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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弈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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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搞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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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扬家中,天已大亮。

陈扬的伤口经过简单的包扎和处理,好在多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苏凌又给他了两颗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让他服下。

两人这才在房中坐了,沏了壶茶,边喝边谈。

然而谈论的焦点,始终离不开暗影司总司架格库发生的事情还有韩惊戈身上。

“公子......韩惊戈他......”陈扬有些欲言又止。

苏凌眉头微蹙,缓缓道:“可以确定的是,小泉保仁和那些杀手,定然是韩惊戈引来的,咱们此事做得机密,只有你我和韩惊戈知道,所以能将小泉他们引来的人,自然只能是韩惊戈了......”

陈扬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韩惊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前天晚上公子已然去过他的家中了,若是他想对公子不利,明明可以当时就对公子下手,为何还要等到昨夜呢......”

苏凌眯缝着眼睛想了想道:“其实,分析这件事,很简单。原因无怪乎两个,第一个就是韩惊戈已经叛变,真的投靠了他们......这样解释的话,很多问题也能说得清......”

“韩惊戈投靠了他们,才能引他们来到暗影司架格库院中埋伏,等咱们将所有有价值的线索,集中起来要带走之时,韩惊戈与小泉保仁突然杀出,一则招降咱们,二则若咱们不降,他们便杀人夺走那些案牍......”

苏凌顿了顿道:“至于为什么他不选择在他家中动手的原因,也有两个......”

陈扬闻言,疑惑道:“是哪两个原因......”

“这第一嘛,在他家时,我还未去过暗影司架格库,他与其冒险偷袭我,倒不如让我去一趟架格库,看看我能不能找到当年户部贪腐案的关键证据和线索,若是没有找到,他杀不杀我,都没什么大不了了;第二就是,在他家中,我曾与他交手,虽然感觉出来,他并未用全力,但也只是多少留手了一些,我将他的铁胳膊斩断,震住了他,让他觉得他与我的差距太大,他没有把握杀得了我,所以,他才骗取我的信任,等到在架格库时再杀我们个出其不意......”

陈扬闻言,使劲点头,眼中满是愤怒之色道:“公子分析得在理,看来这韩惊戈叛国是错不了了!.....可恶!”

苏凌却没有接话,沉吟片刻,又摇了摇头道:“陈扬啊,稍安勿躁......方才那只是我猜测的第一种可能,虽然能够解释昨夜很多的事情,但是......还是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陈扬闻言,神情一怔,又道:“解释不通的地方公子指的是什么......”

“若是韩惊戈叛变,他大可以真的去毁了架格库的机关总闸,毕竟他是知道机括掩藏在何处的,为何他没有这么做......”

“若是他真的叛变,为了取悦他的新主子,应该头一个跟我交手,就算打不过,小泉保仁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这可是一个给他新主子表忠心的好机会......可是他并没有第一个冲出来与咱们交手,反而一直站在远处,十分漠然地看着咱们跟小泉和他带来的杀手交手,而且到最后,韩惊戈也未曾向我们出手哪怕一次......那些杀手死的死伤的伤,他根本不为所动,好像根本不关心他们的死活,这是为什么”

“还有,若是他真的叛变了,当那小泉保仁以你为质,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韩惊戈又为什么会突然出手,以极快的速度杀死他身旁的杀手,才给我争取了机会,我才能一拳轰碎小泉保仁的头颅,有惊无险的将你救下呢......”

“我可以看得出来,韩惊戈出手的时候,毫无保留,将内息和速度提到了极致,那种感觉,似乎他与他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就好像,昨夜他做的局,不是针对咱们,而是为了将小泉保仁他们引入杀局一般......这些,又该如何解释呢”

苏凌一连抛出四个问题,陈扬听得瞠目结舌,低头思忖了半晌,只得一摆手道:“不行,不行......陈扬小时候就不喜欢读书,一动脑子,头就疼,这费脑筋的事情,我是做不来的......反正,韩惊戈虽然最后反戈一击,帮了咱们,那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咱们的人,毕竟昨夜的绝境是他一手造成的,也有可能是他最后良心发现了......”

苏凌闻言,淡淡一笑道:“倒也有你这样一说......”

