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说着，副官顿了一顿，紧接着将目光投向尤亦辉，好奇地追问道，“向敌啊……你可知道刚刚来过的那位大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吗？她也没向我们透露身份……”
“还能是谁？密探呀！”
面对副官的询问，尤亦辉却是一脸笃定地回答道：“……她给了我一点点小小的权限。”
“什么？！”
副官闻言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快说说看，到底是怎样的权限？”
“嘿嘿……”
尤亦辉嘴角微微上扬，神秘莫测的一笑，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说出来恐怕你们都不会相信，其实尤亦辉现在清醒着的！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被屏蔽掉主观……所以，他能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我感受到的一切。”
“嚯！这的确像是密探才有的能力！”
副官惊叹不已。
“妈耶！杀人……还要诛心！”
“向敌啊，这样一来，你岂不是成导游了？”
“少爷！你是最棒的！”
人群登时喧嚣戏谑起来。
眼看着自己竟然与众人谈笑风生起来，尤亦辉心中涌动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诡异感觉，仿佛整个世界离他远去，一切都与他无关起来。
尤亦辉深切地体会到了那种身不由己的绝望感。
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咽喉，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而深深的绝望之上，则弥漫着一层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随着那些人你来我往的交谈声不断传入耳中，尤亦辉渐渐拼凑出了一个令他胆寒的真相。
原来，这竟然是一场专门针对他精心策划的“特别军事行动”！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战争，一场悄无声息却又惊心动魄的战争。
他就是战争的目的！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场战争已经尘埃落定了。
没有刺鼻的硝烟味，没有熊熊燃烧的战火，更没有人员伤亡的惨状。
即便如此，结局依然是那样的具有压倒性和决定性，是乾坤既定的完胜。
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将他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有身为败者尤亦辉，感受到了那种无法言说的被动和无助。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事先毫无察觉，一直处于蒙昧无知的状态。
面对敌人凌厉的攻势，他根本无从应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陷入绝境，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就算此刻他已经知晓了对手的进攻策略，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重新回到战争开始之前，他依旧会是那个手足无措的失败者。
因为这根本不是人类你来我往的那一套，而是跨越了两个维度的较量。
在这样的对决面前，人类惯用的手段和思维方式统统失去了作用，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想到这里，尤亦辉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种感觉简直比硬生生吞下一大把令人作呕的苍蝇还要难受百倍千倍。
女帝还在位之时，那种被命令系统裹挟的氛围，再一次如同浓雾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缓缓氤氲，弥漫开来。
这个局面，也同样和命令系统一样无解。
或许，也只有昔日拥有真正权柄的女帝有能力应对，是他只顾着人类世界里面的‘权柄’，忽略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亲手掀掉了帝国之外的护壳。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维系着繁盛停止线的协议，随着女帝的逝去，也一并消失了。
异化打进来了！
他现在的经历，就是对这个不争的事实最有效的证明！
一切……全完了！
“我的计划，我的人族，我的勒名……”
尤亦辉的脑海此刻已然被无尽的悔恨彻底淹没。
曾经，他自以为聪明绝顶，抓住了那稍纵即逝的机遇，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的摘了桃子。
可直到此时此刻，他方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自己才是那个桃子！
何等的可悲！
他宛如一个失去自由意志的傀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这场悲剧的主角，清晰地目睹着失败一步步逼近，却无力回天。
在接下来漫长的半天时光里，他只能麻木不仁地望着“自己”雷厉风行地召集起永安以及其周边地区、地下枢纽的各位高层要员，甚至连永安灭灾机的机首都被召唤而来。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自称为“密探”的幕后操纵者们还在不断源源不断的将不知道在何处待机的同伴召唤过来，不断的壮大，不断的鸠占鹊巢。
如此一来，堪比大帝国朝廷的神商高层、尤亦辉手底下的核心团队，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齐齐换了一副芯子。
眼看着这一切一步步变成了既定事实，尤亦辉竟然有些想笑：
女帝驾崩时，他洗牌换血，都没有这般轻松，以至于直道现在，还有他动不得的隐患没有被彻底清除。
这些‘密探之间，没有恩怨的矛盾的么？
尤亦辉不怀好意的想着。
凭什么他们如此轻易地就窃取走了他的国度，仿佛那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游戏。
对于这些‘密探’来说，这甚至不过是一次所谓的“特别行动”。
尤亦辉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和屈辱感，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对方那种轻描淡写的蔑视。
然而，这一切才仅仅只是个开端而已。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尤亦辉愈发觉得心如刀绞。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冒牌的“自己”接连发布了数道政令，“神商向幽朔投降”这样荒诞不经的说辞，如今竟落实成了现实，再也不是一个令人嗤之以鼻的笑话。
