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城外农庄这边,瑶儿已瓜熟蒂落产下一子。
这天,瑶儿刚给孩子喂好奶,正在哄其入睡。
但听一记开门声,只见几名丫鬟婆子簇拥着裴姝敏走了进来。
瑶儿先是下意识将孩子紧抱入怀,而后怯怯的准备下床见礼。
裴姝敏在乜了瑶儿一眼后,落座于丫鬟抬进来的软椅上,淡漠的道:“念在你尚在月子里,就许你坐着回话吧……”
而后,在她的示意下,一名婆子即走至床前,不由分说的就从瑶儿手中抱过了孩子。
护子心切的瑶儿,紧跟着便要下床抢回孩子,却被另两名婆子给强行摁回至床上。
她遂跪在床沿哭求:“求敏夫人开恩,别分开我们母子……”
裴姝敏看了看婆子手中的孩子后,微挑眉梢道了句:“嗯,生得倒是端正,眼眉颇像他父亲,不错……”
旋即,她挥手示意婆子将孩子抱走。
瑶儿见状,边拼力挣脱两名婆子的钳制,边哭喊央求:“把孩子还给我……不要夺走我的孩子……求求你了敏夫人,把孩子还给我,我什么都不求了,我不要名分,我只跟孩子在一起……求敏夫人给我们母子一个立锥之地……求您了敏夫人,同为女子,您也是当了母亲的人,您就当做善事积福吧……”
裴姝敏早就决定了要留子去母的,但当她看瑶儿如此护子,心里不免有一丝丝怜悯,可听到瑶儿的后半段话却感蹙眉。
许是跟着姜展宏久了,裴姝敏也讨厌起套上各种名目的威胁,遂冷冷的对瑶儿道:“你好歹是伺候过二公子的人,若仍旧发卖去做奴婢,也是不妥,故,我已经叮嘱了牙婆,给你找个小户人家嫁了,后半辈子相夫教子,也算安乐……这孩子嘛~你也不必牵挂着,他是裴家的子孙,即使是庶出,也亏不了他什么……”
瑶儿却跟疯了似大哭大喊了起来:“不!我不要嫁人!我这辈子都是二公子的人……我更不可以离开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命……我要见二公子,他不会这么狠心的,我要见他……我要二公子……让我见二公子……”
就在这时,裴冀聪走了进来。
乍一见到披头散发涕泗横流状如疯妇的瑶儿,裴冀聪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嫌厌神色腹诽:“当初见她俏丽可人,我见犹怜,现在也不过尔尔……唉,早知这样,昨晚就不用跟婉儿吐露一切了……不过还好,还好婉儿并没有为此气恼而寻事……”
他正想着,奋力挣开俩婆子的瑶儿冲至其跟前,一把扯住其衣摆跪求道:“二公子,瑶儿可是把人跟心都交给你了呀~二公子……望二公子念在瑶儿为你生了孩子,求二公子不要分开我们母子……啊~瑶儿不要名分了,不做妾,做个外室就行……只要二公子想起时,来看看我们母子便好……瑶儿求你了~二公子……”
裴冀聪蹙着眉,将衣摆从瑶儿手里扯出后,转头向裴姝敏作礼道了声:“长姐……”
裴姝敏乜了他一眼后,提醒道:“怎么?舍不得啊?你可别忘了,你才刚娶了正妻……”
裴冀聪言道:“并非是若素舍不得,关于瑶儿的事,若素已对婉儿说明……婉儿不愧是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她不仅没有吃味责怪,还提醒若素要处理得当,莫要因为个女人,而背上私德有亏的骂名,官声有损……”
裴姝敏微挑眉问:“噢?那弟妹让你如何处理得当呢?”
裴冀聪犹豫了片刻后,淡然说道:“婉儿已答应,让瑶儿进门为妾,但她所生之子得过到婉儿的名下……婉儿说,她这么做,也是替这孩子着想。都道母凭子贵,实则相反,应是子凭母贵。就算是个庶子,能有位身份高的嫡母庇佑,才不会被人所轻视……”
这几句话,像一记重锤般捶在瑶儿心上的同时,也让裴姝敏不是个滋味。
随即,她没好气的道:“噢~呦~弟妹还真是贤良大度,且见识过人……呵,倒是我这个做长姐的枉做了个烂恶人呐~”
裴冀聪忙赔笑执礼道:“长姐言重了,长姐也是为了若素。要怪就怪若素少不更事,净做些糊涂事让长姐操心……”
裴姝敏白了弟弟一眼后,吩咐那抱着孩子的婆子:“二公子还不见过小少爷,抱给他瞧瞧吧……”
婆子应声后,将孩子递给了裴冀聪。
裴冀聪抱过孩子的同时,裴姝敏已起身向外走去。
……
再说中丞府这边,
姜展宏正在房间里逗着小儿子姜溯玩,但听门外传来丫鬟小心翼翼的禀报声:“大人……姜老夫人来了……”
闻禀,刚还逗儿为乐的姜展宏立时脸色一寒,冷冷甩出句:“溯少爷要睡了,不得打扰。”
话音未落,却听门外传来姜夫人的声音道:“是灏儿和麟儿要见你……”
姜展宏听后,先是蹙眉道了一句:“他们俩来做什么……”
接着,他示意随侍在一旁的乳娘看好儿子后外走去。
……
房外,姜夫人正在对姜灏、姜麟叮嘱着什么,见姜展宏出来后,她当即提醒二人见礼。
姜灏和姜麟遂上前向姜展宏执礼,各自喊了一声:“父亲大人。\/大伯父。”
姜展宏看着眼眉像极苏影的姜灏,以及神态与姜展航同出一辙的姜麟,那叫一个心烦,冲口问出一句:“你们俩来做什么?”
