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又恢复了死寂,只有血珠顺着刑架滴落在地的声音,嗒,嗒,像是某种缓慢而冷酷的倒计时。
奚寒舟扯起的嘴角还未落下,那抹笑意染着血腥气,与其说是嘲讽,不如说是一种淬炼到极致的漠然。一群苍蝇,嗡嗡叫着想来分食,却不知自己才是随时会被碾碎的那一个。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那两个守卫去而复返。他们的脚步迟疑,目光中带着一种看待非人生物般的惊惧。刚才那名调教师被抬出去时,七窍流血、口吐白沫、神志不清的样子,已经成了他们职业生涯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阶下囚,根本不是人,是个怪物。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敢上前。其中一人的通讯器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接着是一道简短的指令:“原地待命,等典狱长的命令。”
守卫如蒙大赦,立刻后退,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沉重的闸门再次合拢,将奚寒舟重新关回那片惨白的孤寂里。
他阖上眼,不再浪费任何一丝多余的力气。
后背的伤口火烧火燎,新伤叠着旧伤,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早已习惯了与疼痛共存,甚至能从这剧痛中汲取到一丝清醒。
脑海中,那张庞大的星际监狱结构图,因为刚才精神力的瞬间爆发而变得更加清晰。能量管道的走向,防御系统的薄弱点,巡逻队的换防间隙……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中反复推演,组合成一条条通往自由的路径。
只是,还差一个契机。
一个足够大的混乱,一个能让他挣脱这具镣铐的契机。
他的意识沉入深海,屏蔽了外界的一切。直到某一刻,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浮了上来。
那个女人……她今天会来吗?
这个想法像一根细小的针,扎破了他古井无波的心防,带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随即,他自嘲地压下了这份荒谬的念想。
她来或不来,与他何干。
……
来宋家半个月了,除了第二天被宋淸音带出去,之后他再也没有出过宋家的大门。
倒不是宋淸音不让他出门,而是他不想。
如今他只想尽快的找到宋家机甲的机密所在,可是半个月来一无所获。奚寒舟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花园,难得有些愁闷。
宋淸音很忙,除了学业,她还要处理集团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如果不是晚上她偶尔会叫他过去,像逗弄小狗一样戏耍一番,他几乎见不到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表现的太过乖觉,让她没了成就感,这一周来,宋淸音再没有唤过他。
反倒是宋君瑶,时不时的打着看望的幌子来烦他。
奚寒舟正对着窗外的玫瑰园出神,花圃里姹紫嫣红,工匠正小心翼翼地修剪着枝叶。这片昂贵的景色,对他而言,与牢笼无本质区别。
身后传来女仆的通报声:“大少爷,君瑶小姐来看您了。”
奚寒舟转过身,恰好看到宋君瑶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长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
“寒舟”她柔声开口,将食盒放在桌上,“我听说你这几日胃口不好,特地让厨房给你炖了些清淡的补品。你身体还没好全,可不能大意。”
她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想伸手探一探他额头的温度。
自来熟的称呼和毫无分寸感的举动,都让他觉得无比厌恶。
奚寒舟不动声色地侧了半步,避开了她的触碰,语气平淡地拉开距离:“有劳君瑶小姐费心,我已无大碍。”
宋君瑶的手指在半空中僵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打开了食盒。一股浓郁的药材混合着鸡汤的香气散发出来。
“这是我亲自看着熬的,你快尝尝。”她盛出一碗,递了过去,眼神里满是期待。
奚寒舟没有接,只是看着她。
这张脸上写满了温柔和善良,一如半个月前在冰冷的池水边,她伸出的那只手。可那份温柔之下,藏着的东西,却是让人觉得作呕。
他厌烦这种虚伪的试探,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出蹩脚的戏剧,或许在未来能有别的用处。
“君瑶小姐似乎很清闲。”奚寒舟终于开口,答非所问。
宋君瑶脸上的笑容微滞,“我……只是担心奚大哥你一个人在这里住不习惯。”
“这里很好。”奚寒舟走到沙发边坐下,姿态闲适,“揽月阁是宋家最好的院落之一,衣食住行,管家都安排得无微不至。清音……她待我很好。”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不轻不重,却精准地刺破了宋君瑶精心准备的温情面具。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勉强维持着嘴角的弧度:“那就好……家主她,有时候性子骄纵了些,做事随心所欲,不考虑后果。你……你别跟她计较。”
她开始扮演那个善解人意的角色,试图将奚寒舟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我以前就常常劝她,让她收敛一点脾气,可她总是不听。你刚来,不了解她的为人,若是她有什么地方让你受了委屈,你千万要告诉我,我……”
“君瑶小姐。”奚寒舟忽然打断了她,抬眸看过去,墨绿色的眼瞳里一片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力,“清音是我妹妹。”
宋君瑶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只听奚寒舟继续说道:“她年纪还小,有些脾气是正常的。我这个做哥哥的,理应多担待些,又何来计较一说?”他甚至还对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倒是君瑶小姐你,如此关心我们兄妹的关系,真是辛苦你了。”
一番话,直接将他自己摆在了“兄长”的庇护者位置上,把宋清音的“骄纵”变成了妹妹的“脾气”,而宋君瑶的挑拨,则成了外人的“关心”。
宋君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不仅不上钩,反而反客为主,用宋清音赐予他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将她划为了外人。她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番精心算计的表演,对方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哈哈哈哈!宿主,你看她那张脸,跟调色盘似的!】青玉在宋清音的脑子里笑得打滚。
此刻,主宅的书房里,宋清音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监控屏幕,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比我想的,还要会拿捏人心。”她评价道。
不仅会审时度势,还懂得借力打力。用她给的“哥哥”身份,不费吹灰之力就堵住了宋君瑶的嘴,还顺便表了忠心。
揽月阁内,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宋君瑶攥紧了手指,才没让自己失态。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挤出笑容:“寒舟你说的是,是我多虑了。这汤……你趁热喝吧,我……我还有些事,就先不打扰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奚寒舟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度也褪得干干净净。
他拿起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凑到鼻尖闻了闻。
随后,他按了内线。
一名女仆很快走了进来,恭敬地垂首:“大少爷,有何吩咐?”
“倒了。”他将那碗汤推到桌子边缘,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女仆愣了一下,但不敢多问,立刻端起碗和整个食盒,转身退了出去。
奚寒舟重新走到窗前。
宋君瑶……这个女人身上的气息,他并不陌生。那是一种经历过绝望,又抓住了一线生机后,不顾一切达成目的偏执。只是她的手段,实在太过稚嫩。
她以为他还是那个在泥潭里挣扎,会轻易被一点温柔感动的猎物。
她不知道,他早已见识过更深的地狱。
那个将他从地狱里随手捞出来,又将他放进一个更华丽牢笼的女人,远比宋君瑶这种角色要危险得多,也……迷人得多。
他现在是宋家的“大少爷”,一个被架在半空中的傀儡。这个身份是荣耀,也是最显眼的靶子。宋清音把他捧得越高,想让他摔下来的人就越多。
宋君瑶就是其中一个。
一个足够愚蠢,足够自作聪明,也足够有野心的棋子。
奚寒舟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他正需要一场混乱,一场足以撼动宋家根基的混乱。而宋君瑶,或许能成为点燃这第一把火的火星。
就让她继续演下去吧。他很乐意当一个合格的观众,并在最恰当的时候,亲自为她拉上谢幕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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