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对这个数字极为满意,但他并未失去冷静。
“朕并非要倾尽国库。高爱卿,依你之见,若以三百万两为限,可能支撑一场针对北戎残部的决战?”
高辅心中快速盘算,与王清晨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清晨微微点头,示意这个预算在可控范围内。
高辅这才答道:“若战事能控制在半年之内,三百万两银,精打细算,应可支撑。若战事不……”
“好!”梁朝抚掌,并未让高辅将后半句说完。
“朕要的便是速战速决!阎尚书。”
兵部尚书阎冬立刻出列:“臣在!”
“北境军现有兵力,加上玄甲军,若再辅以神机营,可能形成绝对优势,一举荡平北戎王庭?”梁朝问道,目光灼灼。
“陛下,北戎残部虽势弱,然其盘踞草原深处,地形复杂,来去如风。
白老将军虽用兵如神,玄甲军亦为精锐,然欲毕其功于一役,需天时、地利、人和俱全。
臣以为,可命北境军为主力,神机营抽调五千精锐骑兵协同,再令西线诸卫所策应,形成合围之势。方可一举歼灭之”阎冬此言也表明了态度。
能当兵部尚书的就没有一个怯战的。
他话未说尽,但殿内众人都明白其意。
而还有一个隐患他没说,诸臣全做不知。
他们也在猜测,梁朝突然出兵,未免没有解决后顾之忧,专心应对新势力的意图。
“王爱卿以为如何?”梁朝突然看向王清晨。
王清晨出列,谨慎答道:“陛下圣明。北戎不除,终是心腹之患。如今国库充盈,兵强马壮,正是永绝后患之良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高尚书所言。用兵贵在天时地利人和,夏秋并非用兵之良机,此时北戎骑兵膘肥体壮,极难应付,而且筹措物资运往北境,也需得数月时间,臣以为最好将攻势放在冬季最好。”
“此事还望陛下慎重!”看阎冬有些上头,王清晨不得不提醒道。
这可和梁朝急切的心思有些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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