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时期有一术士名曰管辂,此人精通观星与占卜算命之学,历史上对此人的人生事迹写得神乎其神,对此,干宝在《搜神记》里还撰写了关于他的三则奇幻故事,而在这三则故事当中,最广为流传的,便是“颜超延寿”。
说的是管辂一日在路上碰到一个叫颜超的少年,他一眼便看出颜超寿命终将会止步于十九岁,出于好心,管辂为颜超指出了一条化解之路,他嘱咐颜超于卯日携带好酒好肉到麦田南桑树下找两位老人,这两位老人分别身穿一红一白两种衣裳,只要颜超能让那两位老人吃下酒肉,便能求得他们为自己延寿。
颜超谨听管辂的嘱咐,于卯日带着最后的酒肉去往麦田南桑树下,而在那儿,颜超果真见到了红白衣裳的两位老人,那两位老人此时正在下棋,颜超趁他俩异沉浸在彼此的棋局当中无心搭理自己,于是便赶紧上前为二老送上酒肉,这两位老人也不管这酒肉的来源为何,伸手拿去便吃喝起来,颜超见二老已吃完自己所带来的酒肉,便立马跪倒在两位老人身前,然后态度诚恳的请求他们为自己延续寿命。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此番人情对凡人是如此,神仙亦是如此,虽说白袍老人对颜超的请求本不想应许,但最终还是默许了红袍老人在生死册上为颜超多添上了一笔,使其寿命从之前的活到十九岁变成了活到九十岁(非要纠结这“一笔”该怎么写的各位,你们可以自己去查这则故事)。
在事后,管辂则告诉颜超,其之前所在麦田遇见的那两位老神仙,实则是掌管人间生死寿命的南斗六星君(红袍)和北斗七星君(白袍)。
这则故事不算长,也没什么悬疑色彩,但却真实反应了咱们普通人对自身福寿的执着,也正因为如此,它也启发了不少求道永生的凡人,尤其是在问道升仙的第二个鼎盛时期,魏晋。
段云霆看着眼前的两尊雕像,心生敬畏之余,亦不由得以打趣的口吻分析道:
“沧溟派分支繁多,而每一枝系都尊崇着不同的修行之法,我看这岛形似博山炉,而岛上各处又多设有焚烧药香的鼎炉,如今这庙宇之中还供奉南斗和北斗两位星君,由此可见,这里的沧溟派旁枝,应该属于窥天宗一支,对吧?”
站在一旁的少年黄晨子在耐心听完段云霆那略带戏谑的分析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还面带微笑的冲段云霆点了点头,随后,黄晨子便转身面对眼前众人说道:
“棋局已开,还请诸位能在商量好后,从你们之中推选出一人上前破局。”
听到还要下围棋破棋局,院里众人面面相觑,一阵窃窃私语的讨论过后,众人发现,眼下与自己同来的其他人竟然都和自己一样,全然不会下围棋!
对此,肖玉燕便冲顾良质问道:
“老顾,你不是象棋高手嘛,还自称打遍欧美无敌手,都说棋理相同,要不就让你先过去试试?”
顾良听后冷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灰蓝色英式大衣,语气平和的解释道:
“首先,我玩儿的是国际象棋,就算棋理相同,那你也得分中外差异吧?这国际象棋的下棋策略更偏向于欧洲人的思路,与咱们的围棋门道相差甚远,再说了,下棋这种事儿,向来是一步错,步步错,我可没胆子去冒这个险。”
黄晨子听后向众人解释道:
“各位怕是对我刚刚所说的话有些误解,也怪我刚刚一时没解释清楚,我所说的破局,指的从来都不是让各位将棋盘上的棋局破解,而是说让你们选出之人推动棋局的发展,无论这个人对棋局的走势是否了解,也无须此人是否懂得围棋之道,只要他愿意举子落地即可。”
李涵章:“那照你这么说,其实我们这些人里面,谁去下棋都是可以的?”
“也可以这么理解”,黄晨子点头道:
“只是,你们各位还是要想清楚两点,第一,你们所推举之人必须自愿前来下棋,有违本心者,不可下棋;第二,被推选者只能下一步棋,且落子无悔,之后所发生一切事情,终究无法改变,所以,各位可要想好了,是由你们之中的谁去下棋。”
院里众人在听到黄晨子的提醒之后,除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游敏和打一开始就表明态度不会主动去下棋的顾良以外,剩下来的几位纷纷开始向自己眼前的其他人毛遂自荐。
“抓阄呗!”
