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你这么费劲打赢北金，为何不回去面见那帝王？”
赵凡啃着手中的灵果，两人一边往月疏峰走去，一边说着。
姒玉望着前方被云雾遮住的一半山峰，轻声摇头：
“没必要。”
赵凡挑眉：“可是他要你死！”
“是啊！”
姒玉轻笑一声：“可是他要的李鱼本就已经死在了青州。”
赵凡抬手拍了拍小师妹宽厚的肩膀，只觉得小师妹经历一场红尘劫，似乎长大了。
“不过，你为何不杀了那昏君？”
“杀一个昏君不难，可如新君未立前，朝堂动荡，苦的还是凡尘百姓。”
姒玉自己本就是从凡尘出身，自然知道普通凡人想要活着以及活下去是有多苦。
若是再加上战乱，只怕更苦。
红尘劫的历练之地，本就也是真实存在的凡人国度。
她可以一走了之，但不能不计后果。
低头婆娑着手里的虎符，她没有归还，拿回来准备当个纪念：
“更何况，七千亡魂要的是清白，不是复仇。我若是弑君，他们永远都是叛军！”
说完，虎符消失在手中。
她斜眼看了一眼赵凡，语气轻快道：
“大师兄，若是你为了泄愤毁掉一窝蚂蚁，那和幼童何异？”
赵凡一怔，灵果差点卡在喉咙。
不过这话也是，凡人在修仙者眼里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甚至很多生活在修仙界的凡人，面对无灵之地的凡人，也会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可你本就无错，却背着叛将的身份。”
小师妹毕竟是他教导长大，赵凡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姒玉却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能让北金十年不敢南下的，不是圣旨，是铁骑，是我。世人皆知我冤，平不平反，没什么区别。”
-
红尘劫渡过之后，便要进入问心秘境。
问心秘境是宗门七大长老联合布置，里面充满了各种幻阵。
进入其中，不仅记忆被屏蔽，修为被屏蔽，甚至能感觉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若是能够堪破便能挣脱幻境，若是不能则有可能永远沉沦在幻境之中。
“师妹，你小心点，记着我给你说的那些。”
赵凡自己经历过，于是将自己经历过的经验都完全给姒玉讲了一遍。
姒玉有些无奈：
“大师兄，你不是说进入幻境便会屏蔽记忆和修为吗？”
那他给自己说了这么多，也没有用啊。
反正进去也会被忘记。
赵凡：“……”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小师妹如此直白说出来，还真让他有点不知道该咋接。
“你别管，反正我说了，就算屏蔽了记忆，也能在你心里留下点什么。”
这话姒玉倒是认同。
不过一切还是要等自己进去之后才知道。
问心秘境已经出现十年了。
能完全从秘境之中挣脱出来的人却不足十人。
就可以看得出各峰亲吹暗中心性不太行的有多少了。
不过修仙者寿命悠长，几十年也不算什么。
“我就是怕你会在第三重沉沦，反正一定要坚定本心。”
他当初在第三重幻境的时候，都差点沉沦在不同的身份之中。
若非自己体质特殊，只怕现在也和那些沉沦在其中的同门一样。
“嗯。”
姒玉脸色也比之前凝重一些。
“这样确定没问题吗？”
系统其实有点担心。
“若是心境不足，空有强大的实力，也无法掌控。”
望月虽然是理论知识丰富，但理论知识那也是知识。
虽然四崽这一路并非顺风顺水，她自己本身性格坚韧，也足够优秀。
但体修的力量本就比同境界更强大，再加上有着气运之子的帮助，她的修炼速度比起另外三个要顺利许多。
让她好好磨砺一下心境也好。
-
“女子上什么族谱？”
“克死你娘还不够？”
“我没你这样的妹妹！”
姒玉望着面前对着她横眉冷对的人。
即便他们说的话再怎么不动听，她也丝毫不为所动。
甚至还有些无奈的掏了掏耳朵。
“就这？”
她真实的童年可比这惨上十倍呢。
也因此当幻境之中的父亲举鞭朝着她抽来的时候，她随手捏碎鞭梢。
“你们无法伤到我，我真正的亲人，在月疏峰。”
说完，幻境瞬间崩塌。
时间快的让外面的赵凡都忍不住咂舌。
不过比起自己还是差那么一丢丢，当初他可就只用了三息。
-
然而不过片刻，姒玉只觉得眼前画面瞬间闪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席卷全身。
她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只觉得丹田之处的痛让她好似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而此时，玉泽幻化的形象悬浮在半空，语气冷漠，高高在上的仿佛她是泥地的蝼蚁：
“废你灵根，永世为凡！”
姒玉抹去嘴角的血迹，丹田之处的痛瞬间消失不见。
她站起身，脸色恢复红润。
突然笑出声：
“大师兄，你老糊涂了？”
在幻境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她竟一拳砸裂身下的地板。
“我姒玉的道——”
筋骨爆鸣钟，一道战纹浮现在手臂上：
“从来不在丹田！”
幻境再次崩塌，这次甚至比上次的时间还少。
赵凡倒吸一口凉气，小师妹这一重幻境倒是过的比他还要快一些。
当时他硬是痛了好一阵子才堪破这层幻境。
这也是和他这些年在外历练经历了各种死里逃生有关。
-
前面两重过得很快，其实宗门大部分亲传都能很快堪破前两重幻境。
就算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但第三重，真正能看破的人却很少。
那些迟迟无法看破的人，大多都还沉浸在一次又一次轮回的幻境之中。
只希望小师妹能够不要沉沦在幻境轮回的悲痛之中。
若不然，估计要和那些沉浸在其中的同门一样了。
很快，姒玉陷入了第三重幻境之中。
周围飞速发生变化。
冰冷的锁链锁住了姒玉的脚踝，她意识到自己成了被选中的河伯新娘，幻境赋予她盲女的记忆——
三岁失明，十岁丧母，她如今被村长亲手推上了祭坛。
“丫头，为了村子牺牲是你的福分。”
说着，族长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冷硬的饽饽。
她感觉到自己确实眼盲，什么也看不到。
但莫名的却又能“看到”周围所有人冷漠的眼神。
当竹筏飘到河心的时候，姒玉整个人却并没有什么将死的恐惧。
反而十分平静，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沉入河底一切都能结束。
然而就在此时，她听到了岸边孩童的嬉笑，很快又有落水的声音传来。
应该是个偷看祭祀的小童。
冥冥之中她好似感觉到自己有两个选择。
其一沉入河底结束此世。
其二便是救下此童。
她应该满含对所有人的怨气才对，自己都即将身死为何要救别人。
然而仅犹豫了一息，她便循声扑进激流。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精准的抓住孩童下沉的衣角。
用尽力气将孩子用祭品红绸绑在竹筏上。
最后一丝力气耗尽，身体彻底沉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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