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走了好久,庙里阿鬼老道的心情还是不能平静,他还坐在神像下的供台上想着心事。
全因夜里出现的人对他说重建大屋围,这对他来说真是件有喜也有忧的事。
想到他年青时为抵抗外强入侵也是加入过反抗组织的人,当下明白这些人的处境,为了跟入侵者斗争下去,势必会盘据进下面的地道厅洞,扰乱他当下的精神世界。
他是该跟他们作对阻挠这些人在这地下的活动,还是退让一步忍气吞声,就为他下面安置的亡灵和失散的故人交托他保存的物品。
年轻时他也属于那种好勇斗狠不服就干的人,他家乡有个叫大刀会的教派组织,专干除灭洋教会或斗官府的事,他受领头人的物识,也加入打砸洋教堂杀洋教组织者的灭洋运动,后来还随大刀会北上加入义和团的运动,再后来遭到外国联军的洋枪火炮打击,又遭清廷反压,遂运动熄灭。
然而他九死一生,最后还回到家乡,又加入白练教一个支派叫土道会的地下帮会,继续暗地里干着杀洋富灭赃官的事。
白天他们一众土农工商士干着营生的人,夜里聚在一起劫道害命,灭天良的事干多了终遭仇家灭门报复,他本身要不是撞上军阀头子捞他一把,也得把命搭上。
自那以后他就隐姓埋名,守着破庙和大屋围下面的牵绊了却余生。
屋顶下的漏水顺着城隍老爷的头上滑落滴落在他身边,外面雨声泼洒在屋顶上,风声不停呜咽碎语,心情正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屋外似是有动静,立即警惕起来。
头一下阿鬼还以为是先前那几个不知阴阳的货又折返回来,细听一下便觉得不是。
这人在试探屋里的动静,装作是风吹动了窗户。
阿鬼心头突地一跳,因为他想到那些人会不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外面的人还在候着屋里的动静,阿鬼却是不动声的就近攀上城隍的泥塑,踩上它近三米高处的腰背,躲在城隍背后与墙壁的空间,猫下来,手里已握紧一钢刺,另一手探怀里摸出一小包迷魂散。
屋里没有动静,外面的人候不住了,便开始撬窗户。
稍后一黑影出现在城隍爷跟前的地上,停下又静候了一下,便向里屋的房子行去。
这人需着一身黑衣,却已是浑身湿透,包括他浪人式的头发也湿漉漉搭着脸面肩际,可见他之前在外面的露天下不知候了多久。
才走过高大的泥像侧边,这人突觉头上方一影动带出细微的抓擦声,他立即向一边倒身,同时抽出插身后腰带上的短刀,向扑来的人影挥出。
原想着一击将对方致命的阿鬼,发现人应对展现的身手,才知道这是个练身手之人,而武力不俗。
黑衣人挥刀挡下击来的铁器尖刺,顿也觉得对方不好对付,提起神志间便发觉对方另一只手向他扬来,手爪猛的一张,手间一团雾状物向他脸面扑来,他吃惊之下立马甩头。
这一甩将头发上未及擦去的水份尽然洒出,与散来的粉末撞作一块,顿时溶挡下扑向脸面冲入呼吸道可致人晕眩的药粉。
“混蛋!”黑衣人倒开一边用对方听不懂的语言低骂一声。
“你是谁?”趁这下老头问对方一句。
可对方并不回应他,便即一手挡在脸前一手挥刀向攻袭他的道人击来,两人在城隍跟前的空地上拳脚刀器斗作一块。
老头很快知察对手是个年气刚强之人,使用的招式又过于恶狠,明显是不顾他的死活,只想这下将他这个阻碍解决掉。
老头只得拼尽全力应付,不服气的心劲还想着寻对方一个破绽反制之,两人手间的利器相交攻取,都在对方身上划着了伤口。
老头终究是气力上逊了一筹,一个反应不及之下,被人挥脚击踢着心口,使他整个向后抛出,摔在端坐的城隍下身,搭在神座下,一下显是晕了过去。
黑衣人随即跃身站到石砌供台上,立于倒躺的老道士跟前,警惕地看着他,过一下才果断起刀向老头身上插落。
那料老头使的是诈死一招,为的是与对方同归于尽,微闭的眼目下感应到压来的影势,便即睁大眼睛瞅着对方胸身击出手上的钢刺,这下已顾不上要往他身上插下的刀。
黑衣人发现发现老头突然出手,已是来不及躲开击来的利器,只是争取最快时间将身体偏移,手上的短刃武士刀也由不得的插下老头身上。
黑衣人忍痛接连数刀才使得老头举着的手垂落,他倒身退开摸着身上的一尺长的钢刺插在他胸腹处的肋骨之间,身腰动一下都觉得疼痛难忍。
他当下为自己还不够冷静处事痛骂出声,这一怒之下竟是将钢刺从身上拨出,忍着痛解下身上的腰带将伤口扎紧,却也阻不住血液流出,从身上滴落地上。
原本他要闯进来解决掉屋里的人,找出之前那些人抬进来的物件,看是不是他要寻找的失物,不料自己被人使了同归于尽的狠招击中,险些折了性命。
往下黑衣人忍着痛在屋里翻寻那些人之前抬进来的物品,可是点着屋里的油灯也找不到其踪迹,就连房里可藏得住东西的的床铺下也翻出来看了,将里面的箱笼衣物都甩出来,也没见到他之前在路上遇见那数人抬进来的物件。
要不是身上流的血不止,他愈发感到体力虚弱,他还要将地面细细敲打一遍的,却只得就此作罢,去治伤要紧,想着日后再回来找这屋里是不是有暗室藏下他疑是要追寻的失物。
天亮以后,天气渐晴好,新到来的特务头子村上幸也去到前夜的出事河段,发现那里一切遗落的痕迹和物证,都被昨夜的暴雨引发的滔滔江水冲进了茫茫的大海。
连那支可找到警察是敌人同谋的证据的烧掉上半身的木船也无了踪影。
村上幸也站在河岸上望着前方一遍水泽湖,湖面上的水茅芦草的末稍耸出水面上,他听得报告出事情况的官士说,当时敌人是借着水洼地和芦茅丛的掩挡跟他们开仗的,可想这一带已被水淹过了多高,还有什么物证可寻得着!