方奇突然在人群中大声说道。
院里众人这才把注意力从互相争论转移到方奇的手上。只见这小子也不知在何时,竟然从庙门外边薅来了一把青草攥在手上,看到众人都已被自己所吸引,方奇便继续解释道:
“所有人,从我手里抽出一根草叶子,大家比一比,看看谁手里的最短,谁的最短,谁就上去下棋,这样也算是能公平点儿吧?”
“要不,改成比一比谁最长如何?”
段云霆坏笑着说道。
“就比最短!哪儿那么多废话!”
方奇拽着脾气回应道,他话音刚落,院里的众人之间,立马就变得安静了许多,紧接着,嗅字门的游敏第一个从人群当中走出来,在从方奇手里果断抽出一根青草之后,她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走回到了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上。
众人见状也是有样学样的先后从方奇手里抽出一根青草,经对比,众人发现,所有人手里的青草当中,唯有南宫藜手中攥着的长短最短,梁显诚见到后,不禁对身旁的肖雨燕叹道:
“大妹子,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命运这玩意儿,还真是挺会耍咱们玩儿的。”
南宫藜看着自己手中的青草叶子,一时间也是不知所措,见大伙儿都已经把目光投放到了自个儿身上,一向逞强的她也不想再磨叽,随即朝着前方的两尊神仙雕塑走去,众人见到后纷纷为其主动让出一条道路。
见到南宫藜眼神坚定的走上前,黄晨子便对其问道:
“南宫小姐,你可想好了?”
“嗯”,南宫藜点头道,此时的她,倒不是也和那游敏一样行事简单果决,而是实在不知道她自己还想说些什么,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即便是背对着众人,南宫藜亦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正被众人目光聚焦得发热。两尊雕像之间有一条红木做的台阶,南宫藜在黄晨子的准许之下,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到棋盘跟前。
看着满盘黑白点点的棋子,南宫藜脑袋直发懵,为了证明自己不比男人差,南宫藜在这二十多年以来,除了引虫修行以外,基本上就没有任何的业余爱好,即便是现在,南宫藜的手机里也就只有一两个网店App孤零零的挂在屏幕上,且也就是当个手机背景图看看罢了。
平日里别说是下棋了,南宫藜就连扑克牌斗地主她都不会,如今想来,就连南宫藜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黄晨子见南宫藜迟迟没有举棋落地,便再次提醒她道:
“黑白棋子任你选,但只能下一枚,落子无悔,望南宫小姐能三思而后行。”
看着南宫藜那犹豫不决的背影,院里众人在紧张之余,也难免有些焦虑,一帧帧南宫藜落下棋子的画面在众人的脑海里如飞转的车轮一般不停地闪现,而落子后的各种可能也在众人的臆想当中浮现了上百次,又过了几分钟,急不可耐的方奇终于安耐不住伸长脖子冲南宫藜大声催促道:
“不是,你到底行不行啊!不敢下棋就直说,干脆你直接下来,让老子上前玩会儿得了,这么磨磨叽叽的,再等一会儿,天都快黑了!”
李涵章见方奇如此不尊重南宫藜,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只见他一把抓住方奇胸前的衣服,强行将其拉到自己跟前,横眉冷对的冲方其威胁道:
“大脑瓜子,没事儿瞎哔哔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一个大男人,竟然连个等女人的耐性都没有,好歹西南毒家也算是布衣界里的名门望族,身为毒家的下人,出门在外就多该琢磨琢磨如何给自家主人长脸,而不是尽做一些丢人现眼的事情,当然了,如果你家主人一直教不会你,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替他们管一管!”
方奇可不是一个容易犯怂的孬货,纵使他知道眼前威胁自己的,乃是极珍院里五门七杰里最心狠手辣的李涵章,那他方奇也不会把对方放在眼里。对于李涵章的羞辱,他没兴趣与其打嘴仗,而是在眨眼之间,便一把抓住李涵章拽在自己胸前的手腕。
李涵章和方奇二人脚下虽纹丝未动,但在场众人却已感受到他俩在两手博弈间,彼此身上的所迸发出来的内息已势如两头站在独木桥上,互相对顶的野牛。
“下好了!”
