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莫就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衣物,这一次他换上了一身暗麟纹武袍,一身紫色流苏系在腰间。
脚踏黑云靴,腰悬秋鸿剑,在衣领处露出了暗红色的赤虺甲。
配合上冷峻的眼神,俊朗的面容,那个谪仙似的少年摇身一变化作孤傲的绝世剑客。
待他走出营帐的那一刻,等候在外面的好友们顿时眼前一亮。
特别是柳昤双看着莫潇这个冷酷的模样竟然莫名的晕生双颊染上了一丝羞意。
而小米儿则是微笑着点头暗暗想到
“不错,仇恨亦是一种力量不是吗。最起码在战场上当真会强上许多。”
宫愁一身蓝袍手持寒潭剑走了上来,他对上莫潇那双眸子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莫……莫大哥?”
“嗯?”
莫潇看着他颔首回应,而宫愁却是被这样的目光看的浑身一冷。
“你没事吧?”
宫愁言语之间尽显关心之色。
莫潇看着他的神情目光又看向了柳昤双和小米儿心中不禁流出一丝暖意。
他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些许说道
“没事。”
柳昤双走上前来,她可不畏惧莫潇的身上的气息,只要知道眼前这个是莫潇就够了。
随着柔荑轻轻的扣住他的手腕,莫潇对上了那一双满怀爱意的眸子。
美目留情,软玉温香。
“放心,我吃点东西去睡一会。”
莫潇的话语虽然还有些生硬,但柳昤双三人还是听出了言语间对于自己关心的回应。
“好!”
柳昤双露出一抹心疼之色,她明白现在莫潇虽然恢复了斗志但他的心情一定是糟糕透顶。
所以自己等人所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陪伴,让他好生修养。
“走吧,让莫哥儿好好休息一下。周将军刚刚已经派人将吃的准备好了。”
小米儿率先拍了拍宫愁的肩膀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几人回到了休息的大帐,小米儿和柳昤双非常贴心的只是送了一程,而后就去宫愁的住处休息,同时收敛心神。
而莫潇一进营地就看到了自己的床铺被收的整整齐齐,显然这是柳昤双整理的。
他目光柔和,随后压下一身的疲惫看向了木桌上的食物。
军营里的食物虽然算不上精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烹调方法,但胜在量大油水足。
最起码在周猛的特殊招呼下,莫潇吃的还算是不错。
新蒸的几个大饼,大盘的烤肉,一些野菜,还有一壶烈酒……吃饱喝足之后,莫潇直接运行六气之辨调理法将自己心神放空。
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起来。
这一觉睡得悠久绵长,莫潇十分疲惫不说,他也知道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想要睡个安稳觉怕是难了。
同时无论是军营里的人还是,小米儿三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打扰。直到天黑快至戌时。
莫潇睁眼时,帐外的天色已浸在墨色里,唯有帐角那盏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明忽暗。
他坐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只觉体内真气如春水般畅流,之前探营时被刮擦的伤口早已结痂脱落,
连带着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也消散无踪。
可每当闭上眼,溶洞里百姓们圆睁的双目、
老艄公被斩断的脖颈,还有那些滚落的头颅在石板上撞出的闷响,就会像冰锥般扎进脑海,
让他周身的空气都透着股化不开的寒意。
“哗啦——”
帐帘被轻轻掀开,带着夜风的凉意涌进几分。
柳昤双手里端着个陶碗,身后跟着小米儿和宫愁,三人脸上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看到莫潇睁眼,柳昤双眼里的担忧瞬间化开,快步走上前:
“醒了?我让伙房温了碗补血的汤,快趁热喝。”
她将碗递过来,指尖不经意触到莫潇的手,只觉一片冰凉,不由得蹙了蹙眉。
莫潇看着柳昤双轻轻的接过药碗,用眸中的柔情驱散她的担心。
他一口喝下,胃里暖洋洋的一片。虽然几人都明白在小米儿可称霸道的疗愈真气之下这点小伤无足轻重。
但爱人的关心总是让莫潇感到温暖,他轻轻的捏了捏柳昤双的玉手说道
“谢谢双双,我已经没事了。”
小米儿在一旁挠了挠头,咧嘴道:
“莫哥儿气色看着不错,看来这觉没白睡。”
莫潇对着小米儿点了点头,随即宫愁却按捺不住,往前凑了半步,双手抱拳,腰杆挺得笔直:
“莫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他喉结动了动,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自长歌剑宴后,我带着你赠的《坤坎荒重剑法》回了家,这半年来日夜勤修,如今修为总算晋了混圆境初期,剑法也略有小成……想请你指点一二。”
莫潇放下药碗站起身来,身旁柳昤双还用柔软的身躯紧紧环着他的臂膀。
但他看着宫愁眼里的热切,想起去年剑宴上那个还带着青涩的少年,便点了点头:
“走吧。”
四人借着夜色掩护,避开营地里巡逻的亲卫,翻出丈高的营墙。
墙外是连绵的山岗,夜风卷着松涛声扑面而来,带着山野的清冽。
宫愁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往山上走,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开阔的平坡——这里显然是常来的练剑地,
地面的青石被磨得光滑,四周还散落着几块被剑气劈碎的巨石。
“就在这儿吧。”
宫愁解下背上的长剑,剑鞘换成了暗沉的玄铁色,上面刻着交错的冰纹,未出鞘已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握住剑柄,深吸一口气,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化:
原本清朗的少年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寒沉凝的势,仿佛周遭的月光都被冻结了几分。
“莫大哥,小心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拔剑——“噌!”
一声清越的剑鸣刺破夜空,剑身通体泛着幽蓝,像是用千年寒冰铸成,
刚一离鞘,平坡上的草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白霜,连空气都仿佛被割出一道冰冷的裂痕。
莫潇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道了一句
“来。”
“坤为冰象!”
“轰!!”
宫愁低喝一声,足尖在青石上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扑出,长剑带着万钧之势直劈莫潇面门。
剑风扫过之处,青石地面瞬间凝起一层薄冰,
冰屑随着剑势飞溅,带着“嗤嗤”的破空声,既有着冰封万物的诡谲,又透着势不可挡的霸道。
莫潇脚呈虚步,左手仍负在身后,右手随意抬起,指尖如拈花般轻点。
他并未拔出秋鸿剑,只凭着指风使出醉狂歌剑法的起手式——那动作看似散漫,却恰好迎上宫愁的剑锋,指尖落在剑脊正中。
“叮”的一声轻响,清脆得像冰珠落玉盘,宫愁只觉一股柔和却绵密的力道涌来,
刚猛的剑势竟如撞在棉花上,硬生生偏了半寸,
擦着莫潇的肩劈在空处,将身后的一块巨石劈得粉碎,碎石混着冰碴四溅。
“好!”
宫愁眼睛一亮,手腕翻转,剑招陡变,
“坎作寒出!”
幽蓝的剑身突然缠上丝丝白气,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绕着心肺二脉流转,再从剑尖喷涌而出。
寒气不再是直来直去的霸道,反而像毒蛇般贴着地面游走,悄无声息地绕到莫潇脚边,
瞬间冻结了他脚下的青石,连带着真气都仿佛被冻得滞涩了几分。
与此同时,剑招却愈发刚猛,剑光如狂涛拍岸,一层叠着一层,每一剑都带着“断阴阳”的狠厉,逼得莫潇连连后退。
莫潇却始终气定神闲,脚下步法忽快忽慢,时而如醉汉踉跄,看似要跌倒,
却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剑锋;时而又如闲庭信步,指尖划出道道残影,正是竹林剑法的灵动。
他刻意收敛了修为,只以混圆境的实力应对,
目光专注地落在宫愁的剑招上——看他如何将阴寒的真气融入霸道的剑势,
看他手腕翻转间那冰纹如何在剑身流转,看他每一次呼吸与剑招的配合。
两人转眼拼了五十招。平坡上的青石已结满厚冰,
几株松树被剑气拦腰斩断,断口处凝着白霜。宫愁额角渗出细汗,呼吸也渐渐粗重,
但眼神却愈发炽热,剑招一招快过一招,幽蓝的剑光几乎织成一张冰网,将莫潇笼罩其中。
可他没发现,莫潇的眼神已渐渐平静——宫愁的剑招虽猛,
却在第三十七招时重复了“寒渊锁阳”的变式,
第四十二招又复用了“冰裂山河”的起手,
到第五十招时,连脚下的步法都与第十五招如出一辙。
“差不多了。”
莫潇心念微动,脚下突然踏出徐啸天阳步——身影一晃,竟在原地留下三道残影,真身在寒网破开一道缝隙的瞬间掠出。
他右手虚握,指尖凝起一道清冷的剑气,那剑气初时如米粒大小,转瞬便涨至尺许,
带着长空皓月诀独有的锋锐与清寒,宛若将夜色中的月光都凝聚其中。
“嗤!”