苏凌眼神闪动,思虑良久,方正色道:“这样......陈扬啊,再有一个半时辰,你就要去暗影司当值了......你去了之后,要留心那韩惊戈,若是他去了,从表面上并无异常的话,你也就不要将昨日之事挑破,找个机会,跟他递个话,就说我要见他,时间地点,由他来定......”

陈扬闻言,有些吃惊道:“公子,昨夜险之又险,你还要见他么......”

苏凌一摆手,淡笑道:“无妨,昨夜那种局势,他都没有向我出手,我再见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再者......这次我单独见他,就是要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我一个人,就算他再设局引人杀我,我打不了,想走,他们没有可能将我留下的......”

陈扬想了想,这才使劲点了点头,却又道:“若是他主动挑破昨夜之事,要对我不利,又该如何......”

苏凌眉头微蹙,想了想道:“不要激怒他,以咱们手中有重要线索为由,让他暂且不要出手,引他来你家,我再来对付他......若事情紧急,可用暗影司信礮,我想他不敢在信礮示警后,还对你不利的!”

陈扬点点头道:“公子放心,陈扬保证完成任务!”

苏凌点头,看了看他脖颈的伤处,又道:“你今日去当值,若是暗影司的人问你如何受伤的,你该如何应对......”

陈扬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这个简单,不怕公子笑话,陈扬惧内的名头,暗影司可是尽人皆知,就说我昨夜吃了花酒回家,我婆娘摔盆摔碗,我跟她起了争执,她气不过,拿了灶房的刀给我来了一下......”

苏凌闻言,哈哈大笑道:“这个理由,极好!”

陈扬又道:“折腾了一夜,公子都没合眼休息,不如这个白日,您就在家好好睡一觉......”

苏凌摆了摆手,叹口气道:“昨夜架格库那一番恶战,就算韩惊戈再用心善后,怕是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若是他存心引人注意,那善后必然会留些痕迹......再有,小泉保仁死了,他们的人定然得知了消息,保不齐已经在计划下一次的行动了......另外,京都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恐怕我过风平浪静的日子不长了......咱们费尽心力,拿回来的那些案牍,我必须要抓紧看完,寻找出线索出来......一旦各方势力出手,怕是我再无宁日了!”

陈扬闻言,有些担心道:“公子,那些案牍虽然不少,但是......真的有价值么万一......”

苏凌一笑道:“我想肯定有很大的价值的,若是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小泉保仁也不会出手......所以他们选择昨夜在架格库出手,就已经证明了,咱们应该找到了重要的线索......”

“现在,只是差时间,将那重要的线索找出来......”苏凌颇有信心的说道。

陈扬点头道:“那就好......这我也放心了,总算昨晚折腾了一夜,没有白折腾!”

苏凌点头,见离着陈扬当值还有些时辰,这才道:“还剩下一个多时辰,咱们睡是不成了,不如这样,我来教你吐纳之法,一个时辰就能恢复不少的气力......”

陈扬点头答应,两人便在放房中并排盘膝而坐,苏凌开始教授陈扬吐纳之法。

那陈扬也还算聪明,本就有些基础,所以教得还算顺利,苏凌演示了两三遍,他便已经基本掌握了要领。

于是,两人皆盘膝打坐,双眼微闭,整个房中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个时辰后,陈扬当先睁开眼睛,穿了暗影司的制式官服,配了细剑,出门上值去了,临行前,看了看苏凌,见苏凌正专注地入定,便没有惊动他。

待陈扬走后,苏凌方缓缓的睁开眼睛,眼中的疲劳也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人睿智的眼睛。

苏凌的脑海中,如过电影一般,将他从找到陈扬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统统回忆了一遍,着重地回忆了一番,在架格库中的事情。

然后,苏凌蓦地发现了几个重要的细节和一些疑点。

苏凌首先想到的是户部给朝廷上的奏报,最初是户部老尚书王缮用牵头,左右户部侍郎协助赈灾事宜的,当时的丁士桢是户部左侍郎,右侍郎唤作张文华。

然而,未及三个月,户部便有了人事变动,户部尚书从王缮用换成了丁士桢。

苏凌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人事变动,定然非同寻常。

虽然陈扬告诉他,王缮用致仕的一切流程和手续都正常,还有天子的旨意,赐金归乡,算得上是荣归故里了,但苏凌觉得,就算如此,这件事也极其的不合理。

更何况,架格库外面摆放的案牍和文书记载,不能说没有价值,但价值有限,毕竟,冠冕堂皇的表面东西,架格库也是要收录的。

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是写给外人看的,至于真正的原因,苏凌觉得,定然不会让天下人看到。

