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绮眉,她松弛下来。
绮眉拥有的一切来得太容易。
她可知道为了回京,李仁冒了多大的险?
抗旨是杀头的大罪。
何况他又招皇上厌恶,自从到了青州,过得如履薄冰。
擅自回京是给皇上送刀子。
那一夜,青州风雪交加,李仁告诉绮春自己要悄悄离开青州。
绮春惊吓万分,若治夫君的罪,这一大家子都逃不掉诛连。
风吹起他的披风,他那么决绝,带着赴死的决心向她道别。
他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放心,夫君心中有成算。”
“我说过,一定会把你们都带回京,现在时机到了。”
她恋恋不舍搂着李仁,风雪只一会便让他们白了头。
她含着泪望着夫君,千言万语,只道了一句,“万事小心。”
那时李仁只揣着兵防图与几封书信便离开青州。
他筹码不多,有的只是对京中态势的判断。
一切全凭凤药的消息和指示。
只是姑姑一封信,他就敢抗旨,雪夜奔赴回京。
……
离开青州前,他接到凤药的信。
信中是凤药根据近期发生之事做出对朝局的判断。
胭脂一直密切注意着李嘉动向。
杏子打探的是皇上。
还有桂忠盯着宫中局势。
三人都得到信任,打听的消息应该准确。
贵妃死去的时候,李嘉怒意与深切的悲痛都被人看在眼底。
桂忠凭着过人的敏感,觉察到李嘉对皇上已经忍受到极点。
曹家人始终表现淡然,上交兵权时的不甘也是真的。
他们始终未向皇上上折请罪。
贵妃的死,曹家人不认为自己有罪。
种种细小嫌隙都被桂忠看在眼里。
他对皇上提起曹家人的表现,总带着淡然的责怪。
受了皇帝大恩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应当?
李嘉与曹家人过从甚密,丧期是好机会,守丧时刚好借机共谋大事。
种种迹象与细节汇总到凤药这里,才使她得出结论——李嘉已经不受控,并且皇上对李嘉起了疑心。
所以,李仁已有了回京的机会。
……
那日,在书房探听消息之人,是胭脂,并非愫惜。
愫惜失了李嘉信任,却可以成为胭脂的掩护。
那夜的消息实在太重要,胭脂不得不钻了狗洞临时出去送信。
李仁到达京师时,也先寻的凤药,凤药判断完全正确,李嘉已有反意。
李仁的到达,刚刚好,只要说服皇上,下旨留京便能压制住李嘉。
之后才是真正的针尖对麦芒。
那夜李仁披星戴月拿到消息便入宫见皇上。
只需让皇上看看李嘉的书信,利用皇上的疑心,三言两语便说服皇帝下旨。
皇帝现在杀谁都不好。
只能收紧兵权,留下李仁制衡李嘉。
同时叫徐忠看紧曹家军的动向。
……
皇上下旨之时,李嘉已经意识到自家出了奸细。
他并未慌张,在朝堂上只是静静看着李仁。
对方该不会还以为他是那个从前的软脚虾吧。
他心底埋藏着巨大的后悔和仇恨。
如若他早点用心,母亲就不会死。
李仁也走不到今天这步。
论起逼宫,他比废太子拥有更多有利条件。
那么多机会都错过了,都因为他的“无心”。
他看看李仁,又看看站在皇上身边的桂忠,冷笑一声,散朝便大步离开朝堂。
外面,漫天雪花,一片素白。
李嘉骑马赶回府里,绮眉接过他的披风抖了抖上面的雪花。
却听李嘉道,“把愫惜绑了来。”
绮眉一愣,李嘉又道,“那天在书房,定然有人偷听我与舅舅们的谈话报告给了皇上。”
“我治家不严,给了李仁可乘之机,是我的错,现在我要好好审审这个愫惜,除了她,还有谁有嫌疑,敢到书房听本王说话!!”
说到最后,他重重一拍桌子,将桌上所有东西全扫到地上。
“本王在别人眼中就是酒囊饭袋不成?连个没名分的丫头都能混到本王身边,窃取机密!”
在他的狂吼声中,绮眉心惊肉跳叫来陈家大嫂,命她带人把愫惜绑来听审。
胭脂一样心慌,带着人赶向愫惜房中时逐渐镇静。
走到愫惜房前,她拿起绳子对旁人道,“王爷不知怎么变呢,将来若是悔了,再拿你我出气……”
大家都晓得她的意思,这可是王爷的枕边人。
六王是出名的怜香惜玉,将来两人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些人岂不白白葬送了?
“我先进去说一声,绑了她,若乖乖听话,咱们也不必落埋怨。”
“是呢,还是陈嫂子想的周到,小姑娘家脸皮薄,我等在此候着就好。”
胭脂拿了绳子独自走入房中。
愫惜靠在床上正收拾自己的首饰匣子,盘算回家后置业开荒。
“愫惜。”胭脂站在门口挡住光线,看起来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愫惜一见她的绳子,慌了,一咕噜坐起来,脸色煞白,“这是要处死我?”
“王爷怀疑是你漏了消息,要审你。”
愫惜有点懵,胭脂却知此关不好闯。
“你要咬紧牙受刑。”她沉声警告愫惜,这丫头心思野,不好管。
“挺下来,揽下所有责任,我保你不死,还能保你余下的家口都能过上富贵日子。”
见愫惜转着眼睛但知她在衡量。
胭脂道,“李仁进京了。”
愫惜一抖。
“所以六王才生这么大的气。”
“六王的确有反意,皇上下旨准李仁留京,你将来想飞黄腾达,就在今天这一举。”
“容我放肆。”她上前将愫惜绑好,拍拍她的肩膀,“走吧。”
“你素来伶俐,这次好好分辩。”
“再给你说件事,王爷在书房外,捡到过玉珠的手帕。”
……
愫惜被押到锦屏院正堂上。
“跪下。”绮眉道。
李嘉坐在主位上一杯接一杯喝着俨茶。
婆子丫头个个垂头屏息,不敢作声。
一时屋里一片静寂。
愫惜流着泪楚楚可怜望着李嘉。
“陈家的留下,其余人都下去。”
所有人如大海退潮,无声退去。
房中除了李嘉,只余绮眉、胭脂和愫惜。
“这里没有外人,愫惜你说,你是如何摸到书房外偷听本王与曹家谈话,又是如何把消息递出去,叫李仁知道的。”
愫惜擦擦泪挺直身子道,“我哭不为心虚,为我的冤枉,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想问问王爷,有什么证据说明偷听的人是我?”
“你来自青州,从王员外家巴上了我,原也是他们设计拿你陷害我,只不过没得逞。”
“我着人调查过员外一家,明面上是老十四的人,实则暗中早已投靠老五,你还有什么说的?”
“男人家的争斗与我无关,我只晓得爷是我的头一个男人,才愿意跟着跑到京里来。”
好个“头一个男人”,绮眉带着怨气瞟了李嘉一眼。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但她真想问问,说好去赈灾怎么还有心情搞起红袖添香这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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