剑气破空,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湖面,却精准地落在宫愁剑招的破绽处。
宫愁只觉手腕一麻,那层层叠叠的冰劲如被投入石子的冰面,瞬间裂开无数细纹。
他想回剑格挡,却见那道剑气如附骨之疽,顺着剑脊滑上,
“叮”的一声撞在他的护手处。
“呃!”
宫愁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涌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下。坤坎荒重剑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
“哐当”一声插在数丈外的松树上,剑身仍在剧烈震颤,震落满树冰碴。
而他自己则被这股力道带得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才稳稳落地,
踉跄着退了三步才站稳,望着莫潇的眼神里满是震撼。
“我输了。”
宫愁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虎口,苦笑着抱拳道,
“莫大哥剑法通神,小弟心服口服。”
莫潇收回手,那道剑气也随之消散。他走到宫愁身边,指着平坡上的冰痕:
“你的剑法刚猛有余,却有三处缺陷。”
“其一,”
他指向一块被劈碎的巨石,断口处一半凝着冰,一半却毫无寒意,
“坤坎剑法讲究‘至阴至寒’与‘霸道无俦’相融,可你剑气中的寒气与力道总差着半拍——刚猛时寒气跟不上,藏锋时力道又泄了,
就像这石头,看似冰封,实则外强中干。”
“其二,”
他模仿着宫愁刚才的起手式,手腕转动间带着几分刻意,
“你急于求成,五十招内重复了三式‘寒渊锁阳’。
这剑法本就极端,重复只会暴露破绽,若遇强敌,此刻已被洞穿心口。”
“其三,”
他握住宫愁的手腕,感受着他体内紊乱的真气,
“你运剑太依赖蛮力,每招都耗损三成真气在无谓的寒气上,现在是不是觉得肺腑发寒,真气运转滞涩?若在实战中,这便是取死之道。”
宫愁听得目瞪口呆,越想越觉得心惊——莫大哥说的每一处,都戳中了他修炼时最困惑的地方。
他“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对着莫潇深深一礼:
“莫大哥一语点醒梦中人!小弟多谢指点!”
莫潇扶起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小米儿冲柳昤双使了个眼色。
柳昤双会意,走上前柔声道:
“天色不早了,宫愁刚比完剑,也该回去消化指点。
笨蛋,你也再吹会儿风,我们先回去了。”
说着便拉着仍在回味的宫愁,和小米儿一起悄然下山。
平坡上只剩莫潇一人。
夜风卷着松涛掠过耳畔,带着山巅的寒意,却吹不散他心底的躁动。
他望着远处太仓城的方向,那里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撒在墨色绸缎上的碎金,不知此刻是否有暗流在夜色中涌动。
“等不及了。”
莫潇低声自语,身形突然跃起,如一只夜枭展开双翼,朝着太仓城的方向疾掠而去。
秋鸿剑在鞘中轻鸣,好像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夜巡。
长夜漫漫,唯有让双手握住些什么,让脚步踏在需要守护的土地上,他这颗被血色浸透的心,才能稍稍安宁。
莫潇却不知道的,同样以太仓城为目标的还有另一个大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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