至于为什么王缮用此次致仕,苏凌觉得不同寻常,主要有两个原因。

其一,王缮用的年纪已然到了致仕的年纪了,他自己也早就有了退隐的意愿,而且朝廷也觉得户部尚书之位该换人了。然而,这换人的时间点却是不正常的。

若朝廷有心换人,且十分认可那后继者丁士桢的办事能力,完全可以在赈灾之事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直接让王缮用致仕回乡便好。

毕竟赈灾是大事,京畿道赈灾更是非同小可,所以从一开始就启用丁士桢牵头去做这件事,不比让他半途接手要强上太多么

还有,若是朝廷觉得王缮用因为年岁太大,不能胜任赈灾之事,就不可能以灾情严重,让王缮用办好这个差事为由,让他留任的。

而王缮用在灾情开始时,被朝廷留任的理由就是朝廷认为王缮用久居户部尚书之位,对赈灾一事颇为得心应手,才让他主理完赈灾,再退休的......

可是仅仅过了不到三个月,王缮用却“光荣退休”了......

朝廷的做法,岂不是前后矛盾,自己打自己脸么赈灾一事,中途换帅,已然是大忌。换的还是最初朝廷挽留的人,这一点,解释不通。

再分析一下,王缮用后继的户部尚书人选,是丁士桢。

这个人选,就显得颇有些微妙了。

首先从资格上讲,户部尚书王缮用之下,有两位侍郎,一位是右侍郎张文华,另一位是左侍郎丁士桢。

苏凌明白,现代人分不清左右同等官职的官员,到底谁的权利更大一些,但自己确是分得清楚的——毕竟自己选修的科目是中国古代史。

正统的古代王朝,一般来说,右比左要大半级的。

比如,同样的户部侍郎,户部右侍郎的实权和官阶正常来讲,是要大户部左侍郎半级的,俸禄上也比左侍郎多上一些。

这就说明,一旦户部主官户部尚书致仕,若朝廷不再其他衙门选人做户部主官,而在户部内部选人做户部主官的话,最有希望,最有资历,最正常的选择,应该首选户部右侍郎,也就是那个张文华。

可是,朝廷没有选择这个右侍郎张文华,偏偏选的是左侍郎丁士桢为户部尚书。

从奏报和后来的具结上看,那位右侍郎张文华仁兄,更像是打酱油的,只负责签字盖章而已。

这本身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事调动。

退一步说,那左侍郎丁士桢的才干的确高于张文华,而且能力和官声名望也大于张文华,那继任户部尚书的人选,有可能落到丁士桢的手上。

可是,陈扬说了,朝廷众官员,几乎全部保举丁士桢出任新的户部尚书,这便很值得玩味了。

张文华能成为户部右侍郎,更是压了丁士桢半头,便足以证明,他定然是个“老户部”,资历和人脉,就算不比丁士桢强,最少也棋逢对手。

可是,当户部尚书这个肥缺空缺之后,所有人对张文华都视而不见,反而皆保举丁士桢为户部尚书。

这便是疑点之处了。

因为口径太统一了,所有的人心中的人选,也太一致了。

一致到,似乎就算朝廷不宣旨,天下人,文武百官已经知道了丁士桢为继任的户部尚书这个结果了。

那张文华就那样一点都不争口气,不争一争这似乎不符合常理。

苏凌压根就不相信什么丁士桢能力卓然,官声极好,一心为朝廷办事,所以文武官员才会一致推举他为继任户部尚书的鬼话。

鬼话是用来骗普罗大众的,在当权人的眼中,普罗大众就是一群最好被愚昧的没头苍蝇。

当权者说什么好,什么就是好,当权者说什么不好,什么就是不好。

普罗大众的分辨能力和认知,是建立在当权者的舆论和意识引导之上的——这一点,对现代人苏凌来说,却是心如明镜的。

所以,正常的程序是,张文华无论如何都要与丁士桢争一争这个户部尚书的位子的,但是张文华没有争,甚至连一点去争取的记录都不曾有。

而且,丁士桢就算最后做了户部尚书,也不可能被所有的官员异口同声地保举,更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不要鬼扯什么能力出众,官声名声极好这些鬼话。