南宫藜这一声,真是一场及时雨,瞬间浇灭了其身后即将爆发的一场内斗。
众人想走上前去查看,但却被站在黄晨子左右的沧溟派弟子伸手拦下。黄晨子则走到棋盘前,低头看了一眼当下的棋局变化,随后指着棋盘的中心位置,向南宫藜问道:
“南宫小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棋下在这个地方?”
南宫藜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
“我真不懂围棋,只是觉得这盘棋上的棋子看着很像天上的星星,或者说像星宿,但若真把棋局看做星象,又总觉得棋盘中间好像少了点什么,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应该在那儿加上一颗紫微星。”
黄晨子:“那你为什么要选择下白子呢?”
这话倒是点醒了南宫藜,她看向棋盘,顿时想到其实包括黄晨子在内沧溟派的弟子们,从未有人告诉她当下的棋局应该到谁下了,而她也只是下意识的随手从她身旁围棋罐中拿上一枚子并迅速放在棋盘的中心位置上,也没注意到那枚棋子是黑是白。
见南宫藜没有回答,黄晨子也没再执着,而是礼貌的将南宫藜请下阶梯。紧接着,整个庙宇内,突然冒出大量的白色烟雾,这些烟雾带着一股淡雅的药香,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肖雨燕和游敏,作为他们之中鼻子最灵的两个人,肖雨燕和游敏俩人先是看着彼此点了点头,然后肖雨燕对众人说道:
“都是一些稀罕玩意儿,暂时还闻不出什么危险。”
大量的烟雾从庙宇内的地砖缝隙和墙角之间冒出,烟雾越来越多,原本淡雅的香味也随之变得浓烈呛鼻,除了沧溟派的人以外,在场的其他人都被这些烟雾给呛得一个劲儿的咳嗽,方奇则揉着眼眶里的泪水,冲南宫藜抱怨道:
“大小姐,你到底在棋盘上做了什么?”
南宫藜捂着口鼻,完全没有搭理方奇的意思,而黄晨子的声音则在烟雾当中,语速平缓地传入到众人的耳中:
“南宫小姐把白子下到了棋盘的天元位置,棋盘即是一个小型寰宇,天元之位乃繁星中枢,也是万物之初,道之本源,一之起始,而白子为阳,阳升则阴降,太极之形重新轮回,万象更新,棋局也随之得破。”
“喂,你听懂了吗?”
段云霆问方奇道。
方奇则没直接回答段云霆,而是压低了嗓门暗暗冲地面臭骂了一句脏话。
段云霆听到后偷偷笑了笑,其实他从跨过庙宇门槛儿开始,就已经调动起内息入双目经络当中,他那一双小眼睛早就在庙中扫视四周每一寸角落已不知有多少遍,此时的异象到底有没有威胁,他又怎会不知。
没过多久,段云霆便察觉到周围烟雾走向有变,他抬起头,看到庙宇的藻井上,那些碧绿的琉璃瓦此时竟开始自行转动起来,一组组金漆字迹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在烟雾的衬托下,倒是与那真实天际之上的星宿确有那么几分相像。
紧接着,狭小的空间内,所有的烟雾都开始快速向上旋转式移动,并在藻井琉璃瓦的转动加持下,逐渐演变成一个龙卷风,而众人则被困在了风眼之中。
就在众人都误以为以为这是一切乃是沧溟派故意为之的时候,段云霆突然指着藻井向众人说道:
“快看,那上边有光!”