二人待要回应,姜夫人抢过话道:“是这样的,展航不成器,玉娴唯有将期望寄于麟儿。得知京城这边国子监开了,玉娴便让麟儿来找你这位大伯帮忙,送他进国子监……灏儿也是……”
对于母亲,姜展宏是连个眼神也欠奉,顾自整理着衣袖,语带不耐的问姜灏和姜麟:“问你们呢,来做什么?”
姜灏首先回道:“我是来入国子监的,以便将来应考。待鱼跃龙门,取得一官半职,我便可让娘颐养天年……”
姜麟随后回道:“我也是来入国子监的,烦请大伯父关照。”
姜展宏几不可闻的冷嗤了一声后,不紧不慢的道:“嗯,倒是挺有壮志雄心的。行啊,不就是入个国子监嘛,爷回头就让人安排。”
旋即,他闪身至姜麟面前,语带警告的道:“你小子倒是跟你爹越来越像了,望你莫要学你那个爹作派才好……”
姜麟脸上闪过一抹怯意,眼里却含着丝不服的执礼道:“麟儿谨记大伯父的教诲,定不会有失大伯父的颜面……”
说话间,只见裴姝敏臭着张脸走来。
姜展宏见状,遂问道:“怎么了?敏儿,是哪个混不吝的惹你生气了?”
裴姝敏懊恼的甩出一句:“没有谁惹我,是我吃多了撑的枉做恶人!”说罢,自顾自进房间去看儿子。
姜展宏侧头一笑,转身跟着进了房间后,示意乳娘退了出去。
而后,他来至摇篮前,再度抱哄着孩子的裴姝敏:“你不是去农庄处置那个瑶儿嘛,怎么?那丫头跟你闹吗?”
裴姝敏气闷的道:“就凭她,还没这个能耐让我生气!我是让若素给气的……”说着,眼眶渐红。
姜展宏蹙眉道:“那小子怎么气你了?跟爷说,爷替你教训他便是……”
但听裴姝敏看着怀里的儿子,幽幽道:“都道母凭子贵……我也是这般想的……可原来不是……是子凭母贵才是……”
姜展宏气笑道:“哈,一直以为这小子没什么可取之处,原来是跟爷玩扮猪吃老虎啊,好,好得很啊!”
裴姝敏却冷哼一声道:“少帮主也太看得起他了,这话是他那位刚娶进门的妻子谢婉儿说的……”
姜展宏一脸不置可否:“噢?是吗?”
裴姝敏则轻叹一声道:“也是啊……是子凭母贵才对,要不然,怎会有那句嫡庶有别呢……”
说着,她泪盈于睫的看着姜展宏道:“少帮主会不会也将溯儿过到蓉公主名下?毕竟,有如此尊贵的嫡母庇佑,方显其贵……”
姜展宏脸色一凝道:“身为我姜展宏的儿子,就是贵子,何须倚仗什么嫡母……敏儿,你虽为妾,曾为宫女,但你出身于商贾之家,身份也不算低,那谢婉儿所谓诛心之言,只会让瑶儿那种贱婢自惭形秽……”
转而,他安慰道:“你放心,溯儿是你所出,爷既然宠你,自也会宠他的……”说着,抬手勾过裴姝敏的下颚,在其唇上烙下一吻。
紧接着,他将裴姝敏连带孩子一并抱在怀里后,在其耳畔邪魅的道:“今晚,让爷好好宠你……”
裴姝敏娇嗔的用头轻顶了下姜展宏的胸口道:“哎呀~少帮主,让溯儿听到了……”
姜展宏笑道:“他才多大,听到了又怎样?”
说着,他松开裴姝敏,整了整衣领后,说道:“行了,你好生照看着溯儿,爷还有事要处理。”语落,人已转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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