能力出众,名声好,在苏凌那个时代,都有可能不会成为提拔某个人一锤定音的决定性因素,何况这个乱世的大晋呢

朝廷在制衡,清流和保皇在制衡,各方势力也暗中较劲。

在一切以自己利益至上的大晋,能力和名声,将会更加显得微不足道。

所以,丁士桢能力出众,名声好,继任为户部尚书这个理由——骗鬼去吧!

既然丁士桢能够成为新一任的户部尚书,能力和名声不是关键原因的话,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成为户部尚书的——要知道,他取代了朝廷本身挽留的要致仕的他的顶头上司王缮用,更一脚踹开了压自己官阶半级的户部右侍郎张文华。

所以,从王缮用原本被朝廷挽留,要他处置完赈灾之事后在考虑归乡,结果中途便被致仕,到张文华这个右侍郎悄无声息地失去成为户部尚书的机会,再到丁士桢被各方举荐为新任户部尚书。

这一切的一切,里面定然藏着一个巨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除了这些,苏凌更想起了保举丁士桢为新任户部尚书的奏折。

上奏折的人,也非常的微妙。

举荐的人有很多,苏凌还记得那名单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

但苏凌对其中的三个人,最有印象。

第一个是大鸿胪孔鹤臣,第二个是中书令君徐文若,第三个是大将军渤海候沈济舟。

苏凌看到这三个人的名字时,已然非常诧异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他有些不明白,甚至越发好奇,这个丁士桢到底什么背景,什么来历,什么出身了。

一个户部的左侍郎,竟然让孔鹤臣、徐文若和沈济舟三个人的名字,统统出现在保举名单上,而且意见一致,这简直匪夷所思。

先说那孔鹤臣,他是大晋清流一派的领袖,苏凌明白,如今孔鹤臣虽然看起来处处被动,受萧元彻打压,但绝对不能因为这些,就小瞧了清流一派的实力。

清流一派,是整个大晋最大的私党。

虽然不以军事力量见长,但他们在整个大晋的文官官场,整个大晋读书人,以及世家门阀中,有着超然的地位,可以说,大晋读书人的精神领袖,除了虚无缥缈的离忧山轩辕鬼谷之外,便是这个清流领袖,被天子亲赐匾额君子可钦的孔鹤臣了。

一旦孔鹤臣振臂一呼,天下读书人必然纷纷响应,鼓噪造势,这股力量,对谁来说都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

强如权臣萧元彻,也不可能不在乎这股力量,毕竟一个王朝的延续,没有读书人出来做官,没有读书人和门阀世家的支持,是绝对不可能长久,甚至不可能建立起来了。

这也是为何这许多年来,萧元彻一直压着孔鹤臣,却并未动他分毫的根本原因。

再加上,孔鹤臣的清流一党与武宥等的保皇一党联手,沆瀣一气,蛇鼠一窝,清流背后又皇权正统的支持,这股力量,更加的强大。

那丁士桢与孔鹤臣关系甚密,这一点苏凌已然从欧阳昭明的话中找到了确切的答案。

所以,孔鹤臣保举丁士桢为户部尚书,这一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且,孔鹤臣在保举名单上有了名字,也代表了保皇党武宥等人已然点头了,毕竟他们是一体的。

然而,孔鹤臣他们在保举名单上有名字,这很正常,苏凌也不觉得意外。

让苏凌意外的是另外两个名字。

若说孔鹤臣的名字出现,是理所当然,那中书令君徐文若和渤海候、大将军沈济舟的名字,齐齐出现在这份名单上。

这确实大大的出乎了苏凌的意料。

因为无论怎么解释,这两个人的名字,也不会,更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保举同一个人的保举名单上。

然而,不仅出现了,还连意见都是一致的......

这特么的在搞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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