众人顺着段云霆所指,眼神一路往上走去,果真在藻井的中心处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这个光点所在的位置看是去就像是一束正午时分从天上打到内个人头顶上的阳光,不过与太阳不同的是,这个光点照射到众人脸上的光束并没有热量,并且光点还在随着庙内龙卷风那不断加快的旋转速度而持续变大。
就在光点已经大到彻底填满藻井上方之际,一些烟雾从众人脚下穿过,然后飘飘然的聚集到一块儿,陆续形成一块儿块儿四四方方的雾状台阶,这些台阶悬浮在空间当中,一路通向高处的那一片白光。这时,黄晨子的声音再次从四周的烟雾当中传来,他向众人说道:
“棋局既然是由南宫小姐所破,那此路自然也只能由是由南宫小姐所走。”
黄晨子的声音听着可比刚刚要空灵得多,他的声调听着并不算高,但却能在这个并不算宽敞的空间内,产生一阵阵持久的回音反复荡漾在庙宇之中。
众人捂着口鼻看向南宫藜,只见她此时已经放下戒心,双手放松的垂向地面,眼神则变得平静而坦然。众人见状立马主动为其让出一条路,并看着她一步步登上那由雾烟尘所组成的台阶。
南宫藜顺着台阶一路走上高处,她双眼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台阶最高处的一片白光,隐隐约约的听到在那白光之中,似乎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脚下的路越来越绵软,南宫藜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在飞,她感觉自己此时的逍遥自在,并不像是小时候其母亲带她在国外所玩儿过的滑翔伞,而是那种只有在梦里才能体验得到的踏空翱翔。
南宫藜感觉自己的身子是越走越轻,在踏过最后一级台阶后,南宫藜发现自己已经只身来到了一片暗夜的星辰之下。
“这个……是麦子?”
南宫藜弯腰摸着那些长在她腿边的金黄色农作物自问自答道。
“南宫藜?南宫藜?来啊,快来这儿……没错,就是这边……”
这下南宫藜总算是听清楚了那个一直在呼喊着她的声音,这呼唤声听着应该是一个男性,且年纪应该不小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嘛,应该是……那边,没错,绝对就是在那边那棵树下!
南宫藜在跟自个儿简单分析过后,便沿着脚下的田间小路,快步朝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方向走去。
待她快要走到那棵树下之时,南宫藜这才发现,原来在那棵树下站着的,其实有两人,他们分别身穿一红一白两种颜色的长袍,至于模样嘛,则和庙里供奉的那两位老神仙极为神似。
“你们二位……可是北斗七星君和南斗六星君?”
南宫藜看着自己眼前所站着的两位老者,满脸怀疑的问道。
红袍老人听后则是开怀一笑,他敞开双臂,在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之后,老人态度和蔼的向南宫藜反问道:
“怎么?看着不像吗?”
“可,这怎么可能呢?”,南宫藜依旧不愿相信此时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位老人真的是传说当中的神仙。
白袍老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与身旁的红袍老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说道:
“可不可能,那得看你怎么想了。”
“我?”南宫藜不明所以的问道:
“那我要怎么想?”
红袍老人捋着自己落在胸前的胡须,回答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非都源自本心,若心守本真,那世间一切虚妄尽不会将你迷惑,若心如混沌,那万物何为真,何为假,你又怎能分辨?”
见南宫藜根本听不进去红袍老人的说辞,白袍老人便补充道:
“这么说吧,假使你从未见过那庙中的两尊雕像,那你觉得你现在所能见到,还会是我们两个吗?”
南宫藜听完白袍老人的话后,长舒一口气,大声叹道:
“嗐!我说呢,心理暗示就是心理暗示,叽叽歪歪的唠叨这么一大堆,有什么意义呢?尽瞎耽误功法!”
两位老人在听到南宫藜的吐槽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还互相打趣的大笑了一番,南宫藜见到后,便对他们二人继续问道:
“那么,你们的棋盘呢?这都到麦田南桑树下了,你俩总该要下个棋吧?”
“呐,这不已经在下了嘛!”
红袍老人一手指着夜说道。
南宫藜抬头看着那满天的繁星,一双杏眼在苍穹之下找了半天,却愣是没找到这天上有任何方块儿形的物件存在,遂不解的追问道:
“哪儿呢?你们这棋盘……该不会是透明的吧?”
白袍老人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目光神秘的眼睛看着天上的星空,边沉思边回应道:
“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苍穹就是一张硕大无比的棋盘。”
“天空就是的棋盘?”
南宫藜看着那夜空之上的点点星辰,顿时大悟一声道:
“噢!照你们你们这说法,那这些星星就是棋子咯!”
红袍老人“咯咯咯”的笑道:
“就是嘛,很明显不是吗?”
说着,红袍老人再度抬起手臂手指朝天,向南宫藜问道:
“找找看,你之前下的棋此刻在天上的哪个地方。”
南宫藜回想起刚刚自己正是把白子落在了棋盘的天元位置,遂直接走出桑树外边,手指着夜空最中心位置上的那颗星辰说道:
“太简单了,不就在那儿嘛!”