紧接着，他又亲眼目睹了他的“后宫”被解散的过程。
那些曾被他亲自挑选入宫的贵女们，有的他还没来得及上手播种呢，就被一道命令送出了帝都。
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个冒牌货甚至还给她们安排了体检和排毒，需要吃药的吃药，需要手术的安排手术，
他的‘遗传因子’，竟然像什么污秽的毒物一样，被彻底的清除了干净。
哪怕身体不够控制，他也被这诛心之举搞得几欲吐血。
他精心策划的播种计划，就在这猝不及防之间夭折，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然而，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
当尤亦辉看到“自己”居然向永盛派遣出一个庞大的使团，其目的竟是要邀请时家的小公主以及殷公主前来永安时，他内心深处最后的防线终于崩溃了。
那一刻，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灵魂破碎的声音。
“不！岁岁！！”
尤亦辉想要歇斯底里地尖叫出声，他渴望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去呐喊、想在一瞬间飞到永盛，向时家示警，阻止这一切。
“唯独她……不行……她是不一样的！”
他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但无论怎样努力，他都如同被困在了无形的牢笼之中，无能为力。
最终，他只能绝望地感受着那个冒牌的“自己”，感受着她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充满玩味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超级马里奥’是什么东西，但这……是最后一步了。”
……
……
“嘿嘿……”
“……把触角弄麻了，分发给他们，真的影响不到我呢。”
穹顶之下，去北国走了一遭的姜晨曦嘴角微微上扬，一脸得意的向陈牧舟分享着她的见闻。
“嗯。”
陈牧舟默默的听着，抬起头望向头顶上方那巨大的穹顶，意识仿佛透过它，跟着舰娘一并到了遥远的北国帝都。
“而且……我发现啊，即使没有意识舞台，他们运用起这些触角来竟然也是相当得心应手呢！”
姜晨曦一只手叉着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摩挲着光洁的下巴，那模样看上去煞是认真。
“好事儿啊！”
听完姜晨曦的描述，陈牧舟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这下我可就彻底放心了。”
意识舞台是舰娘独有的“司主技能”，其他人根本无法触及，也分发不下去。
正因如此，当往生军团借助意识触角成功激活跳转之后，目标人物根本无法直接察觉到有任何“异物”跳入到自己的识海中。
与舰娘和小公主共享舞台外巨幕视窗的情况不同，密探的目标不仅完全看不到任何异样，甚至会因为自身的主观意识被占据，而丝毫觉察不出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他人“夺舍”，更无从知晓那些密探究竟利用他们的身体做出了怎样的举动。
不得不说，这种特性恰好完美地契合了密探行动所需的高度隐秘性要求。
姜晨曦过去亲临现场，额外给尤亦辉加了点料，亲手给‘此面向敌’把意识舞台搭建出来，这才给了尤亦辉与密探同步感官的机会。
这都是舰娘故意的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因为在整个行动之中，她仅仅只是向往生军团提供了“触角”，她并不知道他们会拿她的触角做什么，她也没觉得自己的触角能发挥出多大作用来。
可当她实际降临过去，亲眼看到往生军团的所作所为后，不禁大吃一惊！
这帮人竟然将“触角”的能力吹捧得神乎其神、天花乱坠，对她本人更是毕恭毕敬、尊崇有加。
简直要顶礼膜拜的把她当个神仙一样供了起来。
那种被众人敬仰和夸赞的感受太妙了，特别是只要她开口说话，所有人都恭敬倾听的样子，爽的她想要飘起来！
这简直比她在网络上营造虚假认识，吹牛逼还要爽！
正因为如此，她才忍不住露了一手，好好的装了一波，情不自禁的卖弄起了威风来。
哪怕回来之后，她仍然沉浸在刚才那种飘飘然的快感之中无法自拔。
她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神情，兴奋地点着脚尖，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当时那种备受瞩目的感觉。
她要是有一条尾巴的话，这会儿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所以，注意到一旁陈牧舟的反应颇为平淡，姜晨曦心中顿时有些不满起来，她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嗔道：“喂！舰长，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呀？”
“我在听。”
陈牧舟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给了舰娘肯定的回应。
整个行动过程出人意料地异常顺利，不仅耗费时间极短，而且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破坏性影响。
这原本是一场军事行动，属于典型的“武攻”，但最终呈现出来的却是“文斗”，风轻云淡，春风化雨。
站在神商的立场之上，“不可名状之敌”所带来的恐惧与威胁，简直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而行动的结局和呈现出来的最终效果，也是他精心策划的所有预案之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假如跳跳军团出师不利，未能顺利达成既定目标，那么他依然可以采取一种相对安全且成本较低的远程手段来应对局势。
就像当初在缓冲区，由幽灵们实施的那些“斩首行动”一样，
这次他的矛头，同样也指向神商内部那些位高权重的高层人物。
首先被列为攻击目标的自然是尤亦辉及其身边的一众幕僚们，
完成一波清理，便在针对他们的继任者，一旦这些人也被成功铲除，接下来就对付他们继任者的继任者......如此循环往复下去，直至再也无人敢踏上神商的权力巅峰。
至于具体的操作方式和方法，陈牧舟同样准备了一箩筐。
司微的缸中之脑，司虺的信息素，幽灵的花生米，梦界服务器全家桶，甚至是脔的生理性疾病灭杀……总归，他的这些手段，势必是要繁盛一些的。
这么想着，陈牧舟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冲窗口上的姜晨曦高高地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晨曦啊，你干得真是太漂亮了！密探的效果简直超乎想象！”
“嗯，这还差不多。”
听到这番赞扬，姜晨曦轻轻扭动了一下纤细的腰肢，而后优雅地将双手缓缓收回至胸前，交叉重叠在一起，给了陈牧舟一个飞眼，嘴角压不住的上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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