天亮以后,被人发现出了人命案子的河道旁的破庙,来了警察局的人查迅了案发现场,后把老头的尸体抬走,现场给封住了,门窗都贴上了封条。
入夜以后,在警局的法医室里,脱下伪装的徐三晚站在尸检台前,看着老道士的遗体。
“昨夜离开城隍庙前,咱们还在暗处候了好久,没想到那人比咱们狡猾多了,他一定是凌晨后才进的庙里,阿鬼以前也算是江湖中人,竟也没逃过这人的手。”
听了徐三晚的话,一旁坐椅子上的李四弟说:“这老头我和他交过手,身手不错的,出招也阴狠,许是年纪大了,体力够不上与他对打的人,才这样的吧,,,,”
“这下我断定昨夜见到的那个人影定是跟踪我们的人,这下我很担心的是他知道咱们多少情况?”徐三晚靠向一边点起根烟。
“白天在庙里的时候,我跟在唐妮身边,她说现场就只有老头和另一个人的血迹,而且从那人流出的血量,唐妮说他也是受了重伤的,从现场那人的脚印来看,他在屋里几乎翻找了个遍,我猜目的很可能就是我们之前弄进去的东西,从这点看他应是路上发现了我们,我就想不明的那么大的风雨天,他居然下得了身势四下里寻咱们。”
“这说明他已将咱警局的人当作是他追寻的线索,这下我担心的是他有没有看清楚咱们的脸?”
李四弟忽的叹了口气,道:“这下咱们站在这里似是风平浪静的,可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真是天晓得,唐妮跟我说,老头身上的伤口疑似是一把短刀宽刃的日本武士刀所为,你说那人会不会就是鬼子里头的人?”
“这是最大的嫌疑,可他娘的弄得这般诡异,是出于啥原因?你说那人会不会是来救我的那个特务头子?”
“要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你也知道他是来解救你的,说明他并没有怀疑你的真假,而且他初来乍到的,还摸不清这里的情况,怎么会一个人大雨天黑夜的到处找寻?”
“这人武功不俗,而且使的武士刀,哎!”徐三晚说着猛的叫出声,便瞪着李四弟压下声道:“会不会是那个柳生次郎?昨天三斩带军进入局子里,有人见到过他吗?”
“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李四弟想着事情说:“前夜交战河上,我跳水之前还见到柳生出现在一头的河岸上,昨天我混在人群中却没见着他出现,还以为他遭了尸毒,死在那堆火烧的尸堆里了,这事得找伍峰确认过。”
“你说要真是柳生那个门派高手,他为何要把自己弄得这般神秘不敢见人的,你说他应该还没发现庙里的地道口的,可是他知道咱们抬了那两样东西进去的,找不到会不会通知日军去翻找?”
“今天并没有日军出现在城隍庙那里,我们已有人在庙旁的屋子里盯着那里的情况了,可要真是有鬼子进去,咱也是奈何不了的,你说要真是那柳生,他到底是什么居心,鬼子这会还按兵不动咱,莫非还没到时机?”
“那柳生并不是军队里的人,听那冯有用说,他是受军中高层的雇用来押货回去的,货被劫了,他也算是失责,没准会牵连好大,因此他要找回失物的心情咱是理解的,可这眼下发现有眉目了,却不见鬼子有行动了,莫非还要使放长线钓大鱼的招?”
屋里沉默下来,两人四目相对的想着事,好一下李四弟才开口说:“你把前夜交战当时的情况联系起来,那柳生在日军眼里兴许是个战死的人,他本人也是刻意要做成这个事实的,这是他出于为军队战死可抹掉他行镖不力要付的代价这样的心理,因此在他没有十分把握已找到失物或揪出行劫的人之前,他还不好在日军面前现身,是这样么?”
“再说他眼下也负了重伤的,这会还不知在那个屋角下躺伤呢!这么说咱们这几天下来还是安全的,不行!得尽快找着他!要让他改变主意,把庙里的事捅给鬼子知道,咱可就大事了,得赶紧去找商良和老六过来合计一下。”
“要不要把咱藏了一箱子的事说给他们知道?”李四弟从椅上站起又坐下来。
“娘的!怎会惹上这多揪心事!要让他们知道咱留了一手,往后还不对咱有异心,那还能拧成一股子去对付敌人。”徐三晚索性坐到尸检台上老头边上。“这事咱得冷静下来想一想,可没他们帮忙,咱也揪不出柳生这个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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