南宫藜看着眼前的那颗星辰逐渐变大变亮,伴随着两位老人的笑声,满天繁星开始绕着南宫藜所指的星辰如磨盘般转动起来。
“天快亮了。”
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突然代替了两位老人的笑声。
南宫藜转头看向桑树那儿,发现刚刚的两位老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两个她在熟悉不过的人,南宫澜拉着自己妻子杜琴婉的手,此时正站在桑树下,目光温柔的看向自己的女儿南宫藜。
“爸妈,你们……”
南宫藜走向自己父母的同时,理智也在不停地提醒着她自己,眼前的两人定也是自己心做所想的幻影罢了,因为站在她身前的父母,看上去就和自己童年时的模样没有任何差别,可尽管如此,南宫藜在看到他俩的那一刻,原本紧绷的神经,还是忍不住松懈了下来。
杜琴婉和南宫澜拉着南宫藜的手,和她一同看向远方,只见那麦田的尽头,那片离地平线最近的天空,此时已经开始冒出一道细长的橙红色霞光。南宫藜不由自主地跟着自己的父母沿着小路朝那道霞光所在的方向漫步而去,一步步看着那霞光由橙红色逐渐演变成灿烂的金色,并如染料池那般渐渐将天空沁成同样的颜色。
当金色的霞光毫无保留的普照在大地上的那一刻,南宫藜感觉自己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有些不平整,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本那片麦田此时已经消失,眼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沿着悬崖峭壁而凿出来的蜿蜒山路。
南宫藜隐约记得这条路自己好像在哪里走过,但这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走的,只记得当时自己身旁有很多同伴,而这条路的尽头,应该是一片温泉池……
南宫藜走着走着,不一会儿便快要走到山顶,她一点儿也不觉着累,只是发现自己父母那先前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此时开始有些松动,她紧张的看向自己父母,发着他们两个已不知在何时退到了离她很远的地方。南宫澜朝自己女儿指了指前方,南宫藜强忍着内心的百般滋味转过头,看到在那山顶的最前端,一片金色霞光之下,竟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南宫藜刚想问自己父亲那人影是谁,殊不知,她的父母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就在南宫藜心情失落的四处张望之时,她父母的声音又莫名回响在她的脑海当中:
“去吧,这条路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走,只是在路上不管看到什么,出去之后跟谁都不要说起。”
南宫藜自然是没有理解她父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父母的嘱咐之声听上去是那么的和蔼,那么的有安全感,这给了南宫藜莫大的鼓励,于是她也没再顾虑其他,在用力的深呼吸几次后,南宫藜头也不回的朝着远方那金色霞光下的身影走去……
随着脚下的路越来越短,南宫藜发觉她眼前的那个身影正变得越来越清晰,其实她早已经猜到了那人是谁,因为在她独自走上这条路上之后,她看到这条路的两旁不停地闪现出一个个被金光所组建而成的人物画面,这些画面有她数月以前经历过的,也有刚刚才遇到的,但她越往前方走,所看到的画面就越是陌生。
当南宫藜终于走完这条路,来到那个身影前边之时,南宫藜的心中突然豁然开朗,她一下子便顿悟了这一切的因果起源,看着眼前这个她素来不是很欣赏,却也总是很其有各种瓜葛的男人,南宫藜的脸上露出坦然一笑,随即跟着对方朝着前方霞光最耀眼之处继续走去。
当金色的霞光从南宫藜的双眸完全消失之际,她先是两眼一黑,两秒过后,画面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她发现自己此时正站在庙宇的中心位置,头顶恰好对着庙宇的藻井旁边的一组金漆字迹——“破军”。
南宫藜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方奇和院里众人此时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身上,南宫藜低头浅笑了一下,随后便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李涵章和段云霆,大步走向庙门外。
“看到了什么,你总得说说吧?”
方奇在南宫藜身后喊道,但他却没有得到南宫藜的任何回应,只能尴尬的看着对方越走越远。
察觉到自己身后并没有人跟着,南宫藜转身对着那一群还挤在庙宇里的人说道:
“走吧,还愣在里边干嘛?”
“走?去哪儿?”
段云霆问道。
南宫藜转头看向远方的大海,态度坚定的回应道:
“开船去归墟,沈院长和他儿子现在就在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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